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是在薩納蘭南部,”東方婉懿調出燈球的地圖界麵,指著上麵一片赤色標記的區域道:“血色戈壁位於整個海德林一層的南部,由中心的大裂穀一劈為二,東部為薩納蘭王國,西部為讚拉卡蜥蜴人部落的領地。”


    之所以血色戈壁位列七大禁地之一,便是因為這曾經繁榮昌盛的薩納蘭王國,一夜之間,化為死靈亡者之地。


    “師傅我這次來血色戈壁的目的,你知道是什麽嗎?”東方婉懿收起地圖,咬著巧克力問道。這巧克力還是從後備箱裏搜出來的,僅此一塊。


    “來旅遊的?”


    “你才來旅遊的呢。”


    “那是來幹嘛的?”


    “你猜。”


    “我猜不出來。”


    “你猜嘛!”


    “我不猜。”


    “你猜不猜!”


    後座上的龜族老者看著仿佛情侶般打情罵俏的二人,一陣無語,隻得深歎一口氣,默默念叨著自己愧對皇室列祖,對小公主教育欠妥。


    “你繼續往北開,馬上到遺忘深穀了,那裏有座工藝神殿,裏麵有知識與智慧之神,沙利亞克的神像。”


    “我的天,師傅,難不成你打算去偷神像?”


    “偷?你師傅我是那種人嗎?我是去取回一樣東西的。”


    “啥東西?”


    “就你話多就你話多,乖乖開你車。”說著女孩就勢伸手去擰李墨遊的耳朵,手裏粘著的巧克力渣滓全摸到了對方臉上。


    看著那巧克力渣滓,車後座上的灰魔怪舔了舔嘴唇。


    風聲,帶來了濕氣。


    雨水,伴隨著雷鳴。


    天空,是塌陷了一般的烏雲。


    隻有閃電,照亮前方泥濘的道路。


    掛上五檔,李墨遊將油門踩到底。


    忽然,東方婉懿撤掉了圍在穿梭艙頭頂的水幕,風夾雜著冰涼的雨滴,浸入衣衫,浸入發絲。


    李墨遊剛想抱怨,卻看到身邊女孩一臉享受的表情。


    海族啊,當然是喜歡水的吧。李墨遊心想。


    “飆車如果沒有音樂,總覺得缺點什麽啊。”李墨遊說道。


    “你說什麽?大點聲。”雷聲中,東方婉懿捂著頭發,將嘴巴湊到男子的耳朵旁邊,喊道。


    “我說,師傅你唱個歌吧。”李墨遊扭過頭,同樣將嘴巴湊到女孩的耳垂下。


    熱氣,呼吸。


    兩個人同時紅了耳根。


    車輪,濺起成片的泥水,像綻放在這個世界,最醜陋的花。


    “嗯。”


    “我唱給你聽哦。”


    “唱吧。”


    李墨遊轉回頭,握緊方向盤,小心避讓著路上的石頭塊。女孩伸手把住主駕駛的靠椅,將嘴巴湊了過去,輕聲唱道:


    “雨過之後有彩虹,多麽美好。


    黑夜後總是晨曦,如此光明。


    若生活中有了愛,誰曾孤獨。


    可我分不清彩虹中紫色和藍色的界限。


    就如同分不清,你和我之間……”海族語是種悠揚的語種,帶著某種天然的傷懷之感。


    雨勢,更大了。


    東方婉懿任雨水打在臉上,讓她的視線模糊,濕漉的空氣進入肺裏,又化作暖暖的吐息,哈在李墨遊的耳邊。


    癢癢的感覺,從耳朵,傳遍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每一滴血。


    李墨遊停下車,忽然伸出手把住女孩的肩膀。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雷聲在頭頂轟鳴,雨水無孔不入,將一切打濕。


    一根木頭法杖,猛地伸到二人中間,然後狠狠的一擰,敲到了李墨遊的鼻梁上。


    “哎哎哎。”李墨遊捂著鼻子倒在座椅上。


    “你活該。”女孩咯咯笑道,隻是臉上濛上一層熏紅。


    喘息著,東方婉懿的臉色越來越紅,帶著顫音,模模糊糊地低喃:“老龜,怎麽辦啊。我,我,要蛻皮了。”


    “蛻皮?”捂著鼻子的李墨遊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後座的龜族老人。


    轟隆隆。萬千雷霆。


    “算起來,也的確到了這個時間了,怪不得殿下最新情緒反複無常。也罷,便宜你小子了。”老者自言自語一會後,推開艙門,朝著東方婉懿屈了個跪禮,道:“得罪了,殿下。”


    “你,你們蒙上眼睛!”東方婉懿捂著臉,嗓子裏發出的聲音,竟帶著一絲嬌喘。


    李墨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這一切讓他浮想聯翩。


    是時候發揮地球人民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了。李墨遊心想心動不如行動,小心翼翼地掏出燈球,把虛擬屏幕調到巴掌大小,意念輸入“海族皇室蛻皮”的概念。


    風物百科解釋。


    海族皇室蛻皮,特指鮫族蛻皮。鮫族的一生會蛻三次皮,第一次為幼年期,多為20歲左右,此時鮫族可幻化鮫尾為雙腿,在陸上行走;


    第二次蛻皮為發情期,多為40歲左右,蛻皮後發育出生育器官,可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三次蛻皮為懷孕期,多為60歲左右,蛻皮後可進行產卵。鮫族的一生,隻能生育一次。


    “我的天,40歲?”李墨遊震驚的看著眼前如花似玉嬌柔帶羞的女孩,怎麽看都難以置信。


    “別在那發呆了,快過來幫把手。”龜族老者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卻是抓住了女孩的腳。


    不對,不是腳!李墨遊瞪大了眼睛,看著雨水不斷的拍下,落到那碧藍色的魚尾巴上。


    一股奇妙的腥味傳到鼻子裏。


    “我該怎麽幫?”李墨遊有些踟躕。


    “抱我。”


    “啊?”


    “抱我。”


    那聲音帶著酒醉一般的熏意。


    明明雷聲那麽大,他卻聽得那麽清楚,那麽柔媚。


    “你手放哪呢!臭徒弟!”下一秒,他已經被魚尾巴排飛。


    ……


    四個人,三個人用布條蒙著眼睛,其中還有一個是灰魔怪。


    李墨遊懷裏抱著女孩,龜族老者則抓住她的魚尾。至於灰魔怪,它什麽都不懂,就蹲在車上發呆。


    “我要開始了。”東方婉懿深呼一口氣。


    雨水,更大了。


    濕漉。


    空氣帶著腥味,還有一絲清香。


    像海藻,又有點像珊瑚。


    手臂上的觸感,猶如扇貝丁一般。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打斷了李墨遊的臆想。


    裂帛一般的撕裂聲。


    “啊!”歇斯底裏的嘶吼。


    “小子,把住了!”李墨遊耳邊傳來龜族老者的喊聲,“一定把住了!一旦蛻皮失敗,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知道……”話還沒答應完,李墨遊隻覺臉上一陣劇痛襲來,大概是挨了一肘子。


    “啊啊啊啊!”


    李墨遊不再感受肌膚間的柔嫩,使勁的勒緊懷裏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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