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悶熱。


    樹上新花,團團簇簇,含苞未放,擠在一團,顫巍巍的,像是抹著胭脂,頭梳青螺髻的少女,含羞帶怯,欲語還休。


    在樹下,扯起碧紗小帳,桃麵新紋,上描煙雲四下,初晴天氣,讓人心曠神怡。


    蚌女小真趁著十一公主敖鸞不在家,早早指使水宮下人取來半鏤海木大榻,她一身羅裙,花色點綴,躺在榻上,偷得半日閑。


    “峨眉不掃,仙蹤不在,”


    小真哼著不知名的曲子,玉足勾一勾,看上去心情不錯。


    這個蚌女修為很一般,在龍宮中都排上不上號,可由於自小跟著敖鸞,所以頗受重用,最起碼衣食無憂,還偶爾作威作福。


    “小蚌精,”


    李元豐站在石前,看向蚌女,目光冷冽,他陰神出遊,無形有質,但對方修為低微,根本發現不了。


    想到這小蚌精對自己的鞭打,李元豐眸子之中,一點幽芒乍現,然後擴散到眼瞳中,陰綠森然,如同古井,讓人陷入其中。


    叮咚,


    下一刻,小真就有一種頭暈目眩,繼而閉上眼睛,嬌軀搖搖晃晃。


    “咄。”


    李元豐念了個法咒,陰神一轉,化為一縷纖不可查的黑氣,往下一落,衝蚌女撲去,徑直自她囟門而入,沉入識海中。


    李元豐展目一掃,發現蚌女識海不大,中央靈湖,輕輕可鞠起的水,明光乍陰乍晴,四下空空寂寂,不聞聲響。


    有一纖細人影,坐在湖中,看不清麵容。


    “嗯。”


    李元豐看在眼中,微微點頭,對方識海已開,並不意外,至於湖中的人影,也不是神魂,而是對方得龍女傳授的煉氣口訣,每日靜坐,采氣,漱咽,吐納,引導,從而氣動而神靜,引得體內魂魄之力進入識海中。


    玄門煉氣,氣在意先,自然成神。


    神氣之說,珠玉聯璧。


    李元豐念頭轉動,腳下不停,他身子一動,手伸出,倏爾化為磨盤大小,一下就抓住靈湖裏的纖小人影,捏在手中。


    人影劇烈掙紮,可李元豐的手若銅澆鐵鑄一樣,紋絲不動。


    兩個人在神魂層次上的差距太大,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蚌女神魂不成,沒有抵抗之力。


    “想不到我修道之後,第一次用神魂之術對付的人是個弱雞。”


    李元豐麵帶笑容,血衣鮮豔,他抓著蚌女,饒有興趣,正好試一試自己推演出的別具一格的《九天生妖神變經》的奇詭多變。


    有了決斷,李元豐眉心的花紋變得扭曲起來,蟠結如龍形,再然後,絲絲縷縷黑氣如同觸手一般,鐫刻血紅痕跡,冉冉落下,自蚌女七竅中入。


    天光照下,可以看到,蚌女周身肌膚上,滿是細密咒文,不時有血色鬼臉浮現,倏大倏小,發出咀嚼的聲音。


    蚌女開始在地上打滾,口中胡言亂語。


    “不要你命。”


    李元豐看在眼中,雲袖一擺,踏步出了識海,風自舉身,一羽不加,轉身離開,他還有半句話沒說,即使蚌女以後活下來,也得最少去半條命。


    不知多久,就見木榻上,蚌女小真的小身子縮成一團,篩糠般發抖,玉顏驚恐密布,長長的睫毛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抖動不停,偏偏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待風吹來,陰綠滿地,清清如水,傾斜到蚌女身上,小真才睜開眼,她看了看周匝,目光茫然。


    小真扶了扶額頭,才發現,身上衣裙已被香汗濕透,貼在身上,被冷風一吹,冷颼颼的,她蹙起黛眉,嬌軟無力。


    “到底怎麽回事?”


    小真勉強起身,將枕頭放在身後,用後背倚著,她隻記得自己好像沉沉睡去,然後聽到風語聲,開始不停做夢,一個接一個。


    可仔細想一想,每個夢都想不起來。


    空空如也。


    真做夢了?


    “不對,”


    小真拍了拍額頭,神思不寧,否定剛才的想法,道,“我睡過去了,沒有做夢。”


    “做夢了。”


    “沒有做夢?”


    “到底做沒做夢?”


    小真不知為何,心情極為煩躁,她憑空生出一股怒氣,可又不知道該對誰發作,小臉憋得通紅,丹赤勝火,口中喋喋不休。


    這個時候,小真沒了以往的機靈,她甚至忘了,自家的主子十一公主今日會回龍宮,以往每一次,他都要去敖鸞跟前轉一圈,刷一刷存在感的。


    且說李元豐,離開之後,行走於花石鬆竹之間,悄然無息經過自崖下懸掛的瀑布,見到泉花朵朵,嘴角微微上揚。


    李元豐隻有不到半寸,,瑩瑩一點,腳不著地,禦空行風,肉眼難見,他正在回味著剛才懲治小蚌精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陰神百變,奇詭,將對方魂魄和記憶玩於鼓掌之間,悄然種下種子,小蚌精神有隱傷而無法察覺。


    要是不能發現,盡早拔除,那個刻薄的小蚌精會在潛移默化下變得嗜睡易怒,暴躁不安,情緒波動頻繁且很大,久而久之,形神俱銷。


    “掌控在手,如意隨心。”


    李元豐回想施法的那種暢快,自己修煉神變經而出的陰神,果然和長恨歌世界中道人們修煉的大不一樣,道術神通更為詭異多變,更富有攻擊性,特別很多負麵情緒,比如殺戮,凶戾,恐懼,吞噬,等等等等,信手拿來,天衣無縫。


    “大不一樣。”


    李元豐靜靜思考,天地生靈,精氣神都有一種玄之又玄的聯係,人之身適合修道,再加上肉身不夠強大,陰神一出,不羈外物,明淨無瑕,可自己的鬼車真身的血脈強大無匹,自自然然浸染到魂與魄中,即使是修煉出陰神,也根植在裏麵。


    可以說,自己陰神一出,就有自己鬼車獨特傾向。


    這麽一想,自己天人交感中得到的神通也不奇怪了。


    “而且,”


    李元豐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血衣,在其上,有一個麵孔浮現,眉眼小小,嘴唇很薄,正是蚌女的樣子,隻是麵無表情,像是雕刻上一樣。


    在對蚌女小真下手後,倒是可以開始著手自己神魂路上第一件法寶了。


    李元豐自右側曲廊而行,走到一半,見前有小亭,驀然停住,目光咄咄,他看向另一側,有氣機如龍,凜然而來,正是十一公主敖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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