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郭周義用最後一絲清醒試圖操控浮遊炮擊毀目標,但是失去駕駛員引導的浮遊炮隻是動了動,便再也沒有建樹的被擊毀了。


    這樣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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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周義的雙眼沉重的掙紮了最後一下,隨後合上,世界的影像和聲音逐漸遠去了,隻不過他覺得似乎迎麵撲來的不是回歸母體那種被羊水包裹的溫暖,而是中間還摻雜了一種別的什麽東西。。。


    恐懼,掙紮,不甘,顫抖,迷茫;


    這些情緒與歡喜,渴望,滿足,沉靜以及清明交纏在一起,仿佛兩條蛇又或者是人類體內盤旋的dna一樣纏上了郭周義。。。。。。。一種冰冷但是又溫熱的。。。。。。


    一種冰冷但是又溫熱的風“吹”過郭周義的靈魂,有什麽東西要來了,郭周義不禁冒出這樣的念頭,是的,在生與死都已經不存在,連時間都化為虛無的境界之中,他忽然覺得有種什麽東西要來了的念頭。


    漆黑的宇宙,哈曼。卡恩已然駕機出戰,縱橫於敵群之間,浪起她的死神舞;被護在身後的星塵的駕駛艙中,已然失去生機的軀體並沒有化成光點飛散,而是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這個念頭像風一樣刮過的時候,郭周義“睜”開了雙眼,無盡的漆黑虛空之中,一點閃光在無限短又無限長的時間之中擴大,一個聲音對他說:


    雙眼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就能捕捉到肉眼看不到的光芒;


    靈魂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就能看到。。。。。。。。。。。。


    就能看到什麽?!話語中斷了,光點擴散成光芒將郭周義逐漸包圍,可是話語卻中斷了,這讓他不禁有些焦躁。


    不要著急,話語中有輕柔的意味,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他能感受的到,光芒已然在他身邊完全擴散開來,形成一片閃光的平原,郭周義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本來似乎什麽都沒有的腳下立刻在他的腳落下的時候仿佛脈動一般的閃爍了一下,恍若實體。


    現在終於。。。。。。能夠自由了。。。。。。


    這樣一句話仿佛百萬噸的大錘一樣砸在郭周義的靈魂上,將他的靈魂擊飛向一個遙遠的彼方,在像是飛翔一般的感覺中,他掠過那片閃光的平原,緩緩地下墜,那種交織在一起的情緒再次將郭周義覆蓋,可是他卻沒有心生厭惡,反而他覺得,那種悲哀的喜悅讓他靈魂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放聲歌唱!


    這。。。。。。究竟是什麽?


    郭周義不禁問自己,他已然墜落,但是卻沒有落地,而是墜落在一朵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的花朵之中,名為記憶的香氣隨著靈魂的呼吸湧入郭周義的“身體”,與他逐漸成為一體。


    他看到了。


    看到了無數紛亂但是不讓他覺得煩躁的影像,不,應該是是感受到了,因為郭周義覺得自己不再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而是置身於那些影像之中卻又看著哪些影像。。。


    奇妙又矛盾的感覺。


    容貌看不清的女子溫和的笑著;


    高大的男子在歎著氣,自製整備法案,那是什麽;


    高挑的女人和她旁邊更加壯碩,看起來像是鐵塔一般的男人,這又是誰;


    雖然有著太多的疑惑,不過郭周義能感受到此時,那能被靈魂呼吸的記憶帶著幸福的香甜;


    然後一切開始改變,巨大的機動兵器,紛飛的戰火,高挑女人痛苦的淚顏和最終生命的消散,顛沛流離,刺骨的寒冷,人們為了生存而開始反亂,殘酷的鎮壓,心力憔悴導致的生命的消散,郭周義不禁發出一聲感歎:


    好冷啊,究竟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可是在那樣的日子裏,依然有太陽的存在,金色的光芒一直在驅散著寒冷,雖然郭周義覺得那團金色中有著鋼鐵的冷冽。。。。。。。


    郭周義繼續呼吸著記憶,直到托住他的那朵花完全消散。


    不,在呼吸的不是我,郭周義忽然有了這樣的念頭,在呼吸的,是整個世界!


    愛與恨,思念與怨恨,他站在虛空的某處看著這些情感被世界的肺部呼進又吐出。


    死亡的瞬間,人的靈魂會綻開絢麗的花朵,那花朵散發出的香氣即是“走馬燈”一般的重播,被世界呼吸進去,載入血液之中,隨著細胞的歡歌與整體再不分離;可是有的時候,活著的個體也會讓自身綻開這樣的花朵,因為他們。。。。。。


    的靈魂在黑暗中已經呆的太久。


    我看到了她的靈魂之花,我呼吸了她的記憶,她的歡樂,她的悲苦,她的愛,她的恨,可是為什麽。。。。。。難道是像蜜蜂或者是飛蛾一般被吸引了麽?


