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也不是好人
此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作者：灰原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話說完，慕允深毫不猶豫的開槍，蘇晚又聽見了一聲巨響，她嚇得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光哥已經跪在了地上。
“住手！”
一道聲音傳來，蘇晚看去的時候，薄葉舟已經衝了過來，他想要將慕允深的槍奪過去，慕允深卻是不動。
在他的身後，還有好幾個他帶來的人，看見這場景的時候，紛紛將槍口對準了慕允深。
“慕……慕允深……”
聽見聲音，慕允深終於回過神來，將手槍鬆開，走到蘇晚的身邊。
“沒事了，沒事了……”
他抱著她，用力的程度就好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麵一樣，蘇晚的眼淚更是直接掉了下來，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薄葉舟看著，很快就將眼睛轉開，“將人帶走！”
……
蘇晚在車上就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慕允深的房間裏麵。
她的腦袋有些混亂，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放空。
“醒了麽？”
一道聲音傳來，蘇晚轉頭，這才看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慕允深。
她的眼眶還是有些紅，看著他。
他的手用力的握著她的，“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蘇晚深吸口氣，“你……沒事吧？”
當時那麽多的人，他卻直接對著別人開槍，如果……
慕允深搖頭，“我沒事，那槍是薄葉舟給我的，更何況他綁架人，讓他付出一點代價，也是應該的。”
聽見他的話，蘇晚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所以他們……是衝著你來的麽？”
慕允深的身體一僵，然後，恩了一聲。
“抱歉，讓你經曆這些，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蘇晚抿了一下嘴唇，“所以就算我讓你放棄眼前的事情，你也是不願意的，是嗎？”
他恩了一聲，幹脆利落。
蘇晚深吸口氣，“就算一次次的，我陷入危險的境地？”
“下次，不會了。”
蘇晚將他的手掙脫開。
她看著他，“說實話，我沒有辦法不怨恨你。”
慕允深沒回答，隻看著她。
“你說的我也都明白，我也不願意說一定要你為我做什麽，隻是，我會害怕，害怕今天的事情……會再次發生。”
“不會發生的！”慕允深肯定的說道，“絕對！”
蘇晚看著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皺起眉頭。
“上一次在尖嘴……你原本想要去做的事情，是什麽？”
他沒說話。
蘇晚深吸口氣，繼續說道，“那我說，你回答，是還是不是。那群要殺我們的人，原本是想要和你做交易的，對嗎？”
“是。”
“你們做的交易，是海l因，是嗎？”
他沉默。
蘇晚掐著他的手越發用力了起來，艱澀的看著他，“回答我慕允深，是，還是不是？”
“是。”
心中緊繃著的什麽東西，突然斷了。
蘇晚的手驟然鬆開。
她看著他，“為什麽？”
他沒說話，緊抿著嘴唇。
蘇晚的手將他的衣領一把抓住，“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毒品！是毒品！讓多少的人家破人亡！”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看向她，“但是現在我也無法跟你說那麽多，我之前說過，三年的時間……”
“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那你跟我說，是什麽？”
他沉默。
蘇晚的手緩緩地鬆開了。
“知道麽？在我爸跟我說我們兩個之間多麽多麽的不合適的時候，我都可以說服他，我說我就是喜歡你，就算你是一個混混，就算你每天都在打打殺殺，但是隻要我願意，誰也不能阻擋我，但是現在……我無法說服我自己，慕允深，我無法說服我自己！”
他看著她，“我不怪你。”
他的話，讓她的整個身體都是一震，她猛地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人，“你說什麽？”
“你想要就此放棄，我尊重你的選擇。”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會放棄現在做的，同樣的，也不會為蘇晚做任何的改變。
“你就不能不碰那些東西，是嗎？”
“抱歉，我不能。”
蘇晚咬牙，點頭，“好，我知道了。”
話說完，她轉身就要走，慕允深將她攔住，“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看見我，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你還是住在我這裏好了。”
