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


    那小童好似炮彈一般飛出,身在半空,急忙為自己加持了一個元氣罩,但驚慌失措下,又有多少功力,微薄的元氣罩隻一下碰撞,將地麵撞出了個小小的土坑,便破碎了去。


    小童去勢不止,皮球一般在地上彈了幾下,衣衫擦破,嘴角帶血,停在了十幾丈外。


    這般慘狀,看得一眾新嫩弟子心有戚戚,就聽的執法弟子喊道:“張小蘇,複行!”


    那廂,聽得執法弟子唱名,牛皋冷笑不語,複行雙手叉腰,兩人神色俱見張揚,毛二虎等人見之大怒,低聲喝罵:“怎麽這般巧?定是牛皋許了執法師兄好處。”


    “二虎,慎言!”


    毛大虎臉色一虎,毛二虎頓時啞了聲音,毛大虎轉身問道:“小蘇,你可有把握,莫不如,我將青鱗寶色甲借你吧?”


    實在是,方才張小蘇問的那個低級問題,叫他很是不放心。


    至於那青鱗寶色甲,也是傳功閣中青光祖師賞賜下的法寶,一寶五分,五虎各得其一,因得如此,牛皋等人才會對毛大虎幾人多加忍耐,至今不曾發作。


    “大虎放心,看我厲害!”


    那張小蘇卻是沒心沒肺的,蹭的一下站起,小腿蹬得飛快,嗖的一下便躥上台去,小手招搖,示意複行快些,不無抱怨道:“複師兄,你也太慢了。”


    複行臉色頓時一囧,心中生了怯,回頭見著自家主子閃動的目光,定下心機,故做著姿態,慢慢走上去,也不見禮,大咧咧地站在原地,抱著雙臂,道:“師弟,你有祖師賜下的含乾青光劍,師兄不是你對手,師弟盡管將劍劈來,師兄也不擋,任你劈死便是。”


    “忒得無恥,這法寶又不是隻有小蘇才有,他這話怎不與旁人說去?”


    毛二虎等人恨聲不絕,但也有一些弟子神色閃爍,點頭稱讚,這些人有些是牛皋提前收買的,有些,卻是發自肺腑之言。


    今日考教,是為諸位新嫩弟子的第一次亮相,更是青光宗各脈擇徒之時,各脈掌峰的大師兄大師姐就站在高台,哪個娃娃不想表現出色,不想被各脈掌峰選中?


    為今日比較,諸多弟子可是卯足了勁,欲意一爭高下,搏一個未來,心中早有不滿。


    這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放在哪裏都通用,尤其是一群心智初開的娃娃,縱然比萬界的娃娃明白些事理,但再明白事理的娃娃,也還是娃娃。


    “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啊。”


    “嗯嗯!”


    台下嘩然,高台上的掌峰師兄師姐也有不滿,惹得執法弟子連連責斥,才彈壓了下去。


    “師兄所言甚是呢,今日考教,是為顯示個人修行成果,也好讓師兄師姐們有個評斷。這般說來,含乾青光劍還是不易輕動的好。”


    張小蘇含著指頭,神色疑惑,稍稍轉頭,很是讚同地應了下來,喜得複行心花綻放,差點沒雀躍了起來,卻將目光轉向高台一側。


    “這等事情兩位師弟自己商議便是,不要浪費各脈師兄時間,迅速開始比較!”


    那邊,亦有一位青衣銀邊的執法弟子淡漠地看了兩人一眼,似是而非地警告了一聲,雖未知可否,也算得是默許。


    複行心中大喜,知道這人定然得了牛皋的好處,急忙拜禮,那執法弟子已轉過了頭去,顯然是極為不屑與他對話的。


    “早晚我也要這般還給你!”複行心中暗恨,再轉身時已是滿麵燦爛笑容,道:“師弟,請了!”


    “師兄請了!”


    張小蘇暗自凜神,雙拳緊了又鬆,擺了個不丁不八的姿勢,小小的身子也有威嚴的氣勢衝起。


    顯然,他的確是不準備用青光劍的。


    “凡俗武學?看來師弟存心要叫師兄教授啊!”


    複行冷笑了一聲,再不答話,口中誦咒,一道雲體輕身術加持自身,瞬即一閃,身形化作一道青煙,圍繞張小蘇。


    “哼,哼,複行師兄小蘇知道你是追風少年,奔疾似風,但你這樣可對付不了小蘇。”張小蘇神色不變,目光輕輕轉動,聲音雖然稚嫩,但豪氣卻不輸旁人多少。


    “師弟看著便是!”


    複行冷笑回應,話音才落,就見十數道粗大的老藤飛起,藤條亂舞,遮蔽半空。


    他可不僅僅是在追風!


