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之時,蘇妄與傲劍屹立當空,如俯視而下,直駭得群雄寒蟬若驚;獨角鱷龍盤踞一方,鱗甲光輝,巨眸如皎月當升,怒視眈眈;並有段通與戴老大兩人各自升起或溫熱、或輕靈的氣息,牢牢定在一旁。


    多方匯聚,各自相爭,氣息湧動,直震得附近氣息激蕩,狂湧跌宕,卷起無邊風流,疾迅穿空,震晃著叢莽。


    場麵,難得保持著平衡,一個詭異卻又牢固的平衡,誰也不敢率先出手。


    “吼!”


    眼見占不得便宜,鱷龍咆哮了一聲,周身驟起縱騰輝光,熠熠奪目,甚是燦爛,緩緩向後退去,走得倒是小心翼翼。


    比起它的小心謹慎,傲劍卻幹脆了許多,哼都不哼一聲,直接化作一道劍光,卷起傲鐵鷹,便穿梭離去。


    鱷龍體量龐大,但膽氣兒,看起來並不是很大。


    兩位主角兒離場,各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了蘇妄身上,畢竟,蘇妄剛才的表現,實在太出彩了些。


    能與傲劍這般頂尖的半步大宗師交鋒,而不落入下風,這樣的人物,在江湖中總是很稀少的,亦是各家各派需要結交的對象。


    縱然無法立刻獲得蘇妄的信任,但先打個招呼,總比沒有的強。


    諸多世家宗門的人亦是如此做想,各人看蘇妄的眼光,已然炙熱了起來,便連武家兄弟,也熄了與蘇妄爭雄的意氣。


    但在炙熱的目光中,卻有幾道或是怨毒,或是玩味,或是嬌怯,或是審視的目光探了過來。


    人情冷暖,不都是如此麽?


    你強,便有能獲得無數矚目的注意,你弱,注定默默無名,便連被對方踩踏時,人家也未必注意過自己的腳下。


    這便是現實。


    而蘇妄的現實卻是,勿需再在意任何人。


    無視群豪或熱烈或探究的目光,蘇妄咻而震動身形,兩臂開展,身如大鵬,怒而飛舉,驀然消失,又驀然地出現,靜靜地落在了耶律飛燕的身前,未驚起一絲的清瀾。


    在晉入半步大宗師之後,蘇妄的同風扶搖,同樣也獲得了極大的進步,雙臂一震,瞬息便能飛越七八裏,雖然比不得劍傷的迅疾,但聲勢,亦要收斂了許多。


    “姑娘安好,許久未見,姑娘倒是更清麗了些。”無視了各人忽然亮起的趣味眼光,蘇妄微微一笑,向著耶律飛燕道了聲好。


    以他的境界,自然有資格無視在場所有人,縱然是段通與戴老大,也不敢說個不是。


    當然,想說不是的陸餘華,卻沒那個資格說。


    “蘇公子安好!”被許多人同時盯著,以耶律飛燕臉薄的程度,更覺不好意思了。


    但她心中卻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氣,叫她直麵向蘇妄,脆生生的回了一個禮,即使麵頰飛紅似火,但眸光,卻勇敢地對上了蘇妄。


    江湖兒女,率性而為,縱然是女兒家,耶律飛燕也有不輸於男兒的豪情,既明心意,她便不會再騙自己。


    那不是江湖兒女該有的性情,更不是耶律飛燕的性情。


    追尋過,即使最後失敗了,也比不跟永遠出聲,永遠後悔的好。


    那清亮的眸光,閃動著動人的光澤,倒映的,是蘇妄的形象,卻叫蘇妄心中微微苦笑了起來。


    清風拂弄,帶起了這對男女的衣袂,卷起了他們的長發,他們,靜靜地看著對方,默默無言,但有清冷,卻似溫柔的氣氛慢慢地彌散了開。


    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他們兩人,在場其他人,卻漸漸化作了清白,失去了存在感,成了一片背幕。


    唯有莫名的空間內,一個身著瓊白宮裙,赤著一對晶瑩玉足的女子,再次無聲的歎息了一聲,絕美的麵容,帶上了令人心疼萬分的哀愁。


    ……


    島中湖畔,陸小鳳看著煙波浩瀚,縱橫幾百裏的大湖,目光渺遠,神色間亦多了幾分的蕭索。


    這般神態,確實少見的很。


    自從陸小鳳成名以來,他便很少有多失意的時候,更多的,確是春風盎然馬蹄快的得意。


    若是論起武功,陸小鳳雖然也能在江湖中排名前列,但絕非最頂尖的,但要論起瀟灑勁兒,江湖上必然人人都要對陸小鳳豎起個大拇指,暗暗羨慕一番。


    喝最好的酒,穿最漂亮的衣衫,交最好義氣的朋友,這便是陸小鳳的生活寫照。雖然也有過潦倒的時候,但陸小鳳,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注定了是一隻高高在上的鳳凰,高揚,而尊貴。


