太昊突然之間,便對坑慘蒼龍的事情沒有了多少愧疚之意。


    他們之間的這場對決嚴格算來,蒼龍輸的徹底,可他其實也輸了大半……都不是贏家。


    真正的贏家,是那個已經被整的懷疑人生、絞盡腦汁思考,十二祖巫裏頭到底誰是叛徒的……女媧啊!


    她都正式一躍,在盤古了!


    不過,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女媧卻不知道,自己稀裏糊塗的,都已經走上了盤古的正軌。


    隻差有過來者,給她點穿這個事實。


    女媧自己沒有這個認知,反而限製了她。


    她認為自己還沒有盤古,於是就卡在了這裏,戰力體現不出來。


    一旦她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狀態,能夠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太昊天帝這一枚駐世烙印,會被她當場表演一個手撕親哥!


    因為不知道,認為自己是有極限的,所以就不能無所不知,也因此不能無所不能。


    這是一朵奇葩。


    ——女媧:我都不知道,我能有多強!


    ——我認為我有多強,我就有多強!


    可惜。


    女媧目前還認為,她打不過太昊天帝的駐世烙印,所以她固然不會輸,可也打不贏,因此抱著如臨大敵的姿態,有死戰之心。


    但……


    太昊,也有著淡淡的憂傷。


    他自詡全知,結果棋盤炸了……這就很尷尬。


    由此也可見,蒼龍大聖之強橫。


    他雖然敗了,還是敗的很慘。可也正是他走過的路,留下的痕跡,將一位至強天帝的布局給攔腰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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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這代價,是他以淒慘收場!


    可,能以非盤古之身,崩掉了一尊盤古的牙……這足夠他吹上三個紀元了!


    當然。


    太昊作為當事人,還是有在努力的搶救。


    他“欺負”著女媧的節操較高,沒有如蒼龍一般的騷操作想法,連自己得了通關的門票都不自知,還在老老實實的按照規則參與盤古的博弈……於是,試圖洗白與補救。


    ——這不能說女媧的智慧低,隻能說她根本就沒有動上如蒼龍那樣損人利己、不惜一切代價的心思過。


    君子可欺之以方……但誰不願意跟君子打交道呢?


    諸神的節操、洪荒的風氣,早已經創下曆年來的新低了,急需一個道德為正的領袖上台挽回。


    某種意義上來說,女媧盤古也可以算是潛在的大勢了。


    太昊不想阻攔這種大勢,但……自己的地位還是要保障保障的。


    不能說,女媧直接就在這裏手撕太昊,回去洪荒再拳打伏羲,心氣膨脹到極點,而後巔峰一躍,傲視古今未來。


    那還得了?!


    他還有何麵目見人?


    怕不是隻能背對眾生,催眠自己,保全最後的一點威嚴。


    於是,做著漫不經心的姿態,他給女媧交代了自己的布局——這主動坦白,總比之後女媧自己查出來要好上那麽一點……吧?


    隻是交代的同時,順便進行洗白——這都是一個兄長對胞妹的“愛的關懷”啊!


    當然,這也的確是真的。


    伏羲也沒想過謀害女媧,最多是給一個“驚喜”而已,順帶敲打敲打女媧膨脹的想法——竟然敢造反?!


    但出發點,還是在幫助女媧成家立業,成就了自己的事業。


    真想圖謀不軌,早在後土立下輪回之後,就可以輕易截胡了女媧一整個時代的努力奮鬥。


    開天功德有暗手,盤古精血有圖謀……女媧稀裏糊塗間,就被伏羲安排著給他寫下了天文數字的欠條。


    她運營開天功德,用巫族和人族的馬甲反哺人道,本質是在給他打工。


    她拿捏盤古精血,以祖巫身份改造了輪回,建立了地府,實質也是在給太昊這位盤古做慈善,刷名望。


    太昊隱於幕後,卻將女媧給安排的明明白白,完全能讓她淨身出戶……隻是最終也沒有這麽做。


    不過到了現在,女媧在盤古……這麽做,也沒有多少用就是了。


    一證永證,一成永成!


    女媧巔峰一躍前,可以被隨意拿捏。


    可等她邁過了那道坎?


    就能夠掙脫束縛了!


    這就是盤古者的霸道!


    當然。


    太昊現在還是能靠著信息不對稱,“欺負”一下女媧的。


    誰讓她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強大呢?


