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戰,四級咒術師元新歌在東京和京都內打出名氣,尤其是京都校師生對他徹底改觀,甚至庵歌姬還曾試探性地詢問五條悟是否需要一位合適的推薦人助元新歌升級。


    但這一切都並不是他關注的重點,他更在意的是因夏油傑的襲擊而暴露在眾人眼中的祈本裏香,此時東京校乙骨憂太身負特級咒靈的事情已經傳開,作為保守派的京都校校長樂岩寺嘉伸像是隻被觸碰敏感神經的老貓,一直強調要將他處以死刑,絲毫不顧乙骨憂太和祈本裏香在這次襲擊中保護了眾多學生的事實。


    元新歌沒有參加姐妹校交流會後續的個人戰,因此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待在醫務室休養身體。五條悟經常來看他,師生兩人就靠在一起閑聊,元新歌不是愛說話的性子,卻也不介意從五條悟口中問出更多的信息。他將自己觀察到的樂岩寺嘉伸的異常態度告訴五條悟,果不其然從他那裏得到了疑問的答案。


    “也算可以理解吧。”五條悟笑笑,他說道,“時隔這麽多年又一次看到手持特級咒靈的東京校特級咒術師,他恐怕都要出現什麽心理陰影了。”


    他的用詞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元新歌幾乎立刻便理解了他的明示。


    “老師,您是說,夏油傑出身於東京校?”他問道。


    五條悟點頭,他爽快地給出了答案:“告訴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攻擊你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曾經是我的同學。”


    元新歌歪了歪頭,他毫不避諱地問道:“恐怕不隻是同學那麽簡單?”


    實際上,得到五條悟的那個回應已經足夠他明白樂岩寺嘉伸究竟為何那麽防備乙骨憂太的出現,但他實在對五條悟的態度感到好奇,反正也是閑來無事,隨口便問出了這樣的話。隔著墨鏡無法看到五條悟的眸子,元新歌猶豫一瞬,他又說道:“抱歉,老師,是我逾矩了。”


    “沒事沒事,”五條悟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他笑道,“我隻是沒想到新歌會這麽好奇這件事而已啦。這件事說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是看在新歌對我意義特殊的份上才會講的哦。”


    “傑是我的同學。”他微笑著,“也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會感到遺憾嗎?”元新歌問道。


    五條悟有些無奈,他推下眼鏡,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些:“新歌現在或許還不會太懂,大人的世界總是有很多遺憾存在的。老師我今年也有二十七歲了,經曆過的事情雖然不算多,卻也有不少值得拿出來給你們講述,但我不會那樣做。”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讓你們別有一個和我一樣的遺憾出現。”他的大手揉了揉元新歌柔軟的短發,五條悟說道,“這次的事情,不僅是真依,我也感到很抱歉。”


    “如果能更及時地趕到就好了。”


    元新歌眉眼彎彎,他說道:“我不希望自己成為老師的遺憾,所以老師不要在意。”


    五條悟並不知道元新歌內裏靈魂的年齡已經是他的幾倍大,他隻將他當做需要自己守護的、最疼愛的學生,於是他依然強調道:“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你也要安心養傷,憂太那邊,我不會讓他出任何事的。裏香至今沒有傷人鬧事記錄,隻要將憂太的術式稍作修改,讓京都校的老頭子連口都沒法開也是可以的。”


    “好吧,那就約好了。”元新歌笑道,他不願駁了五條悟的麵子。


    五條悟這才滿意,他同時誇讚道:“還是你和憂太約束有方,如果真的讓裏香傷人,恐怕現在麵對憂太的就是咒術界的秘密死刑。”


    “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元新歌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誇獎。在兩人還想聊些什麽的時候,家入硝子懶散的腳步聲響起,她一把掀開醫務室的床簾,對笑嘻嘻望向她的五條悟下達了無情的逐客令:“玉藻前殺生石的效果可不是說著玩的,你應該知道新歌現在的傷有多重,我勸你在兩分鍾以內離開。”


    知道如果自己依然還賴在這裏就必將承擔什麽後果,五條悟爽朗地笑了幾聲便和元新歌迅速告別,望著他的背影走出醫務室,元新歌這才收回目光。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家入硝子,然後問道:“老師,聽說您在咒術高專上學時,和五條老師是同班同學?”


    “啊,確實是這樣沒錯。”家入硝子點頭,她微笑起來,說道,“雖然他看上去還是不太靠譜,但已經比上學那段日子強上很多了,你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學到有用的東西的。”


    元新歌沒有接話,他隻是問道:“那,夏油傑也是?”


