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一嗓子喊出之後方老會諷刺我或者直接宣布我的出價無效,因為我哪裏有十方的銀票紙錢,我就連一文錢都沒有。


    可方老做出的事情卻出乎我的意料。


    “好!這株鬼草就歸這位小兄弟所有了。”


    接著方老還輕輕的鼓了鼓掌,直接拿過木盒塞在了我的手裏。


    “等等!”人群最後麵出現一道火急火燎的聲音:“他是誰?他能有十方銀票嗎?!”


    說話的是剛剛出價九方的那個陰魂,眼見鬼草到手,卻讓我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給截了胡。


    “是啊,他一個普通活人,既不是哪家的仙徒,又不是人修中的真人,哪來的十方紙錢?黑市可不能偏袒啊。”


    場麵開始混亂起來,越來越多起哄鬧事的。


    “拿不出十方紙錢,這鬼草可別想拿走,黑市也不能這麽欺負人!”


    “是啊!”


    “別想拿走!”


    我徹底傻眼了,實話說剛才那一嗓子的開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就喊出口的,雖然我想過把這鬼草買下來還給白鳳朝,可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我身上身無分文,拿什麽喊價?可問題是我就這麽直挺挺的喊了出來,連我自己都蒙了,而且方老還當了真。


    “諸位!諸位!”方老笑眯眯的大聲說道:“各位可誤會了,我黑市一向秉承的原則都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各位也都知道,在我黑市裏買賣貨品可不是光靠張嘴喊價的,那是要在我這存了預付金的,當然這小兄弟也不能例外。”


    方老說完回身對著自己的身後揮了揮手:“來啊,把莊兄弟在我們這裏存的銀票拿上來。”


    “是!”


    應答聲剛響起,我就看到大廳最裏側的一扇大門打開,從裏麵陸陸續續推出了幾輛手推車。


    我離得遠了,又有人群擋住視線,看不到推出來的是什麽,但隻看那些推車似乎很沉,每一輛車都有兩個大漢賣力的推著,一共十輛。


    近了之後我才知道什麽叫做一方紙錢,而十輛車每輛車上都是兩方,一共推出整整二十方。更加吃驚的是,每方紙錢的上麵都印著一個大大的莊字。


    這不可能是現準備的,因為從我喊出十方開始,這才過去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雖然我更想不出來黑市和方老有什麽理由要幫我。但為什麽這些紙錢上會印著我的姓氏,這讓我更加想不明白。


    “錢上的姓印是地府錢莊的印,各位裏麵必然有懂行的人,不妨上來看看是不是我黑市搞鬼。”


    下麵瞬間鴉雀無聲,有陰魂猶猶豫豫的上來查看。


    “是地府錢莊的姓印……錢是真的,也是這小子的!”


    那陰魂說完看了我一眼,而我已經驚的啞口無言,隻是愣在那裏。


    “好,既然驗證無誤了,來人,把這位貴賓請出去!”


    方老寒著臉說道,我以為他要轟的是我,卻沒想到他對著那上去檢驗紙錢的陰魂一指。


    “為何如此?你可知道我是誰?”


    陰魂推開走上來的仆從,一臉不解的看著方老。


    “知道。不過做生意最重視的就是信譽。我已經說了這些錢是他的,但你還是懷疑的上來查看,這對於我黑市就是一種侮辱,從今往後我城北黑市的門對你關閉,你存放在這裏的預付金我會全額退還給你,送客!”


    “好!你黑市夠膽!哼!走著瞧!”


    這陰魂一聲冷哼之後抬步走了出去,碩大的大廳之中再次變得議論鼎沸。


    我低聲說道:“方爺……這……。”


    “無需多說。”方老打斷我:“你既然已經使用過鬼草,那這一層裏培基的藥物就沒有什麽可看的了,我帶你去上一層吧。”


    方老根本就不讓我說話,而是分開嘈雜的人群,往後麵的樓梯走去。


    我心裏極為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好像根本是在做夢一般,我怎麽突然就有了那麽多的紙錢?還糊裏糊塗的就拍下了一株鬼草?


    我茫然的跟著方老往前走,就連鄒義都滿臉的發愣,一直奇怪的在打量我,好像重新認識了我一般。


    “你別看了,我有沒有錢你不知道?我要真有錢早就在野鬼村把所有殘肢全買下來了,還用的著那麽費勁差點死?”