    並非是飛蛾一般,聲音再次對著郭周義的靈魂說到,吸引是互相的,因為。。。。。。


    話語再次中斷,郭周義又看到了記憶的殘片-----------


    昏黃的天空,父母的笑容,隔壁間大伯的嘟囔,人們的腳步聲震蕩著空氣的聲音,一種雖然無奈但是卻也滿足的幸福感;


    直到父母再次消失在記憶之中,用一種他自己也無法記得的方式。。。。。。。狂怒瞬間席卷了郭周義的靈魂,狂暴,黑暗,哭泣,不甘在那個叫鈴鐺的小丫頭離開之後達到了頂點;被領進另一個親戚的家裏,又是一段幸福的時光,然後再次孤身一人,毫無依靠的流浪於世。。。


    流浪,為什麽會想起流浪的字眼?


    不是流浪,郭周義很快的否認了,更像是在冰冷的水中,一種不知道是孤獨還是憤懣的海水每時每刻都試圖闖進他的肺部,因為他已經被剝奪了呼吸的權力。


    她向著那片海洋墜落;


    你卻向著海麵伸出手,睜開雙眼,雙方如此相似,一旦被水麵隔開的兩隻手觸碰到一起的話,一切都會改變吧。


    可是為什麽是我,郭周義不由自主的發問,他不知道為什麽要發問,他隻是想問為什麽,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的就覺得那對他來說陰冷又充滿壓迫力的海水之中,還有無數和他一樣的人。


    不覺得很悲傷麽?


    工作的日程,晚飯的菜譜,孩子的學費,哪怕是身處於迷亂的深海,卻依然因為肉體的緣故而不得不忘卻靈魂的呐喊,為了維持容器便必須消耗大量的時間,我覺得這是悲哀的。


    聲音如此說到。


    但是我覺得這是不對的,郭周義的靈魂發出最本源的反駁。


    哦?


    隨著疑問的一聲響,閃光的平原之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一億九千萬的靈魂之花散發出各自的香氣滿開的展現在他們的後代麵前,悲傷的,歡喜的,憤懣的,認可的,靈魂的香氣簇擁著花叢中的人。


    平原的盡頭,花海的邊緣,一對男女挽著手,看著在其中行走的郭周義:


    這樣做,真的好麽?


    至少他已經來到了這裏,所以,我相信人類的強大。


    你一直都這麽說。


    或許吧,相信人類的強大就必須承認人類的孱弱,雖然可能最後讓世界得以前行的是愛,但是也絕對不單獨是愛,男人沉吟了一下,傲慢與獨斷,有的時候,那才是讓一個人開始前行的最初的動力。


    唉。。。。。。。。


    無需歎息什麽,我知道你也是理解的,隻是你太過善良,男人輕笑,那笑容之間顯盡滄海桑田,不複活,哪裏來的安息,尤其對於sop們來說,愛使人安息,而恨卻可以讓人複活,一億九千萬的靈魂之花,還有千千萬萬的sop們,他們在呼喚著什麽,你比我更清楚。


    他們已經被否定了太久,他們被規劃了太久,連夢想都被傲慢所規劃的時候,每一個生來自由的靈魂都會怒吼;在活著的事實都被否定的時候,每一個渴望世界的生靈都會憤懣;這其中的關鍵是。。。。。。。


    拉進憤怒的韁繩吧,用理智趨勢著它去服務!


    點燃傲慢的屍體吧,讓那冰冷的火焰指引他們前行!


    sop,規則之子們不能在自我麻醉了,也不能再被麻醉了,不然被壓抑的太久,最後釋放出來的就不會是呐喊和怒吼,而是滅世的冷笑了,所以。。。。。。。


    我擔心我們的女兒。


    一切都是混沌和選擇,親愛的,雖然作為父親,我也有私心,相信他吧,相信人類的強大,相信走到這裏的人的強大,相信他最終將能體會世界的呼吸。


    混沌與秩序的視線,落在前行之人的身上。


    ------------------------------------------------------------


    為什麽,為什麽我從小就隻能是一個人?


    為什麽,為什麽姐姐就要那麽悲慘的死去?


    為什麽,為什麽繼父繼母也要離我而去,明明是那麽溫柔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父親要操勞到那種程度死去,明明他還那麽健康!


    為什麽,為什麽鈴鐺也要離開我,又剩下我一個人?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和我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撇下謊言離我而去?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至少給我一個能去恨的對象吧!!!!!!!!!


