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分部,金梓鳴一邊爬山,一邊欣賞料峭春寒中的綠芽,以及山崖外的滔滔江水。


    走過一座木橋,前方一棟三層的竹樓。


    庭院裏擺放很多從江中撈起的石頭,形狀、色彩和圖案各異,頗有雅意。


    金梓鳴沒用神魂探測, 徑直來到三樓包房,一名男子迎了過來,笑道:


    “梓鳴,好久不見!”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啊,老肖,幹嘛搞這麽神秘?”


    “說來話長,先坐下吧,咱們邊吃邊聊。”肖廣勝拍了拍他的肩膀。


    鍋裏用蘑菇和竹筍燜燒的山地雞快要熟了,發出誘人的香味。


    二人坐下,肖廣勝給他倒上一杯靈酒,說道:


    “梓鳴,來嚐嚐,我最近都在北葵洲,覺得這酒不錯,就收藏了一些。”


    金梓鳴抿了一小口,隨即仰頭喝下,讚道:


    “確實不錯,入口有些烈,但回味香甜醇厚,唇齒留香,好酒!”


    “待會兒給你留幾瓶,帶回去慢慢喝。”


    “好啊,除了修煉,我也就對吃喝感興趣。


    老肖, 你調到北麵去了?”金梓鳴好奇問道。


    “我已經離開宗門。”肖廣勝盯著他說道。


    “啊,怎麽回事,你不是被提拔回總部了嗎?”他不禁大吃一驚。


    “是我自己決定離開的。


    你應該聽說了,靈符峰於澤昆長老精於設備製造和符文之道,對新技術有特別靈敏的嗅覺。


    他拉上咱們聖劍峰的老大徐淦卿,得了佛興界化宇門的投資和引薦,在符文堂下麵新建了一個二級門派,叫‘水漾閣’。”


    “是的,我聽說了。”


    “老徐找了我,邀請我過去幫他,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去那邊更有前途。


    像我這種老人,一提出離派申請,宗門便批準了。


    我已經被水漾閣任命為西金洲的大長老,統管所有業務。”


    “管一個洲,那很不錯。”金梓鳴恭喜道。


    “說實話,我這趟過來,是受老徐所托,來和你聊聊。


    他現在目標太大,不方便親自過來與你談。”


    “和我聊什麽,讓我也去你們那裏?”金梓鳴打趣道。


    “是啊, 他和我確實都想邀請你來水漾閣。”肖廣勝正色道。


    “我過得好好的,幹嘛折騰?”


    “梓鳴,你現在隻是雷鳴分部聖劍堂的堂主。


    排在你前麵的,還有各分部大長老、二長老,以及一些資深堂主。


    再加上總部的各位大佬,算下來起碼有兩千多人。


    咱們修真之人,壽元綿長。


    有這些老人把持著位子,你要想出人頭地,恐怕得等幾百年才有一絲機會。”


    金梓鳴微微頷首,說道:


    “你說的是實情,不過我對職位高低,沒多大興趣,我隻想好好修煉,不斷提升修為。”


    “修士的最終目的,當然都是為了修行。


    梓鳴,你想過沒有,不同位置之人,獲得的資源天差地別,修煉效果又怎可同日而語?


    你得到的,與宗門排名前兩百的長老相比,實是雲泥之別。


    你現在的權限,隻能看元嬰功法,或少量的合體期秘笈。


    但排名靠前的長老,看的都是合體和大乘境功法。


    他們得到的極品靈石、域外靈礦和珍稀丹藥等,也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如果水漾閣給你提供這樣的修煉條件,以你的天賦與資質,提升的速度得有多快?”


    金梓鳴沒有搭話,陷入沉思。


    肖廣勝也不急,自行吃肉喝酒,不去打擾他的思考。


    “那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二級門派,而淩雲派毋庸置疑是二級門派中的頭把交椅。


    水漾閣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發展到宗門今天的水準,我為什麽要舍高求低?”


    “水漾閣剛成立,底蘊確實不足,但他們已經有完整規劃,要把自己打造為一個一級門派。


    你還沒有加入,有的戰略計劃,我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


    現在鴻青界,能夠自主開發礦機的門派隻有四家。


    而水漾閣也具備這種能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第五家,你說它能不能快速成長?”


    “不可能哦,我聽說水漾閣是代理淩雲派的產品啊?”


    “暫時是這樣,但自研的末端設備,很快就會麵世。


    即使是主機,恐怕用不了幾年就會推出。


    到那時,自然是用自家生產的全套設備去應標。”


    “礦機係統如此複雜,你們怎麽能這麽快就推出自己的產品?”


    “我不清楚,可能是於澤昆長老和他帶出來的人很牛,技術實力很強吧。


    哦,應該稱他為於閣主了,他現在是水漾閣的掌門。”


    金梓鳴不清楚老肖是不知道更多詳情,還是不願多談。


    又喝了兩杯,金梓鳴沉聲問道:


    “如果我過來,讓我幹什麽?”