話說完，他站了起來，“放心，我不會在這裏。”
蘇晚看著他的背影，“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他的腳步停住。
“她是被人抓著，注射重量毒品死去的，就在我的麵前！”她的眼睛是通紅的一片，“所以沒有人比我更加痛恨這些東西，慕允深……如果你現在走出去，我也不會留在這裏，我們……再沒有關係！就這樣，你也不願意放棄是嗎？”
他站在那裏，沒有回頭。
“好。”
話說完，他抬起腳來，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毫不猶豫的。
蘇晚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那在眼眶裏麵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然後，她從床上起來，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之後，直接離開。
等到她到了自己家樓下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公寓已經被燒成灰燼。
她站在那裏，眼睛看著一片漆黑的門口，整個人都是呆愣的狀態。
最後，是有人通知了薄葉舟，將她帶走。
“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他將一套衣服遞給她，蘇晚沒有接，隻看向他，“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情？”
薄葉舟皺起眉頭。
蘇晚深吸口氣，“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慕允深對嗎？那群人我上一次碰見過，不過就是一群小混混，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情還做不出來。”
薄葉舟沒說話。
蘇晚將他的手握住，“到底還有什麽事情！你說啊！”
“上一次在尖嘴的人，你還記得吧？”薄葉舟看向她，“那其實是一次大型的毒品交易，我們繳獲的，不過就是一批樣品，但是因為各種突發事件，交易被中斷，緝毒隊在其他地方將人抓獲，繳獲了……上千公斤的海l因。”
“這一次的交易被毀，那些人自然是惱羞成怒，慕允深，自然是活不了的。”
蘇晚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他不是……其中的一個麽？”
薄葉舟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想來，他的身份應該不簡單，或許他就是……買主也不一定。”
蘇晚沉默。
“你和他攤牌了？”
蘇晚還是沒回答。
“蘇晚，我知道你痛恨這些東西的，所以這個時候，你應該將你知道的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蘇晚直接蹲了下來，捂著自己的腦袋，“不要說了。”
薄葉舟知道現在她也十分糾結，也沒有逼她，隻蹲了下來，揉了一下她的頭發，“抱歉，是我太急了，其實這樣也好，你們始終……是無法在一起的。”
蘇晚沒有回答，她隻站了起來，“我……我去找個酒店睡好了。”
她現在誰也不想要看見。
……
在那幾天的時間裏麵，蘇晚一直都住在酒店裏麵，每天上下班可以感覺到的，是身後好像一直跟著什麽人，等到她轉頭的時候，卻又什麽都沒有看見。
經曆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蘇晚一直都心驚肉跳的狀態，但是很快的，她發現一直跟著自己的人，是慕允深的。
蘇晚深吸一口氣，直接走了過去。
那些人被她嚇了一跳，正想要開車的時候，蘇晚已經走到車窗邊。
她敲了敲車窗。
對方隻能硬著頭皮將車窗搖了下來，“嫂子……”
“從今天開始，不要跟著我。”
話說完，蘇晚轉身就走。
那人估計是不知道怎麽反應，遲遲沒有跟上來。
第二天，蘇晚再也沒有見到他們。
知道蘇晚和慕允深分開之後，最開心的人莫過於蘇毅川，在蘇晚重新裝修房子的時間裏麵，他叫蘇晚回去住，被她拒絕了。
有時候，蘇晚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或者房間的時候，眼睛總是不經意的看向手機，那一個之前費盡心思貼近自己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晚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上那麽多的事情，那麽多的可能性，他卻偏偏碰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
兩個月之後，尖嘴那邊的工程接近尾聲，為了確保沒有問題，蘇晚還是自己跑了一趟。
這一次她不敢自己開車過去了，定了火車票。
尖嘴這邊正好在江城的邊緣，靠近舒城卻又不在舒城的管轄範圍，正因為這樣不上不下的，因此這裏的治安格外的混亂，蘇晚住在酒店裏麵的時候，都可以聽見來自於隔壁房間的各種聲音。