    這些老藤矯矯似妖,一根根、一截截粗比腰圍,條紋青中帶紅,似血跡染染,如同血蟒一般,才將舞動,便有一陣血腥之氣撲來,惹得新嫩弟子們大呼小叫。


    這門術法,卻是入門弟子中極為出名的血毒藤術法。


    血毒藤一經施展,堅固如鐵,卻又是元氣所化,能軟能硬,甚擅困人,更兼有吸噬對手血氣反哺自身之能,攻守兼備,雖是入門的基礎術法,卻也是極難練成的。


    不想,複行也有這般資質,能在三個月中練成了這門血毒藤,再加上另一門的雲體輕身術,這般天資,已算得不凡。


    高台上的掌峰師兄師姐們,便有幾人暗暗點了點頭。


    嗖!


    但在這時,張小蘇動了,他這一動仿若脫兔,側身如電,步踏罡鬥,且在場中帶起了一道道幻影,似霹靂雷殛,不時打出一拳,拳勁赫赫,矯健有力,雖不如何狂猛,卻有神奇效用,每一拳打出,都能打得一根血藤疲軟,軟骨頭似的趴在地,叫台上台下的人震驚一片。


    這血毒藤看似凝實,其實是元氣所化,並無實體的弱點,但在張小蘇手中,卻被輕易收拾了個利落,怎能不叫人震驚?


    “好厲害,這是什麽術法,我怎未從講課的師兄處聽過?”


    “術法?這是凡俗的武學。”


    “武學也有這般威能,看來不可小覷啊。”


    各人的議論聲傳入高台上各脈的掌峰大師兄大師姐耳中,但叫他們聽來,卻是別樣的刺耳。


    “血毒藤為元氣所化,便需依循元氣循環的脈絡,複行修行不精,將元氣波動滲透出來,叫這張小蘇感應到了。”有人目光閃爍,看得分明,神色再次恢複冷淡。


    “凡人武學,不知一哂!”有人冷笑不絕,眼神斜睨,極為不屑。


    “雖然有些名堂,但在真正的仙法麵前,武學終究落了下乘!”有人如此評價,神情淡然,若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


    “可惜,聽說此人前緣深厚,得祖師傳下法寶,卻是個稀裏糊塗的糊塗蛋,這樣的‘人才’我蕩劍峰是不敢要了。”也有人侃侃而談,眼中卻一片冰冷。


    眾人之中,唯有朝元峰的大師姐眸間露出幾分驚喜。


    “吒!”


    但各人的議論卻妨礙不到張小蘇,卻見他厲喝連連,如同一隻雛龍,崩拳如光,叱吒似兵,掌間托著一片青芒,勝神兵利器,半步不停留,三個呼吸起落便殺到了複行身前,伸掌拍了過去。


    這一掌如電如光,急遽穿梭,直接洞穿最後一根了血藤,打得是青光亂濺處處,血芒飛崩點點,炫耀燦爛,愈發襯托張小蘇的小小威嚴,當如青石,雖稚嫩,亦不可小覷。


    複行神色盡成癡呆,雙腿竟微微顫抖了起來!


    “複行師兄,請你下去吧!”


    張小蘇眸間閃過一絲不忍,手下稍緩,化拍為抓,往複行抓去,這時,複行癡呆的神色驀地一收,獰笑而起,嘴巴一吐,便吐出一道綠光。


    “下去,你開玩笑吧。”


    那道綠光,赫然是一隻飛劍!


    人群中,牛皋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小心!”


    “卑鄙!”


    台下五虎叱罵連連,台上張小蘇也是一慌,五指間傳來一陣冰涼觸感,刺痛尖銳,手上的動作又是一滯。


    “糟糕,複行師兄要削我的手掌,果然,武功練得再厲害,也不如仙法一式飛劍奪命!”


    “笨蛋,忘了我教你的靈犀一指麽?”


    張小蘇心膽皆駭,一聲隆隆叱罵在他心頭震響,震得他六神顫跳,幾乎本能就伸出手指,兩指一夾一並,好似點過一道奇異的軌跡,如緩似急,手掌驀地橫挪三寸,叮的一聲,夾住了一隻綠色的小劍。


    正是,複行吐出的飛劍!


    “什麽,竟然夾住了飛劍?”


    “空手入白刃,你當是凡人的兵器麽?”


    台上的掌峰師兄師姐們看得是目瞪口呆,張小蘇卻猛地一步跨出,身當鐵壁,肩如炮車,轟咚一聲將複行撞飛了出去,胸前的肋排斷裂了一片。


    “複行師兄,你太卑鄙了。”


    張小蘇氣得臉色通紅,用力一擲,指間的小劍飛了出去,咄的一聲,射入複行身前三尺之地,直沒地麵,他的指間,亦有殷殷血跡流下,透過傷口,幾乎見了骨。


    但這般傷勢,可不及他心中的驚恐憤怒,便在剛才,張小蘇可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卑鄙?我可不曾說過不用法器,師弟,是你太天真了。”


    那複行也硬氣的很,眼見眾人看來,不驚不慌,冷冷地笑了一聲,兀自爬起,往牛皋的隊伍走去,至始至終,卻不曾哼出半聲痛來。


    這般意誌,也叫台上的掌峰師兄師姐們高看了他一眼。


    “這一屆的娃娃,都很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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