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幽棲是被紀暮林送到片場的。


    她原先極力拒絕,“紀太子,你就不能借我輛車嗎?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被看到了別說跳黃河,跳太平洋都沒用!”


    按理說,紀太子這種淡漠孤傲又傲嬌別扭的男人笑點應該是很高的,但是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唇角微彎。


    “鑰匙都在辦公室,手裏隻有攬勝的鑰匙。”


    葉幽棲對此表示深度懷疑。


    “沒有備用鑰匙嗎?那麽多鑰匙全都放在辦公室裏?紀太子,你認真的嗎?”


    “我送你過去就是。”


    紀太子,你難道聽不出來我有多不想你送我去劇組嗎?一定要逼我跳太平洋嗎?!


    “我會停在距離片場比較遠的地方。”


    紀暮林如是說道,表情寫滿了不容置喙的強硬,似乎還有些拿她沒辦法的無奈與……寵溺?


    葉幽棲堅信隻是自己眼花,因為下一秒她想去探究的時候,他卻再度恢複冷峻。


    葉幽棲堅持要在距離片場差不多一公裏的車站下車,旋即便揮手與紀暮林告別。


    “紀太子,謝謝你了!你是個好人!”


    他半眯鷹眸,逆光下她唇角勾勒出上揚的弧度,笑容明媚而張揚,臉頰浮現淺淺的梨渦,一雙眼眸波光瀲灩,眸光清亮而純澈。


    仿若傲骨盛放的清蓮般,身影清瘦而堅毅,盈盈笑意流轉間,眉眼彎成一輪新月。


    這不是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他看見她麵對齊蔓影時,都是這樣璀璨若朝陽的笑容,但是這是她第一次願意將這樣的表情送給他。


    好人嗎?他可不是什麽好人,隻是願意對她傾盡溫柔罷了,願意為她做出改變罷了。


    慕清滿在馬路邊看見葉幽棲,身影纖瘦而娉婷,步伐輕盈地向片場走去。


    他逐漸放慢速度靠近她,放下車窗和她打招呼。


    “幽棲,傷口已經痊愈了嗎?”


    她聞言抬眸看見他溫潤如玉的麵容,微彎櫻唇巧笑嫣然,眼眸中折射著細碎的陽光。


    “已經痊愈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口。”


    慕清滿凝視著葉幽棲額頭凝聚的薄汗,抬手輕敲車窗,笑意溫柔而體貼。


    “你先上車吧,從這裏走到片場還要一段時間。”


    她麵對他便沒有多餘的糾結,直接拉開車門上車,笑容爽朗而明媚。


    “謝謝慕前輩了,搭乘這趟順風車還是蠻不錯的,但願不要鬧緋聞。”


    慕清滿啞然失笑,“官方解釋我們是合作的搭檔,私下便是好朋友,緋聞會不攻自破的。”


    葉幽棲若有所思地點頭,如果是同個劇組的演員,確實可以這麽解釋,不過她和紀暮林總不能說是朋友吧?


    說出去肯定不會有人相信,隻會顯得欲蓋彌彰。


    畢竟紀暮林作為遙不可及的紀太子,怎麽可能會和她這個名聲掃地的葉家大小姐認識,更何況大多數人隻認為她是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小明星而已。


    明明沒有倚仗的後台,結果居然總是被誤會,她也真心無可奈何啊。


    “多了,我第二天去醫院看你,你怎麽直接出院了?”


    “這個啊……我這幾天暫時住在朋友家,到時候會找到其他住處的。”


    雖然不知道紀暮林到底算不算她朋友,但是她是以朋友的態度對待的,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半真半假才能以假亂真。


    她也不是故意欺瞞慕清滿,隻是因為紀暮林身份特殊,她確實不能隨便透露真相。


    “那就好,我那時候問王導他也沒有講清楚,我還擔心你出了什麽事情。”


    慕清滿原先微微顰蹙的眉梢逐漸舒展,溫潤若白玉的臉頰再度浮現友善的笑容。


    “多謝關心啦,不過現在已經徹底恢複了。不過我已經影響劇組的拍攝進度了,再不回來會換人吧。”


    葉幽棲似真似假地調侃著,她最近幾天接到王導的電話,全部都是勸她好好休息,完全沒有催促她趕快回歸劇組,也絲毫沒有責怪她拖累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度。


    正常導演都是不可能這麽仁慈的,畢竟多拖延一天便會損失最佳上映時間,數百萬數千萬投資都有可能打水漂。


    裏麵蘊含著誰的幫助,答案顯而易見。


    雖然她根本就不想希望紀暮林這樣幫助她,但是總不可能不識好歹地直接拒絕。


    何況自己再怎麽解釋,王導也隻會認定自己相信的事實,除非紀暮林親口回複,否則她所辯所論都不過徒勞無功,又何必多此一舉。


    她虧欠他越多,與他的羈絆便越深,分明不願深陷泥潭,卻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脫離掌控。


    “其實也沒有怎麽影響,最近幾天工作量都不大,王導都沒有說什麽。”


    她沉思著點頭,丟開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喜歡紀暮林的。


    再思考那麽多隻是庸人自擾,最多隻能做朋友,她暗暗提醒自己。


    葉幽棲和慕清滿到達片場的時候,全場隻有拍攝的工作人員和王導,他們是最早到的演員。


    王導殷勤地走過來迎接他們,仔細地打量著她,笑容親切而熱情。


    “幽棲啊,其實你可以再多休息幾天的,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吧?”