有的時候是年輕的男女，有的時候是通宵賭博的人。
越是這樣，蘇晚越是難以入眠。
那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三個小時還沒有睡著之後，蘇晚從床上起來，穿了外套想要去附近的藥店買安眠藥。
路上已經沒有多少的人，蘇晚一個人走著還是有些瘮得慌，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容易想起之前的事情，比如上一次她出來買胃藥遇見的混混，還有她被人抓住無力掙紮的絕望……
蘇晚正想著，突然有人衝了上來，將她整個人拖了過去！
她想要尖叫，嘴巴卻被人一把捂住！
蘇晚瞪大了眼睛。
周圍的燈光很暗，她看不見對方的臉，但是可以聞見，從他身上而來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受傷了。
這是蘇晚的第一個想法。
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突然將衣服脫了下來，丟在地上，然後埋頭，吻住了她的脖子！
蘇晚愣了一下，想也不想的要將他推開，可能是因為觸到了他的傷口，她隻聽見了悶哼一聲，那聲音，讓她的身體一僵，“慕……”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直起身體來，低頭，直接將她的嘴巴堵住。
蘇晚想要將他推開，但是手上的濕濡讓她手上的動作不得不停下，眼睛看向麵前的人。
很快的，一陣腳步聲傳來。
蘇晚看見，他們的手上都拿著明晃晃的刀子，眼睛四處搜尋著什麽，在他們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蘇晚立即伸出手來，將他的臉龐擋住，然後將他壓在自己脖子的那一邊。
慕允深倒是配合，不斷地吻著她的脖子，手更是揉著她胸前的柔軟，兩人的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一片的情不自禁。
那些人看了一眼之後，很快就走開。
腳步聲遠去，蘇晚這才將他推開，然後立刻，將自己的衣服穿好，轉身就走。
整個過程，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在她就要走出巷子的時候，隻聽見了“咚”的一聲。
她猛地轉頭。
……
慕允深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酒店的房間裏麵。
他緩緩轉頭，正好看見的，便是蘇晚正趴在旁邊的床頭櫃上，已經睡著了。
慕允深緩緩伸出手來，手還沒有觸到她的臉頰，蘇晚突然將眼睛睜開。
兩人的眼睛對上，慕允深的動作也就這樣被僵在了原地。
蘇晚直起身體來，看著他，“感覺如何？”
“恩，還好。”他撐著坐了起來，“謝謝。”
“你也救過我，不用謝。”
兩人之間的對話，客套到了極點，卻又帶著幾分的，尷尬。
蘇晚站了起來，“餓了麽？我讓酒店送吃的上來。”
“好。”
蘇晚轉身去叫餐，慕允深找了找自己身上，發現他的手機已經丟了。
他低咒了一聲，幹脆將電視打開。
他要看新聞。
在調了幾個台之後，他終於看見了新聞報道。
是關於昨天晚上的一次緝毒行動的。
警方緝毒隊隊長身中兩彈，不辛身亡，現場繳獲了大批的軍火和毒品。
慕允深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上麵。
蘇晚進來看見這畫麵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然後，她拉開椅子坐下，“和你有關？”
慕允深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蘇晚咬了一下嘴唇，沒動，隻恩了一聲。
慕允深的衣服昨晚就被她剪開了，傷口也被她包好，可能是因為幅度太大，在起身的時候，他明顯悶哼了一聲。
蘇晚看著，深吸口氣，“不介意的話就等一下，我讓人送了衣服上來，你要是這樣出去的話……會讓人懷疑的。”
慕允深的動作停下，然後恩了一聲。
整個房間，回歸了一片平靜。
蘇晚將筆記本打開，繼續工作。
慕允深依舊在那裏看著新聞，手緊緊的抓著遙控器。
一會兒，服務生將東西送上來。
蘇晚將衣服給他，“換上吧，還有東西，你要不要吃一點？”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要馬上離開，卻還是說道，“好。”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
誰也沒有說話，那樣子，就好像是兩個誰也不認識誰的陌生人一樣，但是在這陌生的氛圍裏麵，卻又分明，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那東西就好像是什麽東西，勒住了蘇晚的脖子，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她努力將嘴巴裏麵的東西咽下，說道，“我下午就要走了，剛剛順便將房間續了費，兩天的時間，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住在這裏。”
話說完，蘇晚將房卡遞給他。
