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話語出口,很輕,輕的似是在說悄悄話一樣。唐斬還做出一個遮掩的動作,微微側過頭,將右手手心朝外,手背擋在嘴邊,略顯神秘的說出了這句話,尤其是後麵的幾個字,“……宰了你。”


    而他那早已不成人樣的麵部還伴隨著話語微微牽動,空洞的眼窩也在顫動中收縮,像是和尋常人眨眼微笑一樣,破開撕裂的嘴角也在勾起。


    就是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邪氛已無聲蔓延散開。


    哪怕前一秒還癲狂暴怒的猿王在這種詭異無端的詭異氣氛下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似是炸毛的貓一樣,渾身的黑毛齊刷刷的豎了起來,尾巴瞬間僵直。


    猿王瞳孔一縮,但馬上又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螻蟻的氣勢嚇住,霎時驚怒交加,在原地爆吼連連,瘋狂捶打著自己的胸膛,尖利的十指帶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立時血肉橫飛。


    劇痛刺激的它雙眼愈發赤紅,也更加猙獰殘忍,它半蹲伏著身體,四肢撐地,來回踱步注視著遠處那個已不成人樣,渾身血汙的身影。


    太慘烈了,雙目盡毀,身受重傷,都到這種地步了怎麽還能站的起來。


    “原來你不是他?嘿嘿,好像更好玩了。”


    唐斬什麽動作都沒有,隻是立起了右掌,甚至沒有動用勁力,軟綿綿的好似棉花,而他的聲音也大了一些,至少聽的不是那麽費力,他說,“好玩麽?我也這麽覺得。”


    “嘩~”


    話甫落,猿王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它已出現在唐斬的身後,正待出手,不想一記神出鬼沒的手刀當空劈下,看似起落尋常的一招卻快的離譜,匪夷所思,而且如同提前預知了一樣,等在那裏。


    “嗤!”


    掌刀過處,猿王的身影已消失不見,獨剩一縷血霧在空中散落。


    “不可能。”


    難以置信的話語從四麵八方響起。


    光影一閃,方圓數米的範圍內似乎到處都充斥著殺機,翻飛的爪影撕裂雨幕,卻不敢近到唐斬身前。


    如同要驗證自己的話,猿王想要看看這個瞎子是不是每次都知道它的位置,腳下騰挪一閃,已再次悄無聲息的貼近,正欲出手,它卻駭然驚覺自己探出一半的右臂猝然一痛,再看時右爪已齊腕而斷,斷爪落地。


    “嗷~”


    猿王一閃而過,卻沒有後退,斷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且變得更加狂躁暴怒,攻勢也如狂風驟雨一般,雙爪連探連抓,密不透風的爪風幾乎要將唐斬淹沒。


    奈何它的攻勢起的快,卻落得急。


    隻一刹那,但聽“噗嗤”一聲,一條筆直右臂已當空貫入它的胸口,高高挑起,五指破骨透背而出。


    “這怎麽可能?”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那張血肉模糊的麵容,猿王的心裏無來由的多出一絲寒意,這個瞎子居然能知道它的攻勢,從而反擊。


    “難道是……精神力量……”


    不等它反應,那條右臂倏然一抖,猿王的身體已似破布般一分為二,分作兩半,當空裂開,漫天血霧飛灑如雨。


    可饒是如此猿王還未身死,兩半殘缺的軀體憑借著各自強大的細胞活力飛快自愈,等到站起,猿王一分為二,竟變成了兩個。


    唐斬無動於衷,微微側過臉頰,掌上血水匯聚如線,濺落在地。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些墜落的雨滴在碰到這隻肉掌的一瞬,竟無來由的自行分開,宛若觸及到了無形的鋒芒。


    兩隻猿王一左一右虎視眈眈的看著,等見到那神異一幕,癲狂瘋狂的眼神中已罕見的露出幾分凝重之色,隻是眼底的殺意從未改變。


    對於這個先前還被它戲耍受它蹂躪的獵物,它做不到正視。


    獵物就是獵物,就該在慘叫哀嚎中痛苦死去,取悅它。


    “死!”