    “這幾天在徹查刀片的事情,不過沒有絲毫線索,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葉幽棲心底暗自發笑,眉眼間卻流露出溫柔。


    王導自然是沒有辦法查到線索的,刀片她是在洗手間裏放進戲服裏麵的,韓雨妍辦事也隻會告訴含夢。


    不過隻要她自有妙計,她不會讓韓雨妍存有陷害自己的心思,但是還能混得順風順水。


    “現在傷已經恢複好了,幸好不是放在衣領裏,所以沒有必要再追究。”


    這句話看似寬容,實則巧妙地講出慶幸的心情,假如刀片放在衣領裏,演戲時割到脖頸處的動脈,那麽情況九不會這麽簡單了。


    如果演員在演戲過程中喪失生命,那麽整部電視劇都會受到影響,難免會降低收視率。


    王導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額頭瞬間沁出冷汗,在盛夏烈日裏全身發涼。


    如果真的出現那樣的蓄意謀殺,那麽恐怕整個劇組都無法安寧,到時候別提怎麽麵對輿論壓力,就是警察局的調查都讓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安心拍戲。


    更何況葉幽棲可是紀太子點名照顧的演員,倘若當真因此喪命,他真的可以滾出娛樂圈了!


    王導依舊清楚地記得紀太子給自己打的警告電話,字字句句回蕩在腦海裏,根本不容忽視。


    “我不希望劇組裏再次出現算計謀害的戲碼,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情況,王導會知道結果的。”


    嗓音凜冽如千年寒冰,語調平淡卻冷硬,看似平淡無奇,但是紀暮林這個男人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狠話不是白放的。


    王導幾乎可以想象到紀太子的眼神會有多恐怖,絕對足夠駭人足夠可怕。


    而且紀太子與他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聯係過,所有投資事宜都是由蘇助理出麵解決的。


    但是現在紀太子已經因為葉幽棲給自己打過三個電話了,而不是再次拜托蘇助理,由此側麵反應出紀太子對於她的重視。


    “不!我會盡力去查清楚的,絕對不能容忍這種心狠手辣的人物留在我們劇組裏!”


    王導急切地表明想法,生怕她誤會自己不管不顧,到時候產生矛盾,那麽便不是三言兩語能夠緩解的。


    “多謝王導好意,不過我無心追究,隻希望不要拖累劇組拍攝進度,畢竟我已經請假很多天了。”


    葉幽棲見好便收,沒有刻意地暗示或者壓迫,現在時機未到,差不多隨便積攢怨氣值就好。


    她盈盈淺笑,模樣溫順而乖巧,眼眸中卻浮沉著隱匿的狡黠。


    所謂“扮豬吃老虎”,這招對於剛剛立足國內娛樂圈的她絕對適用,現在她還很享受這種快樂呢。


    “這倒沒有,不過接下來這段時間應該都會比較忙。幽棲,你現在住在哪裏?”


    “我暫時住在朋友家。”


    葉幽棲回答得自然而然,反正對外全部統一口徑,她總不能直接說她住在紀暮林家吧?


    王導聞言無法確認她到底住在哪個朋友家,他倒是覺得住在紀太子家裏的可能性比較大。


    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的直覺精準得嚇人。


    “那也好,不過如果覺得來回麻煩的話,也可以住在酒店裏,劇組裏大部分演員都住在酒店裏。”


    慕清滿在旁邊安靜地聆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間逐漸浮現不解與疑惑。


    雖然王導確實需要關心幽棲,但是他怎麽覺得這種態度有點過分熱情?


    甚至熱情到有點殷切。


    他搖頭撇去那些難解的疑問,原先微微顰蹙的星眉逐漸舒展。


    也許是自己過分敏感,幽棲剛剛開始演戲就遭遇突發事故,導演多少都需要擔負責任,這種責任無可推卸。


    不過就算幽棲有背景有後台,他也不會感覺奇怪,畢竟想要在娛樂圈開辟出屬於自己的天地,並非憑借自己的努力便可以辦到的。


    其他演員逐漸到達片場,葉幽棲告別王導與慕清滿,尋找著韓雨妍的身影。


    目光掃視過整個片場,聚焦到某張側臉時,眼眸微眯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銳利鋒芒在無人的角落裏悄然展露。


    韓雨妍,希望你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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