“你最近不好麽？”他沒有接，反問。
蘇晚愣了一下，然後回答，“很好。”
“你瘦了，而且我剛剛看見了，你昨天晚上，是去買安眠藥。”
“這裏太吵了，睡不著而已。”蘇晚深吸口氣。
“是嗎？那就好。”
那就好。
蘇晚的手不由握緊了，“你放心，我不會不好，再過一段時間，我爸還是會安排人跟我結婚，可能不是我喜歡的，但是至少……他會是一個守法的，良好市民。”
蘇晚的話，明顯的意有所指。
慕允深看向她，“很好，但是我想要提醒你一句，誰都好，不要是……薄葉舟。”
蘇晚的眉頭皺起，然後笑容突然冷了起來，“為什麽？”
“他也不是一個好人。”
蘇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昨天晚上救你，不是因為我對你有什麽感情，不過是因為你之前救過我，所以……”
“真的不是嗎？”
他將她的話打斷，也站了起來，目光定定的看著她，“蘇晚，你騙不了我。”
蘇晚的手驟然鬆開了。
然後，她開始笑，“什麽……什麽意思？慕允深，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想要說，我對你還有感情是嗎？憑什麽？你覺得你憑什麽？”
“就憑這個。”
話說完，他突然將她扯了過去，抵在牆上就開始吻她。
昏天暗地的。
蘇晚用力的想要將他推開，但是他的力氣，從來都不是自己抵抗得了的。
蘇晚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腥的味道盈滿了兩人的口中，但是就算這樣，他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蘇晚一狠心，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這一次，他倒是放開了。
蘇晚抬起手來，幹脆利落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也沒有躲。
“滾，給我滾出去！”蘇晚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昨天晚上，她就不應該救他！
慕允深看向她，“我可以走，但是蘇晚，你騙得了你自己嗎？”
蘇晚推著他的身體，“出去，你給我出去！”
他反手，將她一把抱住！
蘇晚不斷地推著他，“你放手，給我放手啊！”
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蘇晚用力的推著麵前的人，拳打腳踢的。
他將她的手握住，放在他的傷口上，“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如果想要我痛的話，就這樣好了。”
話說完，他的手一用力，蘇晚都可以感覺到，有鮮血從他的傷口中湧出，迅速的染透了紗布！
蘇晚的臉色頓時變了，不斷地想要將手縮回來，“你瘋了，鬆手，我叫你鬆手！”
“就算這裏痛，又怎麽比得上心理痛？”慕允深看著她，指著自己的傷口，“知道麽？這裏……很痛。”
蘇晚咬牙看著他，“這是你自己選的，慕允深，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知道。”他苦笑了一聲，“我當然知道這是我選的，我也從來不後悔，但是如果那個時候我知道我會遇見你，絕對不會這樣做，如果我知道的話……”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而蘇晚也終於成功，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她看著他，“我要是早知道，在停車場的時候，我就不會救你！讓你死了好了！”
慕允深笑了一起，身體一晃，他的手撐在牆壁上，說道，“隻可惜，我死不了，但是蘇晚，你說過，你會等我的。”
她的手緊緊的握著。
慕允深看著她，“你不想要兌現了，是嗎？”
“是你先欺騙了我，如果我知道你和那些東西牽扯在一起，我怎麽可能和你在一起？”
“那如果我告訴你，薄葉舟也脫不了關係的話，你信麽？”
“不可能！”
她肯定的回答，讓慕允深不由笑了起來，“你看，我說的，你不信，但是他說的，你直接就相信了，是因為我在你的心裏麵原本就不堪，還是因為，你從心裏麵，就沒有信任我？”
“我……”
蘇晚說不上話，在過了很久之後，她才說道，“你自己不也承認了麽？”
“是，但是我充其量算是一個跑腿的，薄葉舟呢？如果真的是他，他就是知法犯法，而且，他還是背後受益最多，也是操作最多的人！”
“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這樣做！”
蘇晚如此肯定的否認，讓慕允深的眼睛慢慢的沉了下去，然後，他點頭，“好，反正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話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是或許是因為剛剛傷口裂開了的緣故，他連站穩都沒辦法。
蘇晚不得不上前，“你……”
“別過來。”他的聲音低沉，“如果不想要我傷害你的話。”
話說完，他看向蘇晚，“你應該已經知道的吧？我曾經是一名軍人，從警校中被開除，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我的父親……也是一名軍人，並且，因公殉職。”