    連唬帶騙,將之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女媧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也不好再像曾經那樣嚴厲要求她。”天帝幽幽道,“許多事情,她做的其實不夠好,考慮的也不夠周全,我卻不方便站出來說教她,隻好繞一下彎路,透過一些她的‘戰友’,來側麵迂回,查漏補缺。”


    “巫族也好,人族也罷……走到今天,固然少不了女媧自己的奮鬥,但背後……更是有我的那一份軍功章!”


    “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嘍?我的好‘哥哥’!”女媧滿臉狐疑,似信非信。


    她深深覺得,伏羲這番話說的不真誠。


    或許有那麽一點意思,但更大的可能……是想要讓她吃上一個狠狠的教訓!


    “嗬!”太昊不慌,反而還有淡淡的嗤笑,“你現在翅膀硬了,上房揭瓦了。”


    “但你可知?”


    “在昔日,我都是拿你當女兒來看待的。”


    “到了今天,你曆經磨礪,逐漸成長起來,可以獨當一麵了……才有資格做我的妹妹!”


    伏羲一字一頓,震的女媧連連倒退。


    “這這這……”


    女媧張口,欲要說什麽,卻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漿糊。


    她還沒能成功坐穩伏羲之媽的位置呢,自己就先被降格了,成了女兒?!


    不等她反駁,太昊就是連連出擊,“你看你,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十二祖巫,諸多人王,裏麵誰是臥底都不清不楚!”


    “若非我暗中幫襯,甚至親自下場,在人族中拉扯住蒼這家夥,你能走的那麽順利?”


    “你在家中叫囂了那麽多年的造反,換作別人,早把你鎮壓了。”


    “也就是我,把你當女兒來寵,才會那般縱容!”


    太昊開始顛倒黑白,歪曲事實。


    “當年,我建天庭,一統洪荒,執掌天下。”


    “你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一頭鑽進了錢眼裏,建立了個什麽有巢地產……換作別人這麽跳脫,早被我打死當場了!”


    “結果呢?”


    “我沒有反應。”


    “當時我隻是想著,你辛苦勞累了那麽多年,享受享受……還是可以的。”


    “再說了,富養女兒……沒什麽不對!”


    “然而,你上了路,卻沒有止住腳步——你也停不下腳步了,無知無覺中被手下裹挾,席卷整個洪荒,一發不可收拾。”


    “我才忍著心痛,將你的產業給清算了。”


    “你總以為,我是在割你的韭菜,一肚子壞水!”


    “你認為,是我特意放縱你,讓你匯聚了洪荒的過量財富,釣出所有的投機者,然後再一網打盡,重新分配……純粹是把你當工具人使喚。”


    “可你想想!”


    “我是以公正立世,懾服諸神!”


    “你那麽搞事,最後壞的還是我的權威!我的信譽!”


    “我瘋了?!”


    “怎麽可能選擇你來做這樣的事情?”


    “我要殺雞儆猴,那也是要選擇個合適的炮灰!”


    “你知道嗎?”


    “蒼生最後會跟我出現離心的隱患,大羅失我,天庭崩塌,未嚐沒有這件事的原因在其中!”


    “因為你,我失信於蒼生……可我最後把你怎麽樣了嗎?”


    “僅僅是抄家了事,甚至連鎮壓你都沒有!”


    “如果你僅是我妹妹,我早大義滅親了……之所以沒有動你,是因為我把你當成女兒了啊!”


    “我怎麽會鎮壓自己的女兒?!”


    天帝冷哼,讓女媧大受觸動。


    她想說什麽,卻又無法反駁。


    她甚至是開始惶恐。


    因為她,兄長失去了對洪荒的統治?結束了太昊天庭的偉業?!


    她還不懂事的上躥下跳?!


    這都叫什麽事啊!


    麵對太昊,她無言以對,也無力反駁。


    女媧,她現在隻想靜靜。


    可惜,她靜不了。


    她站在這裏,注定了要直麵一些狂風暴雨,躲不開的。


    曾經的是是非非,擺在她的麵前,讓她彷徨,令她失措。


    太昊重拳出擊,三言兩語,便把女媧整的人都傻了。


    現在,她甚至都沒法思索,十二祖巫裏究竟有哪些人是臥底了!


    或許她即使明白了,猜出了都有哪些人,也沒法下手誅殺。


    畢竟……照太昊的說法,這都是一個兄長對自己妹妹的關懷,不惜舍下麵子,才為她邀請來的外援!


    一代天帝啊!