    但此時,這是高揚尊貴的鳳凰,卻露出了蕭索的神色,確實是能驚爆江湖好漢眼球的事。


    可惜,在他身邊卻是一個對陸小鳳蕭索不敢興趣的人,玉璣。


    或者說,玉璣並非不敢興趣,而是他,不想感興趣。


    雖然玉璣能從受虐中獲得快感,但他又不是自虐狂,可不會把臉送上去,讓人家碾進泥巴裏。


    之所以一次次都露出異樣的滿足,為的是能惡心惡心陸小鳳。


    隻要一絲絲,便是他的成功。


    他是在,試探陸小鳳的底線,不論是陸小鳳武力底線,還是陸小鳳的感情問題與過往生活,都是玉璣感興趣的東西。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玉璣雖說未必知道這句話,卻明白這個道理。


    陸小鳳的失意,陸小鳳的蕭索,陸小鳳的失神,陸小鳳的憤怒,種種種種,都是他在收集的信息,被他悄然收入心間,用以填充他對陸小鳳的認識,盡力做到,把握陸小鳳的每一分。


    隻有如此,他才能在兩人衝突爆發之時,做到絕地反殺!


    已然知道情義二字在陸小鳳心中的地位,知道了對方又一條底線,玉璣自然不會傻的再去觸碰。


    “以此為向,島中湖縱橫三百六十五裏,呈周天圓滿之形,恰如圓月之盤,無有缺漏。又據我宗前輩了解,湖中各處,藏有三百六十五塊巨大的基石,有九竅,擅溝通元氣,甚是奇妙,可惜,一旦離了原地,便失去了功效,因此被我宗前輩舍棄。”


    指著廣闊的島中湖,玉璣娓娓介紹著,言及他口中的天罡宗時,語氣還是一樣的親切,便似,之前殺天罡宗弟子的那個他,不是他一般。


    是的,玉璣是因為完成了收割異域九宗弟子人頭的任務,達成陸小鳳饒恕他的約定,兩人才會來到島心的湖泊。


    “那麽湖心的小島又是怎麽回事?”陸小鳳收回眼神,淡淡地看了玉璣一眼,悄然收回心中的震驚。


    在這裏,他感受到一種蒼古博大的氣息,隱隱觸動了他心靈。


    或者說,那種蒼古博大的氣息最先觸動的,是陸小鳳所學的鳳舞九天身法,然後才觸動了他的心靈。


    那是一種深深鐫刻在靈魂的印記,一種神奇的傳承方式。


    在陸小鳳的印象中,留存於他靈魂的印記,是此世最高貴的存在,高貴的,不似人間物種,但在來到湖畔時,他卻隱隱感受到一股能與那個靈魂印記相媲美的存在,或者,兩者同樣都不屬於人間。


    在觸動心靈之後,那股氣息也勾起了陸小鳳的回憶,讓他想起了自沙曼失蹤之後壓抑的失落與痛苦,無意間,便露出了蕭索的神色。


    “莫不是,他要我來龍島,就是為了這個。”陸小鳳心中默默想著。


    至於那個他是誰,已不言而喻,除了小老頭,還有哪個?


    但陸小鳳不解的是,小老頭又是如何得知他的武功來曆,這其中,是否又有什麽計較?


    縱然是陸小鳳自己,也對自身的傳承一知半解。


    以前,他不曾關心過,因為他是一個浪子,浪蕩於江湖,心中雖有正氣,卻少了一個可以依托的歸宿,對他而言,生活便是這樣,得逍遙時且逍遙,他也不用去關心這些有的沒的問題。


    可不是麽?


    便是陸小鳳尋根究底,知道了一身武學的來曆,又有何益,對他的生活可有幫助?


    難得糊塗,說的或許就是陸小鳳的生活觀,但他卻活得很瀟灑。


    可惜,此時已經到了需要尋根究底的時候了。


    島中湖縱橫三百六十裏,又有奇石三百六十五塊,都不是隨便的數,這是周天之數,單憑這個數字,便能知道這座湖泊的珍貴。


    陸小鳳知道,玉璣知道,同樣,天罡宗必然也知道。


    何況,周天與天罡,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陸小鳳相信,天罡宗對島中湖的了解,絕不止玉璣說的那麽簡單,而玉璣,必然隱瞞了關鍵之處。


    玉璣微微搖了搖頭,凝望了一眼湖中若隱若現的淡淡輪廓,道:“那我可不知了,曆代前輩也無人能登上湖心島。陸大俠但想知道,不如自己去探探?”


    他的語氣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其激將之意毫無掩飾,陸小鳳雖未受得他的激,卻已決定一探小島。


    “便請玉師兄帶路吧!”


    玉師兄,卻是九宗弟子對玉璣的稱呼,然而,叫這個話的人,都已被他殺死了。


    陸小鳳宛若玩笑的話語,除了是對玉璣激將的反擊,更是對他的恐嚇——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縱是叫你玉師伯,你也休想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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