    一句話便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和諧氣氛。


    家入硝子沉默一瞬,她無奈道:“五條那家夥還真是和你說了不少事情啊。”


    “我想知道更多有關於咒靈操術,或者說是,有關於夏油傑的咒靈操術的信息。”元新歌認真道,“老師,說實話,這不僅是為了咒術高專的穩定,更是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必須這麽做。”


    “你是說……”家入硝子緩慢道。


    “我要殺了夏油傑。”他一字一頓道,“請您提供給我更多信息。”


    家入硝子垂下眸子,她盯著自己的膝蓋有些出神,元新歌安靜地等待著她的答案,直到大概兩三分鍾後,她才又一次抬起視線。家入硝子給出了自己的回應,她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否做得到,但我也明白,這就是此時最好的選擇。”


    “我會將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在那天,元新歌了解到了很多與夏油傑有關的事情,家入硝子或許是真的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她的講述多少有些隨著思緒波動,因此略顯雜亂,但這並不妨礙元新歌掌握夏油傑從咒術界最強變為東京高專之痛的經曆。他終於明白五條悟為何會在他問起那是否是個遺憾時露出那樣的表情,平心而論,如果此時乙骨憂太叛變咒術高專,他大概也會生出類似的心情。


    盡管尊敬的老師心中仍然認為夏油傑是他的朋友,元新歌也依然不會手軟。


    姐妹校交流會結束,東京高專果然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京都校眾人在離去前又一起來看望元新歌,尤其是禪院真依,她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有些別扭地告訴他如果有什麽需要她會盡全力配合。


    元新歌接下那張紙條,當著她的麵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你說什麽感謝……”禪院真依抿唇,她露出了不太自然的表情,少女抱胸說道,“明明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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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新歌隻是笑了笑,他說道:“如果沒有禪院的話,想必我在麵對化身玉藻前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避戰,但如你所見,我在裏香的幫助下祓除了那隻特級咒靈,這不僅打擊了夏油傑方的實力,更摧毀了他們的士氣。”


    “而且,我從其中得到了其他機會,這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如此說道。


    禪院真依白皙的麵龐有些發紅,她回複道:“隨你怎麽說好了。”


    等少女離去,禪院真希捅了捅元新歌被圈圈繃帶纏住的手臂,她低聲附在他耳邊說道:“真依悄悄朝我要了你的電話號碼和郵箱地址誒,我該給她嗎?”


    元新歌眸中帶著淡淡笑意望了她一眼,他說道:“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因為她難得求我一次,我總是不自覺地想要答應,不過這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更重要的還是你的看法嘛。”她笑了下,回答道,“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就拒絕她了。”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元新歌搖搖頭道,“你直接發給她好了。”


    “什麽?怎麽了?”剛拿著元新歌的水杯從門口接了一杯熱水回來的乙骨憂太有些疑惑,他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啊,”禪院真希戳著手機屏幕,將短信發送了出去,“真依想要新歌的聯係方式,她心裏太在意這件事情了,可能以後還要想些辦法來彌補吧。”


    “誒?你給了嗎?”乙骨憂太表情一僵。


    禪院真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說道:“新歌已經同意了。”


    在之後相處的幾小時內,乙骨憂太一直顯得有些鬱悶,完全沒明白他在想些什麽的元新歌隻是盯著電視吃水果,乙骨憂太和他稍微對峙了一段時間發覺沒有任何成效,猶豫一會兒便又拿起了一旁的蘋果為他削皮。


    休息了半月有餘,元新歌經過了相當詳盡的身體檢查後終於可以離開醫務室,乙骨憂太幫他又搬回了校舍後的宿舍之中,由五條悟做主,幾名學生為他辦了場小小的歡迎儀式。元新歌很快便又一次投入進大量的訓練當中。


    不負眾望,在兩個月以後的某天,一抹巨大的陰影遮蔽住了咒術高專頭頂的天空。


    身穿袈裟的黑發青年從那隻鳥型咒靈的身上一躍而下。


    “咒術高專一點沒變呢——”那人拉長了聲音說道,“還真是不出我所料。”


    他眯眼對乙骨憂太招手笑道:“好久不見,乙骨同學。”


    乙骨憂太表情一凝。


    隨即,少年也笑了起來,他給出了自己的回應:“好久不見,夏油先生。”


    “您這時候到高專來,是已經做好被殺掉的打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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