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你,也來說美談?你有幾分麵子?”蘇妄麵上冷笑,眼中卻帶著瘋狂的鄙夷,黑發肆意飛揚,神色睥睨,明明是看向邪道人,但焦距,卻從沒對準過他。


    那是,完全無視他了。


    他確實無視了他,因為,蘇妄想看的,從來都不是他。


    先出現了刀皇,再出現了邪道人,即使兩人與他記憶中人的並無一絲不同,不論是武功亦或形貌,但蘇妄篤定,其中,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有人,已經編織好了一張大網,朝他撲了過來。


    “你看不起我?”邪道人的臉色猛地陰沉了下來,笑容收起,略帶邪意的麵容竟是這般的陰鷲。


    “倚老賣老罷了,你需要蘇某看得起?這個世界,蘇某看不起的人多了,多你一個,也同樣不多。”蘇妄冷漠地側過頭顱,稍稍瞥了一眼邪道人,目光內的意思卻已十分明朗。


    你,沒長耳朵麽,還要我再說一遍?


    用著近乎一樣的字眼,蘇妄做出了回答,想要別人尊重你,首先,你便需尊重別人。如邪道人這般,敵友未明,卻自恃甚高之輩,蘇妄從來就沒慣著他們的習慣。


    敢來,就打。


    仿佛聽到了蘇妄的心聲,他的話音才落,邪道人周身咻而綻放黑白光流,轟得一聲,化作一片流光向四周激射。


    滋,滋。


    好似硫酸撲濺於生鐵,流光打在烘爐籠罩的虛空,激射出千萬點的星火,虛空拱璧頓時發出一陣腐蝕怪叫,被消融一個個空洞,縷縷黃綠的煙氣冒起,仿若毒煙。


    邪道人性情果決,眼見溝通受滯,並未再次嚐試,而是立刻出手,殺伐決斷,比起自開始就不曾出過全力的刀皇實又勝過了一籌。


    這個世界,終究是打出來的,禮儀仁義,隻是彰顯外王之道的襯托。


    “鎮壓!”


    邪道人果決,蘇妄卻也不差,卻聽他爆喝一聲,足踏如龍行,周身繚繞風雲之氣,化作秩序神則,與他合一,若真龍出行,蘇妄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瞬即來到烘爐之前,掌出如劍如印,驟然印打在烘爐外壁。


    咣,咣,咣!


    隨著蘇妄印掌,烘爐綻放恢弘紅光,直衝漢霄,宏大深遠的鍾鳴徹響虛空,仿若衝進了混沌,震得虛空嗡嗡震鳴,連帶著世界都搖晃了起來,仿若波濤中的船帆兒,而站著的眾人,隻能隨著船帆,在驚濤巨浪之中搖晃、跌倒,麵色蒼白,頭腦眩暈,欲吐而不快。


    咣當!


    烘爐光輝燦爛,爐口驟然爆發巨大的吸噬之力,爐身墜下,好似大星沉墜,壓得虛空垮塌一片,猝然崩裂出無數細密的裂縫,黢黑深沉,散發能使人沉淪的氣機。


    大恐怖、大破滅的危機感驟然襲上刀皇與邪道人心中,不假思索地,邪道人便喝了出來:“還不出手!”


    轟!


    烘爐之下,幾被拉進爐口的光球突然綻放無盡刀光,刀光暗紅、深沉,彌散死寂灰白的氣機,仿若一輪即將走入滅亡的暗日,火光不再強盛,輝煌不再耀眼,行將落幕。


    然而,它的力量卻愈顯深沉,藏在死寂外象下的,是滂沱的熱力,餘有,最後一擊。


    啵!


    虛空忽然蕩起微微波紋,波紋瀲灩,好似一片清影,才爆發無盡光芒的暗日猛地塌縮,凝成一點幽沉,刀光霍然消逝,光芒不再,有磅礴偉力誕生於幽沉,隻聽哢嚓一聲,整片虛空頓時粉碎了開去。


    這一刻,眾人耳中好似都聽到了天地破碎的聲音,時空驟然寂靜,聲息不存,思慮不在,世界仿若失聲,陷入沉寂。


    縱然是轟隆下墜的烘爐亦顫了顫,蘇妄印下的掌印,被迫緩了一刹那。


    劈啪!


    沉寂之中,有雷光誕生,仿佛開辟混沌的先天神雷,微微一縷,卻照亮了天地,將天地映照的一片蒼白,在其中,蘊含破滅萬物的偉力。


    伴隨雷光,還有一輪黑白締結的大日,緩緩轉動,變作了一張陰陽圖,陰陽相生,盤風定火,甫一出現,便定住了被震動的天地,連帶,烘爐也被定在了半空。


    蘇妄正要拍下的掌印,陡然被凝在了半空。


    生死之間當有大恐怖,在蘇妄的壓迫下,刀皇與邪道人這兩個宿有舊怨,心懷鬼胎的天尊境強者,終於暫時放下過往恩怨,攜手打出了這一擊。


    雷光亦刀光,微縷的雷光一邊筆直,一邊呈弧形,仿佛刀形,從靜到動,刹那間穿出寂靜,粉碎虛空,與光合一,駕馭極速,電射向烘爐。


    咻!