話音落下，慕允深直接走了出去，留下一臉不明所以的蘇晚。
所以……他想要說的，是什麽？
他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告訴自己？
“住手！”
一道聲音傳來，蘇晚看去的時候，薄葉舟已經衝了過來，他想要將慕允深的槍奪過去，慕允深卻是不動。
在他的身後，還有好幾個他帶來的人，看見這場景的時候，紛紛將槍口對準了慕允深。
“慕……慕允深……”
聽見聲音，慕允深終於回過神來，將手槍鬆開，走到蘇晚的身邊。
“沒事了，沒事了……”
他抱著她，用力的程度就好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麵一樣，蘇晚的眼淚更是直接掉了下來，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薄葉舟看著，很快就將眼睛轉開，“將人帶走！”
……
蘇晚在車上就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慕允深的房間裏麵。
她的腦袋有些混亂，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放空。
“醒了麽？”
一道聲音傳來，蘇晚轉頭，這才看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慕允深。
她的眼眶還是有些紅，看著他。
他的手用力的握著她的，“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蘇晚深吸口氣，“你……沒事吧？”
當時那麽多的人，他卻直接對著別人開槍，如果……
慕允深搖頭，“我沒事，那槍是薄葉舟給我的，更何況他綁架人，讓他付出一點代價，也是應該的。”
聽見他的話，蘇晚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所以他們……是衝著你來的麽？”
慕允深的身體一僵，然後，恩了一聲。
“抱歉，讓你經曆這些，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蘇晚抿了一下嘴唇，“所以就算我讓你放棄眼前的事情，你也是不願意的，是嗎？”
他恩了一聲，幹脆利落。
蘇晚深吸口氣，“就算一次次的，我陷入危險的境地？”
“下次，不會了。”
蘇晚將他的手掙脫開。
她看著他，“說實話，我沒有辦法不怨恨你。”
慕允深沒回答，隻看著她。
“你說的我也都明白，我也不願意說一定要你為我做什麽，隻是，我會害怕，害怕今天的事情……會再次發生。”
“不會發生的！”慕允深肯定的說道，“絕對！”
蘇晚看著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皺起眉頭。
“上一次在尖嘴……你原本想要去做的事情，是什麽？”
他沒說話。
蘇晚深吸口氣，繼續說道，“那我說，你回答，是還是不是。那群要殺我們的人，原本是想要和你做交易的，對嗎？”
“是。”
“你們做的交易，是海l因，是嗎？”
他沉默。
蘇晚掐著他的手越發用力了起來，艱澀的看著他，“回答我慕允深，是，還是不是？”
“是。”
心中緊繃著的什麽東西，突然斷了。
蘇晚的手驟然鬆開。
她看著他，“為什麽？”
他沒說話，緊抿著嘴唇。
蘇晚的手將他的衣領一把抓住，“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毒品！是毒品！讓多少的人家破人亡！”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看向她，“但是現在我也無法跟你說那麽多，我之前說過，三年的時間……”
“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那你跟我說，是什麽？”
他沉默。
蘇晚的手緩緩地鬆開了。
“知道麽？在我爸跟我說我們兩個之間多麽多麽的不合適的時候，我都可以說服他，我說我就是喜歡你，就算你是一個混混，就算你每天都在打打殺殺，但是隻要我願意，誰也不能阻擋我，但是現在……我無法說服我自己，慕允深，我無法說服我自己！”
他看著她，“我不怪你。”
他的話，讓她的整個身體都是一震，她猛地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人，“你說什麽？”
“你想要就此放棄，我尊重你的選擇。”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會放棄現在做的，同樣的，也不會為蘇晚做任何的改變。
“你就不能不碰那些東西，是嗎？”
“抱歉，我不能。”
蘇晚咬牙，點頭，“好，我知道了。”
話說完，她轉身就要走，慕允深將她攔住，“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看見我，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你還是住在我這裏好了。”
話說完，他站了起來，“放心，我不會在這裏。”
蘇晚看著他的背影，“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他的腳步停住。
