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但在宋公明睜開眼睛之時,若有幽光閃爍,銳利無雙,宛若飛咻的劍光,橫切了虛空。


    那是一對詭異的三色重瞳,銀、紅、黑紋相互雜駁,形如螺旋,漸漸向內,宛若一眼幽深的海眼,散發著無情、冷血的意味。


    到了此時此刻,他終於不用再與好漢們虛與委蛇了,他宋公明,再也不要看顧忌那點所謂的“兄弟之情”。


    “諸位兄弟,還且稍安勿躁!”


    一句同樣冰冷的聲音傳入諸位好漢耳中,卻叫他們心中拔涼了一片。


    勿躁,勿躁等死麽?還是說,他在警告他們不要給他找麻煩。


    正忍著經脈劇痛調動真力的諸位好漢,聽到宋公明對各人的兄弟之稱時,竟有種特別的刺耳之感,一口氣沒喘過去,差點再噴了口老血出來。


    “你姥姥的,老子拚的不要這身修為也不讓你個賊廝得逞。”


    好漢們如何受得了這個刺激,幾個脾氣火爆的,當場就起了玉碎瓦全之心,強壓下周身傳來的劇烈疼痛,就要鼓蕩起最後餘力,打斷宋公明集合天罡之力。


    縱然明知效果微乎其微,他們也要在臨死之前惡心惡心他,算是,在這世間做得最後一件事吧。


    “嘭!”


    但在這時,一陣砰然悸動忽然從四麵八方向琉璃冰心聚攏而來,無形無質,卻弄破了清風,拂亂了樹葉,顫動了虛空,整座島嶼忽然輕輕顫了顫,便似,蘇醒過來了一般。


    這陣顫動,與琉璃冰心徹底凝固顯形之時的短暫顫動有些相似,卻更有不同,不同的地方在於,顫動之中多了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生機盎然,恢弘有力,悄然彌散,神乎其神地打破了蠻荒島嶼上的壓抑氣息,突破了鎮壓在島上的未知力量的封鎖,渲染、感動了這片天地。


    山,還是那片山;水,依然是那片水。但山與水,天空與大地,忽然間,好似都更清澈了一些。


    島上依舊凶機四起,殺氣如潮,蒼古茫茫,卻意外地傳遞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寧靜之美。


    歲月靜好,唯寧唯美。


    短暫的寧靜,卻叫島上的土著生靈得到了一次難言的心靈洗禮,仿佛是被這陣悸動觸動,又仿佛是因為這瞬間的寧靜,他們的心跳隨之停了一個節拍,緊接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大歡喜、大喜悅之意便從眾多生靈心間生了出來。


    “嗷……”


    “吼!”


    歡喜無盡,歡欣如潮,群獸欣喜地仰天長吼,縱躍連連。


    一時間,林莽之中盡是此起彼伏的猿啼虎嘯、亢長龍鳴,喧囂而喜慶,震沸了這座島嶼,遠遠傳遞出去,駭得被才從骨海中逃得小命的人族修士麵色煞白,不知群獸發了什麽癲。


    而在琉璃冰心之前的各人隻覺虛空顫動之時,這顆巨大的心髒好似,好似收縮了一下。


    下一瞬間,又是一陣心靈悸動震顫了虛空。


    “嘭!”


    與剛才相反,這次的震動卻是以琉璃冰心為中心向外擴散,一陣無形的波動漸傳漸遠,吹皺了清風,吹動了樹梢,吹著虛空再次微微顫了顫。


    輕顫的虛空中,空氣卷蕩如潮湧,震蕩起微微透明的漣漪,凝滯在半空,痕跡久久不散,宛若萬物盡皆凍結,但在這時,琉璃冰心輕微卻有力地膨脹了一下。


    “嘭,嘭!”


    接連兩次悸動,正要給施以最後一擊,給宋公明來個“好看”的幾個好漢,隻覺得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怒意在一收一漲之間就被消於無形,一口心氣頓時泄了出去,懶洋洋的,再也提不起勁來,隻能任由自己墜了下去。


    勁風拂麵,如鋼刀一般刮過他們的臉頰,各人像是認了命一般,竟微眯起眼睛,宛若享受一般,等待著摔成肉醬時那啪嘰的一下。


    其實莫說是他們,便是宋公明、骨劍、戴老大等人亦被兩次悸動搞得心若死灰,真力沉寂。


    漫天的星華、凶氣、白火凝滯當空,蔚藍、火紅的罡氣咻而崩散,各人都不及驚呼一聲,齊齊向下墜了下去,所有神異不再,如若重新化作了凡人、凡物。


    這下倒好,漫空盡是嗖嗖往下落的人影,落人如落餃子,倒也無需再分排名先後、無需再分陣營了。


    此時此景說來倒是有些可笑。


    在悸動傳來之前,水泊好漢、煉獄冥火,乃至戴老大等人哪個曾將琉璃冰心放在眼裏過?


