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大刀震蕩,刀鋒咻而一顫,如弄清波,將虛空蕩漾起微微漣漪,金色的刀鋒漸漸透明,與虛空融為一處,印褶漸淺,再也尋覓不到。


    未想,神兵屠龍向來以刀氣強絕,擅能斷空截域稱著於世,竟也能化實為虛,以巧避實的一麵。


    “小道爾!”


    神輪揮弄,但前方早已空空蕩蕩,法王不急不惱,手掌滴溜溜一捏,從握在神輪上方變作捏在神輪的下方,輕輕一掀,如同掀起了一片蒼穹,重重地拍向了前方的虛空。


    “轟!”


    虛空爆碎,轟然炸開,仿若摔碎了琉璃盞,散做漫天的飛星,片片晶瑩,飛崩十方,在無數晶瑩的中心,卻是一把幽沉如夜,渲染著金邊的大刀——神兵屠龍。


    大刀微顫,刀身上亦顯現出了一道道細膩而曲折的裂縫,宛若被撕裂的夜幕,竟有幾分猙獰的樣子,迅速蠕動,收斂合攏,瞬息之間便已恢複如初。


    但見幽光一閃,屠龍神兵既已消失,卻是再次融入了虛空。


    “想走?”法王輕輕一笑,將神輪托在掌心,平麵橫著,猛地用力一拍,但有一層金光驀然展開,漸漸擴散,將虛空染上了一層金光,而空蕩蕩的虛空亦陡然凝結了起來。


    “唰啦!”


    就在這時,凝結的虛空陡然微顫,一道裂縫既被斬裂開來,巨大猙獰,直貫而下,如同斬斷了蒼穹,劈開了天地的鋼矛,直直得紮向了法王。


    那是,神兵倚天!


    也隻有倚天的劍氣才能撕裂被凝固的空間,斬開同為神兵的五獄神輪的封鎖。


    倚天者,實為裂天,劍氣崢嶸,倚蒼天之勢,斷絕天下,分裂疆土,浩浩鋒芒,無阻無盡。


    直到此時,神兵倚天才顯露了它那能傲絕千古的鋒銳。


    “來得好!”


    麵對倚天劍的神威,法王卻收起了神輪,猛然爆喝一聲,雙目陡放精芒,寸寸瑩瑩,如雪如輝,澎湃起蓬勃的戰意,霍然綻放無量金光,揮舞出了他的拳頭。


    竟一改了以往泰山崩於前而不動搖的從容。


    一座廣大無窮,幾若充盈天地的大佛驀然浮出,頭頂著金輪,結跏跌而坐,端立法王身後,隨著法王揮舞出拳頭,亦將祂那如同一座山體一般的拳頭揮舞了出來。


    大佛的麵容,與法王竟是一般的模樣。


    轟隆隆隆!


    虛空層層粉碎,如同碎糜一般被大佛神相打爆,一層層推進,轟然撞在了倚天劍劈出的裂縫之上,如同巨錘撞上了鋼槍,但聽一聲呯響,虛空驟然劇顫,突然崩裂,就在一片霹靂震懾之音下,夜幕陡然被撕扯成一塊一塊的碎布狀。


    一聲聲的霹靂之音,如同蒼天的泣血悲鳴。


    “昂!”


    便在這時,卻見漸漸崩散的裂縫忽然鑽出了一隻怒龍,豎瞳圓瞪,鱗甲錚錚,雙角鋒利,猛地抽動巨尾,如同橫舞過來的山巒,向法王撞擊了過來。


    是神兵屠龍刀,它一直就藏在神兵倚天斬開的虛空裂縫之中。


    但法王豈能沒防著它這一手?


    也不見法王動作,卻見大佛神相的雙目陡然綻放無量金光,方才被法王收起不知藏到何處的神輪忽而從大佛神相的目光中飛出,瞬間漲大,化作了一片菩提婆娑,梵音淺唱,金色彌漫的世界,咻而罩落了下去。


    或者不能說時婆娑世界罩落下去,而是神兵屠龍自己飛落了進去,湊巧的,就如兩者商量好一般。


    這是法王的算計,示敵以弱,假裝不知神兵屠龍的位置,設下陷阱,在對方以為得計的時候,忽然張開了陷阱。


    神兵有靈,但它的靈性又怎麽比得上法王的智慧,法王隻是略施小計,就能讓屠龍寸功未建就身陷囫圇,一時衝突不出。


    隻憑倚天的威能,怕已無法阻攔法王的腳步。


    事實亦是如此。


    神兵屠龍才陷入婆娑世界,無量龐大的大佛神相忽然伸出雙數,猛地一攥,便將虛空裂縫抓在了手心,如同捏住了蛇之七寸,任憑對方不斷扭動掙紮,卻依然無濟於事。


    “轟,轟,轟!”


    婆娑世界震動,世界轟隆不止,時鼓時脹,不斷有金光被激散而出,遍灑輝芒,化作一片片黯滅的金色菩提葉,消失在半空。


    卻是神兵屠龍想要突破出來,在婆娑世界鬧騰著呢。


    “:唵、嘛、呢、叭、咪、吽!”