    好快!


    蘇妄暗暗心中,這一刀已經擁有世間極速,除卻時間,怕世間已沒有多少能追及得上的了。


    這一刀,是刀皇融合雷法、刀法感悟於一身,劈出了的似雷似刀一擊,已是《刀罡神煞雷法》記錄中的至高境界。


    直到此刻,他才真真正正的,將前人的路走到了盡頭。


    鐺!


    仿若鍾鼓玉罄之音,有浩大洪音震鳴,烘爐嗡嗡共鳴,碰撞處,裂開一道筆直的細縫,仿佛刀鋒劈斬而成,而在烘爐外壁,亦有一道清晰的刀形銘刻其上,纏繞烘爐的蠻龍微微顫抖著,仰天嘶吼,蘇妄受力反震,身形向後飛倒。


    鐺!


    又一聲震鳴大作,惹得烘爐劇顫,虛空嗡鳴,一道細密的漣漪猛地被烘爐甩出,仿若刀芒,在大地上斬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所過之處,萬物俱為兩分。


    微微縷縷的晶瑩粉末從爐壁上灑落,蠻龍仰天巨吼,鱗甲破碎,一縷縷殷紅的血氣流淌而出,若混沌之色,閃動莫名光輝,一道筆直的細縫,幾乎貫穿了烘爐。


    噗呲!


    一口逆血被蘇妄吐了出來,但他的雙目卻愈發湛亮,熠熠璀璨,猶勝兩顆熊熊燃燒的神日。


    鐺!


    再一聲震鳴撞響,若有天音共顫,方圓百裏之內,不論有形之物,還是無形氣機,俱在震鳴中顫抖起來,大地驟然開裂,山丘轟然垮塌,古樹呯然分解,而在震鳴正下方的女子一行,更是心神大動,齊齊對天噴了一口熱血,衰萎了下去。


    哢嚓!


    一擊之下,烘爐終於達到極限,細縫陡然蔓延,蠻龍崩炸,散做漫天殷紅,烘爐轟然震裂,如雨紛灑,若星河點點,點綴殷紅之中,便似,一抹輕紗之中,渲染了無數的金砂。


    烘爐被破,蘇妄與其氣息相連,才止住的身形再次後退,腳踏虛空,蹬得虛空開裂,崩現出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一張陰陽圖錄霍然從輕紗中穿出,翻卷著,如同舞動的彩綾,黑白光流攪動,如幻如夢,愈顯妖冶,要將蘇妄包裹進去。


    咻!


    偏在這時,有微微光芒疾閃,電光石火間撞在陰陽圖錄之上,仿佛穿過了薄紙,嗤的一下,紮透了一層陰陽圖錄。


    “怎麽會?”與光合一,刀皇心中詫異,正覺不好,被穿透了陰陽圖錄猛然翻卷過來,包裹成一團,將刀光包囊進去,一片灰蒙蒙的氣流在其中流轉,霎時蒙蔽了他的靈覺。


    這是,虛空彌界之術,邪道人的虛空彌界。


    果然,隻有最沒用的人,沒有沒用的招式。


    虛空彌界之術是初入天境者就能領悟的元氣應用妙法,到得天尊境,異術修行者開始參悟法則秩序,元氣的玄妙即對他們敞開了大門,諸般玄妙運用一心,隨手施為即為世人羨慕的天品異術,以為元氣之妙不過爾爾,再無奧妙,如雞肋一般,食之無味,不若棄之。


    他們確實漸漸摒棄了這門奇術。


    邪道人卻與常人不同,他天賦奇才,妙想諸多,將法則的領悟化入禦使的陰陽二氣之中,再以陰陽二氣孕養一縷開辟之道,以開辟,構築了一片乾坤彌界。


    須彌者,須彌納芥子,方寸之間,有無限廣袤,無盡可能;乾坤著,方圓天地,隻掌之間,囊盡天地,乾坤在握。


    如若說,刀皇在還在嚐試擺脫前人桎梏,而邪道人,已經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雖然他參悟的開辟之道並不完善,乃至乾坤彌界依然虛幻,有諸多不實,但無可否認,開創出乾坤彌界,在道途上,邪道人確實比刀皇走得更遠。


    以乾坤彌界護體,邪道人不僅能做到大小如意,虛實變換,更能將敵人納入其中,困敵殺敵,趨禍避害,端的了得。


    先前,邪道人便是依仗乾坤彌界叫烘爐垂落的混沌氣流無功而返,此時,再借助乾坤彌界,將同境界的刀皇困在其中,雖有出其不意之故,卻也能看出這門奇術的奧妙。


    刀皇縱然擁盡極速,但連對方在哪都摸不著邊,又談何破圍?


    嘩啦!


    陰陽如卷,圖錄翻開,有黑白之氣彌散,遮天蓋地,虛空之中,但見黑白締結,形若蓮花,花開花放,妖冶而玄幻,並有一條條秩序之鏈穿梭,若有囊括諸天之勢。


    不知何時,方圓三百裏已被黑白之氣包圍,邪道人的殺招,直到此時才發動。


    他,布下了一個好大的一局。


    (今天是端午麽,咦,是昨天啊,我怎麽一直記得是今天呢?好吧,這是遲來的祝福,端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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