    幾方是說打就打,都想將琉璃冰心的好處占了,在這心湖處弄得天光傾覆,華輝亂散,到處亂七八糟,也沒問過原來的主人願是不願意。


    但在琉璃冰心真正發威之後,他們立刻便慫了,就像是被大漢抓在手中的頑童,你打鬧歸打鬧,調皮歸調皮,但不要過分咯,否則,被大耳刮子扇起來時,再說害怕、後悔卻遲了。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雖然說起來話長,但形勢卻不已個人意誌為轉移,依然在推進著。


    “嘭!嘭嘭!”


    一收一鼓之後,琉璃冰心卻如一顆真正的心髒,砰然跳動了起來,一收一鼓,再收再鼓,節奏固定,蓬勃有力,似若能跳到紀元之末。


    一陣嘩啦啦的轟鳴聲在虛空傳蕩,如大江巨河,轟然衝卷,水淹三千裏,歸入江流不複返。


    對這個聲音各人都不會陌生,那是體內血液流動時,衝刷過血管才有的聲音,尤其是武者將血液練成凝如金汞之後,氣血鼓蕩時,更能將這種滔滔不絕的聲音震動出來,以撼動元氣。


    但未免,太大聲了些吧。


    那滔滔不絕的嘩啦聲,卻是在琉璃冰心內傳出的。


    它,仿佛,活了過來!


    一股霸道、蒼茫氣息霍然衝蕩而出,如比蒼天,霸氣凜然,霍然衝卷,覆壓了全嶼。


    龍獸、蠻獸、武者、修仙者,乃至於是古樹與綠草,俱被這股氣息壓得倒伏下去,微微顫顫,如同叩拜主君之時,獻上自己的膝蓋。


    之所以說膝蓋,而不是說忠誠,那是因為,人族的武者與修仙者,必然是不服的。


    但不服,也沒用!


    “嘭!嘭嘭!”


    琉璃冰心有力跳動,殷殷血紅到處流竄,密布成絲,交織成網,不斷擴散,將原來呈幽虛之色的琉璃冰心漸漸染紅,化作了一顆血紅的血肉之心。


    心,果然都是肉長的,即使這顆心大的根本不像人心。


    但有一點金黃、一點紫色,以及一點若有若無的透明小點在心髒上閃爍,隨著血液流動,在心髒上疾閃疾爍。


    ……


    入聖境,超凡入聖,達到這一境界的修士已完成肉身的蛻變,於血、骨、肉的微小結構中鐫刻法則之紋,力量臻至人間極限,再往上,隻有破碎虛無,飛抵諸天了。


    因此,入聖境修士在人世間又有聖人之稱,乃指其無敵之名。


    入聖境修士真正無敵的,是他們掌握的世界之力。


    世界之力何其磅礴?


    縱然武者號稱劈山斷嶽,動則掀覆地水火風能量,但與世界相比,怕是連螢蟲與皓月之間的差距也夠不上。


    入聖境修士但要對付入聖以下的修士,隻需裹挾世界之力拍打下去,任你是身懷無敵武技,還是絕世神通,也得化成齏粉。


    此時,少年身化的蛟龍便是裹挾周天群星世界之力鎮壓了全場,即使他並沒有達到入聖境,也未能完全掌控這方世界,至多隻能算是半個半步入聖,依然不是眾人能抵擋的。


    這股力量才是蠻荒島嶼幾千年來阻斷異域九宗打上門來的最後守護,便是異域老祖齊上陣,在世界之力下,也得老老實實趴著。


    但那指的是過去,而非現在。


    用一句唯物辯證主義的話來說,事物總是在運動變化的,運動才是永恒,靜止隻是相對,這句話用在這裏也算恰當。


    但在蛟龍凍結各人,還未露出笑意時,一雙星輝為體,晶瑩璀璨的雙手便撕開了這片虛空。


    “嗤啦!”


    虛空如碎布一般崩散,凍結的虛空霍然紛飛,一個強健的身形忽然闖了過來。一襲黑袍如寧寂的夜空,其上是點點燦爛的銀星,周身星光交織,環繞成星河,光暈迷蒙,神輝如彩,熊熊烈焰,堪比。


    這絕對是一尊不弱於強者——天罡宗宗主,權衡。


    “來了!”


    蘇妄與蛟龍齊齊在心底驚歎了一聲,即使早知對方會來,也沒想過對方來得會這麽快,這麽迫不及待,快得蛟龍都來不及將受傷的翼龍王與水龍王轉移。


    而在權衡身上,一人一龍更是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威脅——生死之危,但在瞬息。


    “這個人,連天地都快製不住了吧?”一人一龍同時閃過這個念頭,雖是疑問,但已勿需回答。


    堪比一詞用在權衡身上絕非形容,他確實已經達到異域天地的極限,一身修為已是內景圓滿,再進一步,就能稱神做魔,製霸兩界了。


    “轟隆!”


    才進入周天群星世界,世界之力聚集此間,權衡皺了皺眉,稍感不耐,微微震了震身形,一股恢弘無量的氣息猛地衝蕩開來,正如重錘轟在了牆壁上,悍然撞在世界壁壘上,撞得世界都顫了幾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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