    就在這時,猛然聽到婆娑世界大放梵音,一連六個巨大的金字從大佛口中吐出,如同流星一般,重重地轟擊在婆娑世界的隔膜。


    每一次轟擊,婆娑世界就縮小了一圈,六字轟擊完畢,婆娑世界再次化作神輪的模樣,細細如蚊的六字真言連接成鏈,不斷在神輪體表流轉,鎮壓著神兵屠龍的反抗。


    “你還想來!”法王哈哈大笑一聲,猛然握緊雙手,被大佛神相握住的虛空裂縫一陣劇顫,發出一陣陣悲泣,卻在不願與不甘之中,被捏成了一把綻放微弱銀光,三尺長短的劍器,然後被大佛一口吞入腹中。


    銀光漸漸暗淡,大佛亦漸漸消失,法王輕輕一笑,震了震大袖,雙手合麽,鄭重地宣了聲佛號,再次恢複了從容與平淡。


    唯有幽冥之光依然在幽幽照落著,渲染著古襄陽中,渲染了人心。


    古襄陽,依然是一片地獄鬼土。


    ……


    “孟八思,汝欺人太甚。”龍獸祖殿之內,北俠忽然怒斥一聲,眼中閃過悲憤之色,向少年鄭重地拜了下去,道:“還請小友助我一次!”


    他口中的孟八思,正是法王的俗家名字。


    雖然不知北俠的名號,但親眼看到這個氣息雄厚如同廣袤大地的男人向自己拜倒時,少年心中忽然生出一陣愧意,好似千萬生靈在前,向他拜倒。


    “好一個敢擔當的大英雄!”少年暗暗驚歎一聲,急忙側過身去,不敢受北俠這份重禮。


    少年所覺,並非是幻覺,而是北俠身上凝聚的千萬信仰之力壓迫著他。


    世人尊重北俠,信賴北俠,並將自己的信仰寄托於他,當北俠拜下時,亦是代表千萬生靈向他拜倒,這般重禮,少年如何能受,也不敢受,急忙開口道:“閣下切勿如此,你我既然結盟,便勿需客套,諸君,請隨我來。”


    北俠這一拜,終於讓少年心中的怨氣消散,與兩位武學大宗的協定,也達到開誠布公的階段。


    此地乃龍獸一族的祖殿,又豈是外族能進來的?


    不論北俠與西狂因何出現於此,都犯了龍獸的禁忌,也犯了少年的忌禁忌。


    但他卻忌憚西狂與北俠的武力——武學大宗,不得不屈從於兩人。


    雖然兩位大宗師的態度十分誠懇,卻不能抹除少年受到的屈辱之意,那是一種即若簽定城下之盟的感覺,但當北俠拜下時,少年心中那點不平之氣終於消散了。


    能讓武學大宗下拜,他還能又什麽不滿意呢?


    少年自然是滿意至極的,滿意的,便連與蘇妄的那點小小的“恩怨”也不顧了。


    語罷,少年轉過身去,走上祖殿中心石台處,用力一跺腳,卻見赤橙黃綠藍靛紫等各色光芒逆衝而起,形成螺柱,依次排列。


    光芒灼照,於石台中央匯聚,熾輝激打,一點極熱極亮的白點咻而擴大,顯出了一隻四爪白金的龍影,鱗甲潔白如玉,閃動著堪比金剛的金氣,威嚴霸氣,唯獨頭頂上偏偏長了一對小巧的倚角,破壞了這份威嚴,為其增添了幾分可愛的氣息。


    少年臉色微赧,閃過一絲尷尬,立即被他壓下,反而向西狂與北俠拜了下去:“如此,吾便交托而二位了。”


    至於蘇妄,已被他選擇性的無視了,可見他並非是不計較那點小小的“恩怨”,隻是,“稍後”再報。


    雖然這個稍後,確實有些快。


    “小友請放心!”北俠與西狂同時點頭,但有金黃與清藍的光輝閃耀,於虛空凝結,交纏在一起,結成一枚玄奧的符文,分作三份飛開,各自隱沒三人的印堂。


    這是北俠、西狂與少年定下的契約,以天地為證,但有反悔,天地共誅!


    少年最後提起來的那半顆心終於落了回去,看了一眼三人,抬步一走,便穿入了龍影之中,消失不見。


    卻是,融入了其中。


    “那麽,二位有何教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但蘇妄依然被晾著,他相信,北俠與西狂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地將他拉入這裏,必然是有什麽交代的。


    北俠與西狂相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道:“也罷,小友如此坦誠,我二人若藏著掖著倒顯小氣了,但請小友為我二人護法。”


    “就如此?”蘇妄神色奇怪,嘴裏的輕語仿若不在意,聽他那口氣,十足像是小事一樁的樣子。


    偏偏,這是一句反語。


    為武學大宗護法豈能簡單?


    他們的敵人至少也是半步大宗師這一級別,更又可能是武學大宗。


    西狂與北俠既然能越過心湖上的古怪力量,其他人自然也能。


    偏偏,蘇妄隻是一個半步大宗師,又如何能為武學大宗抵擋敵人?


    北俠與西狂,未免太高看了他蘇某人。


    但北俠與西狂不這麽認為。


    “小友,且勿擔憂,你莫不是怕了吧?”西狂哈哈大笑,忽然用起了激將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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