“她是被人抓著，注射重量毒品死去的，就在我的麵前！”她的眼睛是通紅的一片，“所以沒有人比我更加痛恨這些東西，慕允深……如果你現在走出去，我也不會留在這裏，我們……再沒有關係！就這樣，你也不願意放棄是嗎？”
他站在那裏，沒有回頭。
“好。”
話說完，他抬起腳來，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毫不猶豫的。
蘇晚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那在眼眶裏麵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然後，她從床上起來，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之後，直接離開。
等到她到了自己家樓下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公寓已經被燒成灰燼。
她站在那裏，眼睛看著一片漆黑的門口，整個人都是呆愣的狀態。
最後，是有人通知了薄葉舟，將她帶走。
“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他將一套衣服遞給她，蘇晚沒有接，隻看向他，“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情？”
薄葉舟皺起眉頭。
蘇晚深吸口氣，“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慕允深對嗎？那群人我上一次碰見過，不過就是一群小混混，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情還做不出來。”
薄葉舟沒說話。
蘇晚將他的手握住，“到底還有什麽事情！你說啊！”
“上一次在尖嘴的人，你還記得吧？”薄葉舟看向她，“那其實是一次大型的毒品交易，我們繳獲的，不過就是一批樣品，但是因為各種突發事件，交易被中斷，緝毒隊在其他地方將人抓獲，繳獲了……上千公斤的海l因。”
“這一次的交易被毀，那些人自然是惱羞成怒，慕允深，自然是活不了的。”
蘇晚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他不是……其中的一個麽？”
薄葉舟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想來，他的身份應該不簡單，或許他就是……買主也不一定。”
蘇晚沉默。
“你和他攤牌了？”
蘇晚還是沒回答。
“蘇晚，我知道你痛恨這些東西的，所以這個時候，你應該將你知道的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蘇晚直接蹲了下來，捂著自己的腦袋，“不要說了。”
薄葉舟知道現在她也十分糾結，也沒有逼她，隻蹲了下來，揉了一下她的頭發，“抱歉，是我太急了，其實這樣也好，你們始終……是無法在一起的。”
蘇晚沒有回答，她隻站了起來，“我……我去找個酒店睡好了。”
她現在誰也不想要看見。
……
在那幾天的時間裏麵，蘇晚一直都住在酒店裏麵，每天上下班可以感覺到的，是身後好像一直跟著什麽人，等到她轉頭的時候，卻又什麽都沒有看見。
經曆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蘇晚一直都心驚肉跳的狀態，但是很快的，她發現一直跟著自己的人，是慕允深的。
蘇晚深吸一口氣，直接走了過去。
那些人被她嚇了一跳，正想要開車的時候，蘇晚已經走到車窗邊。
她敲了敲車窗。
對方隻能硬著頭皮將車窗搖了下來，“嫂子……”
“從今天開始，不要跟著我。”
話說完，蘇晚轉身就走。
那人估計是不知道怎麽反應，遲遲沒有跟上來。
第二天，蘇晚再也沒有見到他們。
知道蘇晚和慕允深分開之後，最開心的人莫過於蘇毅川，在蘇晚重新裝修房子的時間裏麵，他叫蘇晚回去住，被她拒絕了。
有時候，蘇晚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或者房間的時候，眼睛總是不經意的看向手機，那一個之前費盡心思貼近自己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晚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上那麽多的事情，那麽多的可能性，他卻偏偏碰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
兩個月之後，尖嘴那邊的工程接近尾聲，為了確保沒有問題，蘇晚還是自己跑了一趟。
這一次她不敢自己開車過去了，定了火車票。
尖嘴這邊正好在江城的邊緣，靠近舒城卻又不在舒城的管轄範圍，正因為這樣不上不下的，因此這裏的治安格外的混亂，蘇晚住在酒店裏麵的時候，都可以聽見來自於隔壁房間的各種聲音。
有的時候是年輕的男女，有的時候是通宵賭博的人。
越是這樣，蘇晚越是難以入眠。
那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三個小時還沒有睡著之後，蘇晚從床上起來，穿了外套想要去附近的藥店買安眠藥。
