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緊,預感到大事不好!


    “別動,我們隻求財,不殺人!”此時我的身後傳來一個中年漢子的聲音。


    原來是遇上劫道的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我他媽就是爛命一條,還真不怕事,遇上劫匪總歸比遇上惡鬼好對付。


    我心一橫,猛地扭過頭去,隻聽見“嘶”的一聲,刀刃劃過我的脖子,瞬間我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我斜眼一看,刀刃上已然染上了絲絲血跡。


    劫持我的中年漢子一見我不怕死,說話也哆嗦了,我分明能感覺到他握刀的雙手在輕微的顫抖。


    “讓你別動……你再動一下……別怪我殺人滅口……”


    我冷笑了一聲,冷冷地說著:“盡管下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說話間,我把脖子又貼近了刀刃,瞪著這個中年漢子說:“反正老子也活不了幾天了!你就給個痛快吧!”


    聽到我的話這個中年漢子明顯愣住了,估計是從來沒見過我這般不要命的!


    此時我死死的盯著這個中年漢子,慘白的月光中,隻見他麵容極其消瘦,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滿臉都是皺紋,臉色是蠟黃一片。麵對我直視的目光,中年漢子的眼神中充滿了畏懼和茫然!


    “來呀!用力朝我的脖子劃下去!我說過了,要錢沒有!”我撇了一眼架在脖子上已經生鏽的砍刀,就連刀刃都起了卷,看來這個中年漢子經常用這刀砍柴,再加上這個漢子看起來貧窮之極,如此說來應該不是悍匪,而是當地的農戶因生活所迫才鋌而走險。


    這時,中年漢子突然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手中的砍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白玉刺蝟狠狠咬上了他的小腿,隻見這個中年漢子痛苦不堪,踢腿想甩開白玉刺蝟,怎奈這貨死死咬住,就是不鬆口,隻聽見中年漢子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嚎叫。


    “阿爸!”從草叢中又躥出一個小女孩,大約有七八歲的光景,渾身髒兮兮的,麵黃肌瘦明顯是營養不良。


    小女孩看著白玉刺蝟死死咬著中年漢子,急得是手足無措,隻能放聲痛哭。


    我看著也有些於心不忍,便也喚開白玉刺蝟,中年漢子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傷口,瑟瑟發抖。


    “阿爸,我們回去吧!回去吧!”小女孩一下子撲到中年漢子的懷裏,忍不住抽泣著。


    中年漢子摟著小女孩不停的抹淚,眼神驚恐無比!


    這一下倒弄得我心裏不是滋味,好像他們才是受害者,其實我才是被打劫的人!不過這白玉刺蝟咬人也是沒輕沒重,遇上了我也算這個中年漢子倒黴吧。


    “阿爸,我們回去,回去!”小女孩哭著想拖起中年漢子,隻是這個中年漢子被白玉刺蝟咬的不輕,看看我,低下了頭也不敢起身。


    “咳……那個……你們走吧,做什麽事不好,以後別做劫匪了!”我沒好氣地說。


    “我阿爸不是劫匪!我阿爸是好人!”小女孩猛一抬頭,死死盯著我,狠狠地說。


    我的心一下子被震動了!這語氣,這場景何其的相似,恍惚間阿媽被寨民們帶走的畫麵瞬間呈現在我的腦海。


    記得那時我也是這般死死護著阿媽,狠狠地對寨民們說:“我阿媽沒有害死阿爸,我阿媽不是草鬼婆……”


    此時此刻,麵對著這對劫匪父女,我心頭一酸,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為了你的女兒,你好自為之吧!”


    中年漢子摟著小女孩突然放聲大哭:“我也不想這樣,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軍閥混戰,又遇上大旱,天災人禍,顆粒無收,孩子他阿媽已經餓死了,而我連打劫都打不了,都是我沒用!是我沒用!”


    一下子我便明白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中年漢子也是走投無路才鋌而走險。


    “唉!”我長歎一聲,世道艱難都是這軍閥混戰造下的惡業!


    此時,我的語氣也軟了,摸摸身上,也是一個大子都沒有,我也是愛莫能助。隻得走到中年漢子的麵前,伸手拉起了中年漢子。我又從懷裏摸出一瓶丹藥,遞給了中年漢子,淡淡地說:“這瓶藥能治刺蝟的咬傷,趕緊走吧!”


    中年漢子哆哆嗦嗦地接過藥瓶,眼中噙著淚,連說了幾聲謝謝,踉踉蹌嗆地攜著小女孩轉身離去。我瞪了一眼白玉刺蝟,罵道:“都怪你這貨,下口咬人不知輕重!”


    白玉刺蝟似乎委屈極了,朝我抖抖背刺,“嗖”的一聲,往回路躥去。


    我看著這對父女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我也不知道這是誰的錯!或許在這亂世之中,能順利的活下去,就是一種幸運。猛然間我又想到了自己,鬼傷和青蛇蠱折磨著我,苗人和道人都容不下我,我的未來又在哪裏?


    突然間,我隻感到自己腹中猛烈的絞痛,繼而喉嚨一癢,我心想壞了,難不成小青蛇又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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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就在我喘息間,小青蛇從我的口中躥了出來,如利劍一般直直的朝那對父女飛去。


    我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猛的朝那對父女嘶喊:“快走!快走!”


    遠遠的我看見小女孩轉過頭來,就在這同時,我清清楚楚的看見小青蛇從她的鼻孔中鑽了進去。


    我心一涼,死命的朝小女孩跑去。


    晚了,真的晚了!我親眼看見小女孩倒在了我的麵前,肚子脹的老大,猶如氣球一般。小女孩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嚎啕著,而中年漢子卻在一旁看傻了眼。


    “砰”的一聲,小青蛇從女孩的肚子裏鑽了出來,小女孩瞬間氣絕而亡,汙血濺在了中年漢子的臉上。


    中年漢子顫抖著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汙血,傻了一般放在眼前看了看,繼而用沾滿汙血的手指著我發出驚恐的咆哮:“你……你……居然是苗人,你……下蠱!”


    小青蛇張著貪婪的大口,浮在了半空中,狠狠的盯著中年漢子。中年漢子一下子癱倒在地,拖著傷腿在地上挪著往後退,並發出驚恐的喊叫聲。


    “回來,給我回來,我叫你他媽的給我回來!”我朝著小青蛇嘶吼著,然而小青蛇卻不聽我的使喚。


    “啊!”我隻聽見中年漢子發出一聲慘叫!此刻,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眼角滾出了兩顆淚水。


    我永遠無法忘記中年漢子在遭受小青蛇攻擊時看我的眼神,是那樣的驚恐,憤恨而又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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