    兩個人的記憶在郭周義靈魂的身邊呐喊,郭周義覺得仿佛有無盡的腎上腺素流過,帶來的顫抖讓他下跪在地上,指尖深深的陷進那閃光的土地,那兩個靈魂旋轉地越來越快,靈魂的風忽然在螺旋之中狂暴起來,無數的靈魂之花在風中狂舞,閃光的平原變成了幽深怒號的大海


    他沒回來了。。。。。。


    爸爸呢?


    我的女兒沒有了。。。。。。。。。


    我看到一切了,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是sop而我就是soe,為什麽?


    爸爸是sop,所以爸爸就要去死,這是誰規定的?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光之海之中,花瓣落下,蕩起無數的波紋,無數的水珠在時間也不複存在的空間之中緩緩的浮起,化為利刃,將身處於暴風之眼中的人刺穿。


    嗚啊!!!!!!!!!!!!!!!!!!!!!!!!!!!!!!!!!


    郭周義覺得他似乎被當成了某種無限大的容器,灌注的痛苦讓他發出靈魂的尖嘯,可是在那痛苦逐漸變得不那樣尖利的時候,他開始學會去看。


    是的,學會去看,每一片靈魂的水珠化成的利刃穿過他隻是無限短的瞬間,便又跌落,回到魂海之中。。。。。。


    但是每一次被刺穿,那些看上去毫無變化的水珠卻似乎都留下了些什麽。


    求求你了,看吧,聽吧,看看我們的過去,聽聽我們的未來,如果說看一個人的肉體能看出他過去經曆了什麽的話,那麽已經沒有肉體卻依然無法安息的我們,能給你展現的也隻有這些了,看吧,聽吧!!!!!求求你了!!!!!!作為和我們一樣的你!


    時代的眼淚,何其悲哀。


    不知為什麽,郭周義忽然覺得疼痛消失了,剩下的隻有哀傷,還有哀傷之下沸騰的怒火,仿佛冰凍萬年的凍土之下的岩漿一樣。


    規則之子的後代,在時間之中,靜靜的顫抖著。


    混沌與秩序的視線靜靜的注視著顫抖的身影,看著那身影浮在靈魂之海的上方---皮膚變得逐漸幽藍。


    有些不妙,要糟糕,女人看了男人一眼。


    如果真的隻是那樣的話,也隻能等待下一個人了,去相信吧,男人不為所動。


    不打算回到我身邊來麽,****?一個冷酷中帶著期盼的震顫的聲音在郭周義的靈魂深處響起,他似乎知道這句話不是對他所說的,但是,他覺得他想要說,他願意。


    於是他伸出手去,指尖一次一次的伸開,蜷縮,再蜷縮,再伸開,終於猛的一探然後一個翻轉,將一滴水珠頂在指尖上送到了自己的麵前。


    是的,是的,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就是她!!!!!!!


    郭周義的靈魂在狂喜的歌唱,他終於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又看到了那個開始和他的靈魂一起質問世界的聲音:


    擁抱命運的你,宛如季節中,一開即逝的花朵。。。。。但是我看到了你的反抗;


    反抗命運的你,好像風雨中,咆哮呼號的雷霆。。。。。但是我看到了你的無奈;


    你一直都想推開將你緊緊抱住的命運!兩個聲音一齊吼到!


    不,不,我不要你凋零,郭周義伸出手;


    不,不,我不希望你咆哮,虛空之中的記憶發出回響;


    世界的頂點,白衣的女子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怎麽可能,現在這種時候!”


    靈魂的語言從她的指尖流淌開去,緩緩地接入一個世界。


    我們的女兒要來了,走吧。


    郭周義所在的靈魂空間開始崩潰,天空崩塌,光從白衣的指尖落下,照在郭周義的“身”上。


    下一刻,白衣的主宰猛的睜開雙眼:


    “啊。。。。。。。。。。。。。。。。。。。”


    一聲混雜了滿足,幽怨,驚歎,愛戀,憤怒的吸氣聲。


    到我的身邊來,讓我擁抱你,讓你凋零的身軀重新充滿活力;


    到我的身邊來,讓我投入你的懷抱,在離你的心最近的地方為你的靈魂吹進複蘇之風;


    兩個靈魂,兩段記憶,在同一時間許下諾言:


    如果閉上雙眼,世界就會陷入黑暗的話,那麽就成為對方的燈,竭盡全力去尋找,燈火的盡頭就是溫柔的夢之源頭,無論何時,都不會熄滅的奇跡之鄉!


    誓言,無論記憶如何被改寫,無論身體如何被毀滅,我們的靈魂都將在星光的指引下重生,回到你我深愛之地!


    “我回來了,如同約定的一樣,所以也請你相信我,相信這個世界,雖然會花上很多時間,也可能分開,但是我一定會回到這裏。”郭周義輕輕的將手搭上那因為緊握而不停顫抖的雙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那番話,如此的自然,仿佛靈魂已經如此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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