路上已經沒有多少的人，蘇晚一個人走著還是有些瘮得慌，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容易想起之前的事情，比如上一次她出來買胃藥遇見的混混，還有她被人抓住無力掙紮的絕望……
蘇晚正想著，突然有人衝了上來，將她整個人拖了過去！
她想要尖叫，嘴巴卻被人一把捂住！
蘇晚瞪大了眼睛。
周圍的燈光很暗，她看不見對方的臉，但是可以聞見，從他身上而來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受傷了。
這是蘇晚的第一個想法。
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突然將衣服脫了下來，丟在地上，然後埋頭，吻住了她的脖子！
蘇晚愣了一下，想也不想的要將他推開，可能是因為觸到了他的傷口，她隻聽見了悶哼一聲，那聲音，讓她的身體一僵，“慕……”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直起身體來，低頭，直接將她的嘴巴堵住。
蘇晚想要將他推開，但是手上的濕濡讓她手上的動作不得不停下，眼睛看向麵前的人。
很快的，一陣腳步聲傳來。
蘇晚看見，他們的手上都拿著明晃晃的刀子，眼睛四處搜尋著什麽，在他們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蘇晚立即伸出手來，將他的臉龐擋住，然後將他壓在自己脖子的那一邊。
慕允深倒是配合，不斷地吻著她的脖子，手更是揉著她胸前的柔軟，兩人的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一片的情不自禁。
那些人看了一眼之後，很快就走開。
腳步聲遠去，蘇晚這才將他推開，然後立刻，將自己的衣服穿好，轉身就走。
整個過程，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在她就要走出巷子的時候，隻聽見了“咚”的一聲。
她猛地轉頭。
……
慕允深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酒店的房間裏麵。
他緩緩轉頭，正好看見的，便是蘇晚正趴在旁邊的床頭櫃上，已經睡著了。
慕允深緩緩伸出手來，手還沒有觸到她的臉頰，蘇晚突然將眼睛睜開。
兩人的眼睛對上，慕允深的動作也就這樣被僵在了原地。
蘇晚直起身體來，看著他，“感覺如何？”
“恩，還好。”他撐著坐了起來，“謝謝。”
“你也救過我，不用謝。”
兩人之間的對話，客套到了極點，卻又帶著幾分的，尷尬。
蘇晚站了起來，“餓了麽？我讓酒店送吃的上來。”
“好。”
蘇晚轉身去叫餐，慕允深找了找自己身上，發現他的手機已經丟了。
他低咒了一聲，幹脆將電視打開。
他要看新聞。
在調了幾個台之後，他終於看見了新聞報道。
是關於昨天晚上的一次緝毒行動的。
警方緝毒隊隊長身中兩彈，不辛身亡，現場繳獲了大批的軍火和毒品。
慕允深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上麵。
蘇晚進來看見這畫麵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然後，她拉開椅子坐下，“和你有關？”
慕允深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蘇晚咬了一下嘴唇，沒動，隻恩了一聲。
慕允深的衣服昨晚就被她剪開了，傷口也被她包好，可能是因為幅度太大，在起身的時候，他明顯悶哼了一聲。
蘇晚看著，深吸口氣，“不介意的話就等一下，我讓人送了衣服上來，你要是這樣出去的話……會讓人懷疑的。”
慕允深的動作停下，然後恩了一聲。
整個房間，回歸了一片平靜。
蘇晚將筆記本打開，繼續工作。
慕允深依舊在那裏看著新聞，手緊緊的抓著遙控器。
一會兒，服務生將東西送上來。
蘇晚將衣服給他，“換上吧，還有東西，你要不要吃一點？”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要馬上離開，卻還是說道，“好。”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
誰也沒有說話，那樣子，就好像是兩個誰也不認識誰的陌生人一樣，但是在這陌生的氛圍裏麵，卻又分明，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那東西就好像是什麽東西，勒住了蘇晚的脖子，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她努力將嘴巴裏麵的東西咽下，說道，“我下午就要走了，剛剛順便將房間續了費，兩天的時間，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住在這裏。”
話說完，蘇晚將房卡遞給他。
“你最近不好麽？”他沒有接，反問。
蘇晚愣了一下，然後回答，“很好。”
“你瘦了，而且我剛剛看見了，你昨天晚上，是去買安眠藥。”
“這裏太吵了，睡不著而已。”蘇晚深吸口氣。
“是嗎？那就好。”
那就好。