    鄒義雖然點頭,但看得出來還是半信半疑的,我無奈隻能先不理他,跟著方老上了樓。


    鬼死人的墳丘裏不止一兩層那麽簡單,我上到二層之後發現不遠處還有通向三層的樓梯。


    二層上的空間沒見比一層小多少,但卻空曠的多,更是遠沒有樓下吵鬧的聲音。樓梯口有兩個仆從把守,看到方老之後才閃開,讓我們進去。


    二樓的人不多,而且一個個穿著的都較為華麗,聽到我們上樓的聲音都轉頭看了我一眼,雖然眼中也有驚訝,但卻都對我微笑點了點頭,接著就又去看自己的東西。


    方老沒有再向我介紹什麽,而是對我指了指那些櫃台,意思是讓我自己去看。


    鄒義已經自己走開了,圍著整個二層繞來繞去的,時不時的還發出低沉的驚歎聲。


    我心裏還是想先問明白樓下那十方紙錢的事,但是方老卻一點沒有想要為我解釋的意思,讓我留在二層,自己卻直接往第三層走了上去。


    “莊周!莊周!”鄒義突然叫我:“過來,看這是什麽。”


    這一層上擺放的東西有些雜,但是像樓下鬼草這樣的奇珍異草卻很少,更多的卻是一些書籍似的東西,有些書上的字甚至已經很古老了,我都根本看不懂。


    鄒義手指的東西,是一張單獨擺放的藍色紙片,也許是為了保護紙片不被損壞,所以特地用上下兩層宣紙把紙片夾在了中間。


    我離得遠看不出來那紙片是什麽,而鄒義因為周圍安靜的氣氛,也沒有敢大聲叫喊。


    我隻得走過去,先暫時放下關於那些銀票紙錢的事情。


    “是藍色符紙。”鄒義難壓興奮的對我說道:“藍色符紙知道嗎?那可有毀天滅地的威力。”


    藍色符咒我見過,當時流雲子擺了一張在司家破遠的地下小亭前,本來是要滅掉吸收了鬼王陰氣的一眾惡鬼,卻沒想到被俊美鬼王陰氣引爆,整個地下都給炸成了廢墟,而我和流雲子都差點沒能從鬼王的牢籠裏出來。


    鄒義說完我點了點頭表示聽說過,然後再去看那藍色符紙。因為紙上蓋著宣紙,雖然宣紙極薄,但符紙上的字卻看不清楚。


    能隱約看到符紙的一角蓋著法印,但是道號是誰卻看不知道。


    “二位貴賓,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走過來的女仆從顯然還並不知道樓下剛剛發生的事,但看到我能走到二樓來,也還是保持了應有的微笑。


    鄒義有些尷尬,因為我們兩個看到藍符的同時就看到了旁邊醒目的標價:半方!


    標價單位竟然還是方,我想起那一米高的銀票紙錢,心裏就發顫。雖然隻是半方,但那也是個天文數字,鄒義不可能有,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這麽多的紙錢。


    “兩位先生對這藍符有興趣?”


    女仆看我二人沒有回話,眼中已經有了一絲輕蔑,但也許是職業習慣的問題,嘴角的笑卻沒有一絲消失。


    “呃……我們……”鄒義有些不好意思。


    “哦,請你幫我們介紹介紹這張藍符。”我趕緊接口說道。


    我是無所謂丟不丟臉的,反正最終如果沒能從陰間出去,那我也是死,所以丟臉也就丟臉了。


    可鄒義就不能不顧了,他還得在陰間當他的鬼差,也難免會和黑市再有交流,如果張嘴就說自己沒錢,那這人就丟大了。


    我是想等著女仆介紹之後,大可以表示沒什麽用處,也就不用掏錢購買了。


    “先生真有眼光。”奴仆伸手拿起了宣紙保護著的藍色符咒:“這符名為天雷符,名字雖然普通,成符時間卻不短了,而且最為重要的是……”


    女仆說著已經掀開了符咒上的宣紙,芊芊玉手指向了符紙的右下角。


    藍符露出真容之後,卻並沒有驚豔的感覺,甚至符紙已經有些破舊了,似乎稍微用些力氣就能把符紙捅個窟窿。


    符紙右下角很明顯是一枚法印,但法印字體古老,我是根本看不出來寫的是什麽。


    場麵瞬間又有些尷尬,這女仆有點成心,或許已經猜出來我們身無分文,根本買不起這張藍符。


    “怎麽?二位看不出這法印是誰嗎?”女仆的的笑依然沒變,卻有些嘲笑的意味。


    “上麵的法印道號為虛靜子。”


    我正對女仆有些不滿,心裏不知如何反駁,卻聽另一個櫃台前,本靜靜看著物品的一個年輕陰魂轉身揚聲對我們說了句話。


    那年輕陰魂邊走邊微微笑著,來到我們麵前輕輕點了點頭。


    “小蘭忒也調皮,來這二樓的客人哪個一般?你還敢如此傲慢調笑。”


    這年輕人雖然聽上去是在訓斥眼前的女仆,但語氣裏卻沒有一絲訓斥的意思,臉上的笑也依然掛著。


    “淩公子這可是冤枉小蘭了,我哪裏敢調笑貴賓。”


    女仆嘴上雖然如此說著,可卻提起衣袖蓋住了嘴,眼波裏更是春光蕩漾。


    那叫淩公子的年輕陰魂未在搭話,而是轉頭看向了我


    “兄台可知虛靜子道長是誰?”


    虛靜子?這道號在我腦子裏總覺得有些熟,可卻又肯定不是我接觸過的。


    “虛靜子?!”我腦中突然一亮:“難道是他?”


    今天更新有些晚了,第二章預計23點左右才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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