    “老徐雖然看好你,但你當分部堂主時間還不長。


    他想讓你去水漾閣最大的分部,南風洲的旭遼分部,做那裏的二長老。


    那位大長老為人隨和,在修真界口碑不錯。


    但他不是做業務出生,需要你過去輔佐他把生意做大。


    一旦你把旭遼分部做起來,老徐就會讓你做一洲的老大,甚至一界都有可能。


    這是他的原話,可不是我胡謅。”


    見金梓鳴不接話,肖廣勝又說道:


    “你接任堂主後,每隔幾年會回聖劍峰開會,應該已經見過不少來自其他分部的堂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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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認識不少。”


    “你恐怕不知道,他們中很多人都已經答應來水漾閣了。”


    “不可能吧?”金梓鳴再次被震撼。


    “是真的,絕不騙你,這話你聽過就好,千萬別出去說,會有麻煩的。”


    “你放心,老肖。


    那我需要把旭遼的業務做成什麽樣,老徐才會滿意?”


    “他希望你能在五年內,把這個最大分部的業務規模,做到現在的十倍。”


    “什麽?這麽高的期望,怎麽可能完成?”


    “你先別急,你知道旭遼現在的收入情況嗎?”


    肖廣勝把數據一講,金梓鳴這才略微放心,原來基數這麽小,那翻十倍也並非不可能。


    二人邊飲邊聊,金梓鳴問了很多關於水漾閣和旭遼分部的問題。


    老肖顯然在出發前做過功課,均一一詳盡答複。


    “我建議你來試一試,反正你還年輕,不如賭一把。


    就算不成功,還有本錢東山再起,而且依我看,成功的概率還挺高的。”


    “老肖,我現在還不能答複你,需要再考慮一下。”


    “嗯,我理解的,你自己思考吧。


    等你有了準信,通過天下會傳信到這個地址,我就能收到。”


    “好。”


    “梓鳴,我明日就回北葵,很快會來西金上任,希望咱們還能共事一次。”


    金梓鳴回到自己的小院,陷入了沉思。


    現在雷鳴分部,與外務堂那個破堂主關係很差,大長老也不像劉陽君那樣信任和支持自己。


    說實話,他在這裏已經有些不太愉悅。


    而且正如老肖所說,要想在淩雲派一步步往上爬,不知猴年馬月。


    雖說自己並不在乎位置高低,但卻在意修煉資源的多寡與好壞。


    他年紀輕輕,雖隻有金丹中期,但戰力卻是超強。


    如果賭輸了,完全可以從頭再來。


    無論是做散修,還是去加入其他有實力的門派,甚至去洪荒洲找辰,都不會過得太差。


    水漾閣基本照搬淩雲派的運作模式,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適應問題。


    而且老肖給他報了許多熟悉的名字,與那些兄弟共事,似乎也挺不錯的。


    而賞識自己的徐淦卿手握大權,還真有可能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幹出一番大事業。


    而戀人這邊,葉仙子性格清冷,對升遷沉浮沒什麽感覺,多半不會幹預。


    而妖女則是無條件相信自己,肯定也不會反對。


    那最後就隻剩一個問題,能有幾成把握,完成老徐對自己的業績要求,這需要細致分析與推理。


    翌日,他請了一天假,獨自在院中推演。


    金梓鳴以雷鳴城為參照,考慮到水漾閣的能力、關係和產品等,不斷對銷售數據進行打折。


    然後他開始思考還有哪些風險項,可能會對結果產生較大影響。


    最終的結果,讓他很振奮。


    即使用很謹慎和保守的方式進行測算,仍有八成左右的把握,達成目標。


    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提前超額完成。


    成功率如此之高,那些風險便可以忽略不計,綜合下來,他完全可以去闖一回。


    金梓鳴心下大定,愜意地品完香茗。


    出於對未來道侶的尊重,他修書一封,委托天下會寄給葉染衣,征詢她的意見。


    多年以後,當金梓鳴經曆人生的起起落落,再回想今日的決斷,不禁感慨,其實不用計算那麽複雜。


    一名修士是否應該離開原宗門,或者在一個宗門是否更換堂口或分部,其實很好抉擇:


    隻需看緣分,看你是否與之相合。


    你可以回憶,在這個地方,發生的幸事還是不幸更多,心情是愉快還是壓抑,若是前者,何需折騰?


    如果是後者,那當然應該離開。


    如果讓未來成熟的金梓鳴再次選擇,他會想到加入淩雲派這些年,修煉奇遇不斷。


    且每逢危急,總能化險為夷,遇到修行問題,亦能很快解決。


    在這裏,他追到夢中的仙子,結識不少真心相交的朋友,還為老金報了仇。


    甚至連陳海洋罵人被貶,都能意外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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