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真君開始加大圓柱兩側的火力,以提升熔液溫度,一旦斷口出現熔化,便立即以魂力,完成斷槍的拚接。


    他極有耐心,沉穩地控製火焰,但半天過去,斷口沒有絲毫熔化的跡象。


    他不敢貿然使用武火,擔心那樣會毀掉來之不易的熔液,不得不持續催發文火,緩慢提升溫度。


    這個階段,既考驗他的控火能力,又需要用時間和法力去磨。


    又是兩天過去,上下斷口依然不見變化,孔尚終於失去耐心,開始不斷加大火力。


    孔宇和金梓鳴在一旁緊張地關注,莽漢可不希望老家夥因為失敗而遷怒自己。


    但怕什麽來什麽,隨著溫度的快速提升,熔液由黃褐色,變為橙黃,再轉為亮紫,隨即開始沸騰。


    扁平圓柱出現變形,四息後,再難維持穩定,炸裂開來。


    孔宇急忙祭出一個防護光罩,護住金梓鳴和自己,方才避免被四濺的熔漿所傷。


    孔尚氣色灰敗,三天半的持續煉器,無論是法力還是神魂,都消耗極大。


    更讓人惱火的是,不僅損失兩份珍貴的材料,斷槍拚接的方案,也宣告失敗。


    他服下幾粒丹藥,沉著臉思索,半晌後,抬頭看向金梓鳴,眼中已多了幾分凶厲。


    此時就連孔宇,也不敢與父親對視,他急忙看向一側,防止殃及池魚。


    “小子,你運氣不怎麽好啊,我現在啟用第二套方案,也是最後一套,如果還不行,你就要替斷槍承受我的怒火。”孔尚獰笑道。


    說罷,他不再理會俘虜,一邊調息,一邊思考新的煉器之法。


    既然輔材熔液不足以熔化斷口,就隻有破釜沉舟,徹底熔化斷槍,重新鑄造一杆新槍。


    待打坐完畢,他收起青色爐子,喚出一個大號的黑色熔爐,讓其懸浮在空中。


    兩截斷槍飛入爐中,平躺在底部,他祭出遠比從前熾烈的真火,開始煉化。


    金梓鳴仔細看著孔尚的一舉一動,腦中忽然傳來小泥巴的聲音:


    “這個蠢貨,這樣熔煉,十天半月都不會熔化,哈哈,累不死這老東西。”


    莽漢心中一動,趕忙問道:“你覺得需要多久,才能熔化”


    “你等著看好戲吧,恐怕槍還沒化,那個爐子倒先化了,哈哈哈,笑死老子啦!”


    金梓鳴大喜,這是個好消息,隻要能把真君累趴下,自己就可以偷襲旁邊的大能。


    孔尚真君陷入沒日沒夜的操勞之中,五日,十日,十五日過去,斷槍還好端端地躺在熔爐之中。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煉器之人已嘴唇幹裂,麵色枯槁,身形略有搖晃,明顯出現體力不支的征兆。


    第十六日,黑色爐子終於出現將被燒穿的跡象,莽漢知道時機已到,不能讓對方真的惱羞成怒,趕忙喊道:


    “前輩,這個法子行不通,斷槍材質神異,品階遠勝熔爐,不如改為直接用真火灼燒斷槍,才可能熔化。”


    孔尚嚐試兩套方案,已全力操持十九天,心力交瘁之下,腦子已有些不好使,聽到此建議,方才幡然醒悟,“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他趕忙挪開快要炸裂的熔爐,再次嗑藥後,改用新方法,用武火衝擊兩截斷槍。


    花園中再次陷入死寂,七日後,槍身顫抖,綻放出紅光,有了分崩離析的前兆。


    已快瀕臨絕境的孔尚大喜,知道勝利在望,開始拚命催動法力。


    孔宇很盡職,一直在密切監視俘虜,經過多次觀察,發現了端倪。


    每當自己看向父親時,這家夥便會偷偷瞄向地上的那堆家當,確切地說,是其中一個木盒。


    他忍不住怒喝一聲:“你看什麽”


    莽漢“大吃一驚”,下意識答道:“沒,沒看什麽。”


    “別扯澹,你在看那個木盒,說吧,裏麵是什麽”孔宇露出嘲弄的神色。


    金梓鳴被“識破”,明顯“慌張”,“口是心非”地說道:“沒什麽,就兩枚年份較長的藥材罷了。”


    孔宇當然不信,為防止木盒暗藏玄機,他用一個氣罩包住盒子,再用魂力打開。


    發現真如這廝所說,是兩種僅剩半枚的果實,一金一銀,看年份,恐怕都有幾千年。


    孔宇撤去光罩,將木盒吸入手中,指著裏麵的大藥,問道:“老實交代,這是什麽”


    莽漢見徹底“敗露”,歎息一聲,隻好交底:


    “也罷,我本就在猶豫是否告訴你們,既然被發現,就幹脆說了吧。不過,如果長槍因此變得更為神妙,記得兌現承諾,放我離開。”