    為了終結自己事業的不懂事妹妹,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這是何等的傷感與悲愴?!


    女媧這要都還能有怨言……


    得是多麽的喪心病狂?!


    女媧破防中。


    太昊看著懷疑人生的女媧,心底長出了一口氣。


    ‘就女媧這段位……被賣了還幫我數錢呢。’


    ‘我能拿捏她一輩子!’


    ‘不過……’


    ‘還不保險啊!’


    ‘畢竟……總有些我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


    ‘比如……’


    ‘東華!文命!’


    ‘早知道……’


    ‘我就再忍一忍好了,讓東華潛伏,不對女娃出手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女娃追殺文命,結果白給了。


    女媧現在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信了太昊的鬼話。


    可等女娃一上線嘛……


    立時便會明白,這其中有貓膩。


    不過話說回來……


    若是沒有東華帝君親自下場,請君入甕,設局算計了蒼龍……現在的蒼龍,怎麽會半死不活的躺在這,翻船翻的徹徹底底呢?


    別看他剛剛出言諷刺蒼龍。


    事實上,若蒼龍不夠強,怎會被一代天帝如此針對算計?!


    隻能說,有所得,有所失。


    按下了蒼龍,女媧就沒法考慮周全了。


    終是出了差錯,眼下盡力補救罷了。


    這麽想著,太昊移開了對女媧的關注,將注意力落在蒼龍的身上。


    這位龍祖,遭逢大變,此刻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似乎是離死不遠了。


    太昊看著他,臉色漠然,仿佛盡了讓蒼龍做個明白鬼的臨終遺願後,也不折辱他,就等著他自滅而亡,給最後的體麵。


    不過……


    在這位天帝朦朧混洞的眼神深處,卻是有著隱晦的期待。


    ‘蒼!’


    ‘我給了你喘氣的機會……’


    ‘你可要抓住啊!’


    ‘勇敢龍龍,不怕困難!’


    ‘你一定要支棱起來啊!’


    最深沉的期待之外,被俯視的姿態包裹,太昊在開口。


    “蒼!”


    “你一生要強,因強而亡,也當算無憾矣。”


    “你且放心。”


    “盡管你功虧一簣,但你算計我,成為一代龍祖……待你走後,我也不會虧待龍族的。”


    “當年我稱天帝,龍族是戰敗族,我同樣沒有下殺手,一視同仁。”


    “這點氣魄,我還是有的。”


    “對了……”


    “有件事情,我還忘了告訴你。”


    “不過,或許你想想就能想通了。”


    “你知道當年的東華,為什麽能在龍族潛伏的那麽深,甚至臥底到你的身邊,取得你的信任?”


    “因為,你我同為龍祖啊!”


    “而這個龍祖……還是你親手送過來的!”


    “東華,亦是我的一部分,我將之送過去潛伏,你潛意識便會信任,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所以到最後,你輸的冤,卻也不冤。”


    “當年之事,你的身殞,與其說是我陰謀算計了你,不如說是你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僅僅是順水推舟……盡管那時的我,可能也不明白這今朝的博弈。”


    “但倒果為因,一切自有緣法。”


    “若有下一次,希望蒼龍你不要再如這次這樣的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天帝麵色有些落寞。


    送一個老對手上路,人間少一大敵,對他而言,似乎不是什麽值得欣喜開心的事情。


    對手難尋!


    蒼龍大聖垂下了頭顱,仿佛已經認命了。


    他的生命氣息,從強大而衰微,漸漸渺小,像是在為自己送葬,就此倒在這歲月中。


    然而!


    就是這一刻!


    “啊!”


    應龍大聖忽然慘叫起來!


    恐怖的變故在發生!


    這位後天龍祖,身上驀的燃燒起了大道之火,那時屬於人道反噬的焰光!


    而與之對應的,蒼龍大聖在驟然強盛,同時氣息變得離奇詭異——其不再是龍祖那樣的古老滄桑,反而是有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有璀璨流光綻放,與另外的強盛族群趨同了……那是人族!


    “嗯?”


    太昊皺眉,伸手去鎮壓。


    但,可怕的神光湧動,崩開了一段歲月,阻隔了一瞬。


    “伏羲!”


    蒼低垂的頭顱抬起,“下次你要我死,別有這麽多閑話,得幹脆一點!”


    “你……”太昊像是震驚了,動容了,“好果斷!好舍得!”


    “竟然在舍了龍道,跳出龍祖之身,入股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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