蘇晚的手不由握緊了，“你放心，我不會不好，再過一段時間，我爸還是會安排人跟我結婚，可能不是我喜歡的，但是至少……他會是一個守法的，良好市民。”
蘇晚的話，明顯的意有所指。
慕允深看向她，“很好，但是我想要提醒你一句，誰都好，不要是……薄葉舟。”
蘇晚的眉頭皺起，然後笑容突然冷了起來，“為什麽？”
“他也不是一個好人。”
蘇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昨天晚上救你，不是因為我對你有什麽感情，不過是因為你之前救過我，所以……”
“真的不是嗎？”
他將她的話打斷，也站了起來，目光定定的看著她，“蘇晚，你騙不了我。”
蘇晚的手驟然鬆開了。
然後，她開始笑，“什麽……什麽意思？慕允深，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想要說，我對你還有感情是嗎？憑什麽？你覺得你憑什麽？”
“就憑這個。”
話說完，他突然將她扯了過去，抵在牆上就開始吻她。
昏天暗地的。
蘇晚用力的想要將他推開，但是他的力氣，從來都不是自己抵抗得了的。
蘇晚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腥的味道盈滿了兩人的口中，但是就算這樣，他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蘇晚一狠心，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這一次，他倒是放開了。
蘇晚抬起手來，幹脆利落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也沒有躲。
“滾，給我滾出去！”蘇晚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昨天晚上，她就不應該救他！
慕允深看向她，“我可以走，但是蘇晚，你騙得了你自己嗎？”
蘇晚推著他的身體，“出去，你給我出去！”
他反手，將她一把抱住！
蘇晚不斷地推著他，“你放手，給我放手啊！”
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蘇晚用力的推著麵前的人，拳打腳踢的。
他將她的手握住，放在他的傷口上，“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如果想要我痛的話，就這樣好了。”
話說完，他的手一用力，蘇晚都可以感覺到，有鮮血從他的傷口中湧出，迅速的染透了紗布！
蘇晚的臉色頓時變了，不斷地想要將手縮回來，“你瘋了，鬆手，我叫你鬆手！”
“就算這裏痛，又怎麽比得上心理痛？”慕允深看著她，指著自己的傷口，“知道麽？這裏……很痛。”
蘇晚咬牙看著他，“這是你自己選的，慕允深，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知道。”他苦笑了一聲，“我當然知道這是我選的，我也從來不後悔，但是如果那個時候我知道我會遇見你，絕對不會這樣做，如果我知道的話……”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而蘇晚也終於成功，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她看著他，“我要是早知道，在停車場的時候，我就不會救你！讓你死了好了！”
慕允深笑了一起，身體一晃，他的手撐在牆壁上，說道，“隻可惜，我死不了，但是蘇晚，你說過，你會等我的。”
她的手緊緊的握著。
慕允深看著她，“你不想要兌現了，是嗎？”
“是你先欺騙了我，如果我知道你和那些東西牽扯在一起，我怎麽可能和你在一起？”
“那如果我告訴你，薄葉舟也脫不了關係的話，你信麽？”
“不可能！”
她肯定的回答，讓慕允深不由笑了起來，“你看，我說的，你不信，但是他說的，你直接就相信了，是因為我在你的心裏麵原本就不堪，還是因為，你從心裏麵，就沒有信任我？”
“我……”
蘇晚說不上話，在過了很久之後，她才說道，“你自己不也承認了麽？”
“是，但是我充其量算是一個跑腿的，薄葉舟呢？如果真的是他，他就是知法犯法，而且，他還是背後受益最多，也是操作最多的人！”
“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這樣做！”
蘇晚如此肯定的否認，讓慕允深的眼睛慢慢的沉了下去，然後，他點頭，“好，反正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話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是或許是因為剛剛傷口裂開了的緣故，他連站穩都沒辦法。
蘇晚不得不上前，“你……”
“別過來。”他的聲音低沉，“如果不想要我傷害你的話。”
話說完，他看向蘇晚，“你應該已經知道的吧？我曾經是一名軍人，從警校中被開除，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我的父親……也是一名軍人，並且，因公殉職。”
話音落下，慕允深直接走了出去，留下一臉不明所以的蘇晚。
所以……他想要說的，是什麽？
他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