    “好,你說。”


    “這是金佛手和銀融果,都是純金屬性的寶藥。


    相傳在煉器的最後階段,分別服用一小塊,噴出的精血會讓兵刃變得更加銳利。當然,這隻是傳說,我不會煉器,從沒試過。”


    孔宇半信半疑,抓起兩枚大藥,來回翻看。


    無論如何,他也不相信,這個法力被禁錮,元神僅剩三重的家夥還能翻盤,最多隻需防範他狗急跳牆,在關鍵時刻打擾父親。


    憔悴不堪的孔尚,心中越來越歡喜,隨著法力的瘋狂輸出,焰火最盛之處,槍身已開始熔化。


    半個時辰後,兩截斷槍徹底化作一團暗紅色的液態金屬。他喜出望外,重新將一份輔材煉化為液體,將其倒入槍液之中。


    待二者完美融合,他用真氣塑造出一杆空心長槍的模型,其形狀與接續後的神槍,一模一樣。


    孔尚按捺住激動與緊張,用法力包裹熔液,將其緩緩注入槍模。


    他沒有立即祭出寒冰去冷卻,而是利用短暫間隙,打坐調息,忽聽孔宇說道:


    “師父,這個家夥交代,在煉槍的最後關頭,如果服用這兩種寶藥,噴出的精血可讓神槍更為鋒利。”


    孔宇童孔收縮,急忙問道:“試過有毒無毒”


    “無毒。”


    “好,你給我。”


    孔宇以魂力將木盒送了過來,孔尚檢查一番,滿意說道:“小子,待會兒如果真的有效,給你記一份功勞。”


    金梓鳴注意到他的措辭,是記功,而不是放他。


    半炷香後,孔尚極度疲憊的身心終於略有緩解,顧不上繼續調養,他祭出千年玄冰,將槍模包裹起來,開始急速降溫。


    隨著時間的流逝,寒冰開始融化,越來越多的清水浸入地下。


    待玄冰僅剩薄薄一層,孔尚將其撤下,收回槍模上半部的靈氣,打開了槍模。


    一杆暗紅色的神槍,散發出極度狂暴而嗜血的威壓,它的表麵還未完全凝固,但其淩厲的氣息,讓在場三人全都一驚。


    孔尚抓緊時間,手指上下翻飛,以法力在槍身的原有符文處,銘刻出相同的字符,隨即眼神如刀,看向金梓鳴。


    “小子,該你啦,別耍滑頭。”


    金梓鳴應聲而來,孔宇亦謹慎跟隨。


    “前輩,我以肉身之力刻畫嗎,你讓我恢複一點法力吧這樣刻得更精細一些”


    莽漢見大能遲遲未被天香木和金佛手迷倒,心中很是焦急,不得不沒話找話,盡量拖延時間。


    如果神槍練成之時,還沒出手機會,那時便是死路一條。孔尚真君一愣,旋即說道:


    “你不是六品符文師嗎憑借三重初期的魂力,足以銘刻兩段符文,趕緊動手,別磨蹭。”


    金梓鳴無奈,隻得聽從,他走上前來,做運功狀,心裏卻在盤算刻符方法。


    幾息後,他調集所有神魂,開始認真刻畫起來,一個個域外符文,陸續躍然於長槍之上。


    第一段來自小魚缸,是完整符文;第二段則取自冷月,它略有殘缺,少了最後一個字符,而它正好沒有在槍身上出現過。


    要讓此槍擁有空間之力,需要像他使用小魚缸那樣,用神魂將所缺字符銘刻在正確位置,方能顯效。


    莽漢非常仔細,每一筆都刻得很慢,像是在祭煉自己的寶物,真君微微頷首,對他的態度很滿意。


    良久,金梓鳴終於抬頭,說道:“前輩,我刻好啦。”


    “這就行了沒見有什麽神妙之處啊”孔尚狐疑問道。


    “待您成槍之後,我再告訴您一個口訣,即可激活符文。”


    “好,老夫暫且相信你。那金佛手與銀融果,我需要用多少”


    “各取四分之一即可。”


    “怎麽服用”


    “直接吞服。”


    “好,你退下吧。”


    金梓鳴見大能仍然沒有暈倒跡象,內心極其苦悶,眼前這老家夥累得已不成人形,完全是強弩之末。


    現在動手偷襲,很有可能建功,但那位合體遲遲不倒,讓他根本無法出手。


    金梓鳴和孔宇再次退回到剛才的位置,孔尚切下足夠的果實,吞咽下去,頓時感覺兩股精純的金屬性靈氣從小腹升起,旋即融合在一起。


    他心中一喜,自己的體質,以火為主,以金為輔,金屬性確實不夠精純。


    有了這兩股靈氣,待會兒將其混入精血,噴在槍身上,說不定真如那小子所言,更添銳利,這也正合神槍的殺戮之道。


    孔宇終於打了一個哈欠,不過他沒在意,以為是這些日子以來,精神過於緊張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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