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梓鳴忍痛跳向旁邊一棵大樹,右腳一蹬,借力彈起,一刀劈中熊的右肩,再次劃開一道無關緊要的傷口。


    槍頭熊狂吼一聲,猛撲過來,雙方力量差距太大,金梓鳴被逼得數次與其全力對碰,終被熊妖震得右臂骨裂。


    他不得不改用前些天新琢磨出的出刀方式,試著將以肩帶動的揮刀,改為以腰部發力,將上身、肩、手臂和刀連成一線,力矩和穿透力頓時大增。


    居然“嗤”的一聲,鋒利的冷月刀刺穿剛剛拍下的右熊掌,餘勢不減,刺向熊妖咽喉。


    槍頭熊妖氣鼓蕩,護住脖頸,但這一刀仍是刺入少許。


    巨熊狂怒,左掌全力揮下,金梓鳴已來不及抽刀,不得不鬆開冷月,戴著半截獸皮手套的右手死死架住熊掌。


    他的力氣所剩無幾,情急之下,左手在腰間摸出一根暗淡無光的銀色長針,針頭還呈現妖異的暗紅血色。


    他右手突然一鬆勁,巨熊促不提防,身體向下栽倒。


    金梓鳴一個鷂子翻身,躍到巨熊上方,一針刺入它的左耳。


    突見一股黃色的氣體從熊耳溢出,被長針吸入,同時手臂一麻,感覺一縷氣流注入,旋即竄入頭部。


    腦海中原有的嗜血、困頓和激動忽然全被清空,唯剩清明。


    周圍的一切,在神識探測之下,都是那樣的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與此對應,肉眼可見巨熊的毛發刹那間變得暗淡無光,這一刺,竟讓其當場斃命。


    金梓鳴癱坐在地,喘息片刻後,方才起身拔刀,在死熊旁邊挖出一個大坑,取出隨身攜帶的一張又大又薄的獸皮,將它鋪上去。


    然後在熊的大血管上刺出幾條口子,並在地上劃出幾道小槽,把流出的熊血引入坑內。


    脫下衣服躺了進去,待熊血流盡,他心中默念“血煉淬體術”第二層的口訣,開始鍛體。


    金梓鳴看不到的是,巨熊血液中的一些粒子被吸引到他的皮膚上,讓其變得更為堅韌,隱隱像是要變成鐵皮。


    還有一些粒子滲透進去,旋即在肌肉中消失,並產生向內收縮的緊致感。


    甚至還賦予他一種新奇的感覺,仿佛自己變成了森林中一頭強壯的豹子,當發現獵物時,渾身肌肉繃緊,即將爆發出驚人的速度與力量。


    如此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待皮膚表麵排除一層黑色的雜質汙垢後,便感覺到身體不再對熊血有所反應,這才停止運功。


    起身一看,身上的傷口雖然還能看出痕跡,但已經愈合。


    右臂骨裂處的疼痛也變得若有若無,已經較長時間沒有精進的淬體,重新開始出現明顯提升。


    今日最大的收獲,是終於發現這根長針的作用。


    他曾經用了很多方法嚐試,紮野獸,紮自己,紮大樹,等等,什麽都試驗過了,但都毫無反應。


    今天卻從槍頭熊耳中吸出一股黃色的氣體,是否說明此針隻對妖獸才有效?


    而且吸出的氣流,對頭腦,對神魂很有幫助。


    金梓鳴擔心敵人回來搜尋同伴,趕忙起身取出妖熊獸核,又從兩具破爛屍身上搜出有用之物,便改變方向,向外圍逃竄。


    數個時辰後,他躲入一片密林,開始思考今後的出路。


    銀針或許能在瞬間抽幹低階妖獸的神魂,但對人類卻毫無用處,根本沒法用來對付剩下的兩名強敵,要想徹底擺脫危險,唯有自身變強。


    必須利用手上的資源,爭取在黑茫森林步入修真的入門階段:真正的煉氣期,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要想煉氣成功,需要首先能感受到外部靈氣,將其吸納進來,然後按照特定的線路匯入丹田儲存。


    凡人與修士最根本的區別就在於是否有靈根,也就是能否感氣成功,其中關鍵就在於“成功”二字。


    實際上,所有人都處在靈氣的包圍之中,但為什麽多數人感覺不到?