    一聲死吼,又起殺機。


    猿王此刻一分為二,攻勢也更加狂暴猛烈,招招不離唐斬渾身的薄弱要害。


    但相較之下唐斬就顯得很平靜,他靜靜地站著,不閃不避,肩不晃,身不搖,隻有抬臂、揮臂,一隻掌刀每每總能在那無孔不入的攻勢下先一步找到破綻,從而一招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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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互攻了數十招,與之前不同的是沒有什麽硬碰硬的氣勁爆響,慘烈惡戰的場麵,甚至連正麵的碰撞都沒有。


    場麵詭異離奇,瞧著就好似兩個猿王圍著唐斬不停騰挪試探,一遍又一遍的轉著圈,十分的古怪。


    不遠處的海邊,另外叁個參與者也都被這一幕驚的駭然動容。


    隻因這哪是試探,而是猿王根本無法近唐斬的身,它們每一次出招身上總會多出一道足以致命的傷口,那一條手臂劃出的軌跡簡直就是天塹,橫亙在雙方之間,無法逾越。


    一番交手,猿王遍體鱗傷,滿身血口一遍遍愈合恢複,一遍遍又重新冒出,眼中的所有情緒都被一種名為難以置信的恐懼所替代,隻因它傷口恢複的速度也在不斷的受擊下變得緩慢了。


    “不來了?”唐斬掌刀微提,輕聲道:“武夫之爭,不過方寸之地,而我腳下方寸,即為無敵……既然你不來了,那便輪到我了。”


    兩個猿王正自警惕,如臨大敵,不料眼前唐斬突然消失,隨即一抹血色匹練在眼前憑空乍現,烙印在二者的眼泊裏。


    但見其中一個猿王臉上表情凝固一瞬,一道血痕已從其眉心浮出,身體一分兩半,肚腸五髒流了一地,似破布般飛向兩邊。


    另一隻吱呀一聲厲叫,它想趁此機會出招出手,猴尾一卷,已當空躍起,隻是地上一道身影陡然展臂揚爪,如老鷹捉物,拔地而起。


    明明沒有什麽驚人的聲勢,隻是很普通的動作,落在猿王的眼中卻讓它頭皮發麻,雙眼瞪大幾要奪眶而出,獠牙外吐,露出一副歇斯底裏拚死一搏的凶戾惡相,一對利爪反撲來人。


    何其相似的場麵,隻如身份對調。


    唐斬縱空一撲,一雙鷹爪直取直探,已與猿王拚死反擊的利爪對上。


    交手不過須臾。


    隻聽,“噗噗噗噗……”


    連聲異響中,猿王的身體炸出數十朵血花,筋骨被抽,手足俱斷,整個身體已被那鷹爪當空撕碎,化作一塊塊殘肢斷體,不留全屍,摧枯拉朽。


    隻剩一顆厲目圓睜的猴頭翻飛一轉,被唐斬輕輕托在手心。


    地上的幾灘碎肉正在不停愈合,連先前一分為二的另一隻也在朝著這邊蠕動。


    唐斬隨手拋出頭顱,好整以暇的等著。


    “啊,我要殺……”


    猿王重新愈合為一個整體,嘴裏還不忘說著狠話。


    但下一秒遂見唐斬抬手一動,它手腳四肢已齊根而斷,毫無支撐的身體被唐斬的另一隻手攥住喉嚨,拎在空中。


    迎著唐斬那雙鮮血淋漓的眼窩,猿王獰笑道:“你殺的死我麽?”


    唐斬的反應很奇怪,他將猿王拎的近了些,附耳一湊,仍舊是用那種神神秘秘的語氣小聲道:“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不想你死,我充其量隻是折磨你,蹂躪你。而且,我很好奇你還能恢複多少次……”


    猿王瞳孔一縮,不等再次開口,一隻手已粗暴狂野的伸進了它的胸膛,緊緊攥住了它的心髒,撕扯著它的肝腸。


    “所以,你可一定挺住啊,在沒有滿足我好奇心之前,千萬不要死的太快。哈哈哈,沒想到頭一回出來,居然會遇到你這種有意思的垃圾,我可真是太開心了。”


    聽著耳邊的笑聲越來越桀驁癲狂,猿王胸膛裏的那隻手也已揉捏了起來,名副其實的撕心之痛瞬間從它的嘴裏變成淒厲的慘叫,回蕩在雨中。


    腳下蠕動的手腳更是被唐斬一遍一遍的用鞋底磨碎,碾碎。


    一遍、兩遍、叁遍……


    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一遍又一遍的愈合,然後又被撕碎。


    無止境的痛楚令猿王的身體都開始崩潰,七竅流血,滿臉死灰絕望;它終於明白了什麽叫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它甚至有點希望自己能死的快一點,沒有這種自愈的能力。


    生與死之間的掙紮,淒厲的慘叫一聲聲響起,從淒厲到微弱,接著斷斷續續,變成無力的哀嚎。


    而那旁觀的叁人早已在顫栗中慢慢縮回腦袋,表情木然茫然的相視一眼。


    不知道誰提議了一句。


    “要不咱們還是自殺吧,我突然覺得死是一種解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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