    敏感度是一道門檻,絕掉了普通凡人的修真之路,讓他們沒有機緣去接觸這個世界另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


    當然這隻是表麵現象,修真門派都清楚,絕大多數人都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的均衡體質,這才是他們沒有靈根的原因。


    所謂“人無缺則失了神韻”,便是這個道理。


    要修仙,最好隻有一種純粹的五行屬性,最差也是四屬性體質。


    老金給他的皮囊中有兩樣東西,一本名叫“血煉淬體術”的秘笈,以及那根刺死熊妖的暗銀色長針。


    從前在龍翔幫時,教官傳授過基礎的修煉理論,其中包含了打坐吐納的方法,此外就是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分別是“鞭錘”和“虛實旋風刀”。


    他已經修煉打坐法三年,通過將外家拳變成慢拳來打,體會到了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感與意念之間的關聯,並能用意念去引導氣感向身體其他部位蔓延。


    但金梓鳴心裏明白,這種氣感並非由外部靈氣產生,這讓他很苦惱,修士初次感氣成功究竟是怎樣的?


    臍下三寸的丹田到底在哪裏?又是什麽樣子?


    金梓鳴尋了一個有兩麵出口的山洞,準備嚐試修真,他將洞口封上,一旦敵人入侵,他便從另一出口逃掉。


    他決定通過深層次的打坐入定,讓大腦變得空靈,去嚐試感氣,但遺憾的是,依然未能發現靈氣與丹田。


    不過在這種狀態下,他常常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有時是女人的低語,有時是妖獸的怒吼,有時是潺潺的水流聲,等等。


    尤其那女人說的明顯不是鴻青界的語言,完全聽不懂她在講什麽,就像是來自外域。


    現在的他,對於修行還極其懵懂。


    全然不知,這種特異的耳識能力,將給他的未來帶來何種影響,更不可能想到,自己因此會與無盡星空的恐怖都沾上因果。


    胡雷和麻杆突然發現那個少年消失不見,但從隨身所帶追風鼠的表現看,他應該還在這片森林,隻是暫時難以探測到具體的位置。


    “老大,怎麽辦?”麻杆問道。


    “你我都是職業殺手,拚耐心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少年?咱們就在這黑茫森林外圍跟他耗著,不拿到寶物決不離開。”


    金梓鳴喝著洞壁滲出的山泉,以身上所帶的野獸幹肉作為口糧,偶爾也會溜出去捕獵。


    苦修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在不知不覺中蛻變。


    某一個晴天,他突然看到空中有大量的無色亮點漂浮,頓時明悟,這便是靈氣。


    他心潮澎湃,自己居然無師自通,找到了通往修真的那扇大門。


    很快,無論什麽天氣,他都能清楚地看到空中彌漫的這些靈氣粒子,有的地方濃鬱,有的地方稀疏。


    當染上風寒,或受傷後,他甚至能看到身前飄蕩的一縷縷灰色或黑色的氣體,而當他複原後,又變成健康的亮白色。


    金梓鳴明白了,灰、黑色的應該是病氣,是內氣外放的一種表現。


    更神奇的是,有一次偷偷潛入湖中,也能看到絲絲縷縷的氣體環繞自己,其緩緩飄蕩的樣子,與在陸地上並無二致。


    一日練拳時,雙手的中指和食指,忽然被兩條氣線連在一起,線是彎曲的,形狀也不固定,會隨著拳法不斷變形與扭動。


    無論什麽招式,這兩條氣線都不會斷掉,給他的感覺非常奇妙。


    金梓鳴不願錯失這種機遇,一遍遍地重複“鞭錘”拳法,盡可能久地去體驗和留存這種感覺。


    難道,這就是感氣?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他打完慢拳,路過洞頂那道巨大裂縫的下方時,隨著新鮮空氣的吸入,霎那間,他如遭雷擊。


    突然感覺渾身肌肉,內髒,骨骼,血液等全都消失了,唯有一副軀殼,吸入的空氣和靈氣,在表皮內的管道中自由、均勻地流淌,無一絲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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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腦極度清醒,遠處細細的蟲鳴聲如在耳邊響起,動物的形狀亦能模糊感受出來。


    待這神奇的一幕消失,他露出微笑,就此篤定,不管這種修煉方法有什麽樣的毛病,他都已走上一條正確的修真之道。


    金梓鳴開始用百會或勞宮從外部吸納靈氣,然後用意念控製它在體內的傳送,初時,他隻能操控一大股或一大片氣流。


    這時他是用兩種簡單的場景來理解,可以想象在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汁,黑色迅速在水中彌漫開;


    也可以回想害羞時,那種從脖子迅速傳導到麵部的發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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