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道友,貧僧為你打生打死,你這回你可記著貧僧的好!”


    未來星宿佛眼含淚光,幾泫然欲泣,一副欲說還休之狀,委屈至極。


    就見虛空中的青光扭了扭,仿似張開了一道門戶,走下個淡淡的人影,身形朦朧,似清似夢,不在此岸,不在彼岸,隻有青色的衣衫拂動,與光同塵。


    正是蘇妄!


    “和尚,把東西拿來吧,藏著捂著難不曾就是你的了?”誰知,蘇妄卻突然把臉一翻,向和尚討要起東西來。


    “什麽東西……”


    未來星宿佛還想反駁反駁,但對上蘇妄平靜的目光,心底打了個激靈,正要說話,虛空間又傳來一聲暴喝。


    “孽障,你以為你一人就能擋住吾等?”


    卻有那托塔天王佛、寶輪大光佛等,眼見兩人無視了他們,神色大怒,各自祭起佛兵,打出一道道仿佛星河的燦漫佛光,那蘇妄卻突然歎了一聲,伸手向前拂了過去。


    “諸佛,你們高高在上太久,如何不俯下身來,看一看人間!”


    這一掌拂過,恰似秋風弄過霜葉,佛光悄然寂滅,暗淡無光,諸佛的身上業已染上了一層灰暗的光輝,氣息衰落,心中大恐。


    “這,這……”


    諸佛轉身就走,足下金蓮閃爍,一瞬即掠過無盡時空,落在了一方奇異的時空內。


    那時空之中,高樓幢幢,摩天鱗次,大地上,一條條道路橫空架起,四通八達,道路上奔走的,則是一輛輛不用馬拉、不用人力的鐵皮小車,噴吐著黑煙,疾馳穿梭,所見所聞,正是所謂的科技之道。


    “不想,本源之中也有這等世界存在,如此,那孽障就找不到這裏了吧!”


    諸佛神色恢複鎮定,掐指一算,就將這方世界的底細探了個究竟,自忖蘇妄追不上來,冷笑連連。


    連祂們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蘇妄又哪裏追得上來?


    此時,這方世界的凡人也發現了諸佛的存在。


    畢竟,諸佛高高在上,周身裹挾佛光,蕩漾金色神輝,就似一個個巨大的燈泡,想要凡人不發現都難。


    發現了諸佛的存在,眾人或是驚詫,或是驚恐,躲躲閃閃,指指點點,也有人悄悄拿出一些奇怪的小物件,巴掌大,嵌著塊亮晶晶的屏幕,哢嚓哢嚓,發出點點閃光,便將諸佛的影像留了下來。


    “好膽,這些凡人竟敢將我等視做等閑!”


    諸佛怒火本就未曾平息,眼見凡人作為,哪不知他們要幹什麽,皆是大怒,要行滅世之舉,手掌翻起,震蕩億萬丈的佛光。


    轟咚!


    這些佛陀至少都有天仙的道行,別說一起出手,就是隻打下一掌,這天地也得給他們打塌了。


    天地皆頓,世界的時光突然停滯了刹那,刹那過後,天地突然向外撐了一撐,恰似擠爆的爛柿子,噗呲一聲,向外迸濺而去,天穹崩塌,山河摧垮,大地如浮酥,天地瞬間炸開,被打做一團光質子,向外迸濺,景象異常炫麗。


    唯獨,那諸佛亙古永存,任由質子光流衝刷過身軀,不動不搖,不破亦不滅。


    “可憐可憐,世人皆苦,卑若螻蟻,所謂繁華,終如夢幻,難有不破滅的時候,善哉,善哉!”


    諸佛終於出的一口惡氣,齊聲大笑,但笑聲未落,麵色猛地又是一變因為,放眼望去,周身之外,依然是一幢幢摩天壯麗的建築,依然是四通八達的道路,也依然有一群凡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拍攝下諸佛的影像。


    “幻覺?不,是被回溯了時光!”


    “但你能回溯得一次,還能回溯得一世麽?”


    諸佛大驚,又馬上推翻自己的想法,凝神細思,自以為猜到了答案,冷笑不止,便要再次出手。


    果然,虛空盡頭,驀然走下個青色的人影,身形朦朧,似清似夢,似緩實快,咻而間已來到諸佛身前,惹得下方的凡人驚異連連,那人卻也奇怪,竟拱手向四方拜了拜,這才站起身來。


    “諸佛,還請停手罷!”


    “你害怕吾等打壞了這個世界?”


    自忖抓住蘇妄的把柄,這些佛陀不在驚恐,托塔天王佛與寶輪大光佛更是一起出手,自那虛空中扯出一條虛幻的大河。


    大河滔滔,晶瑩燦爛,映照無盡紅塵,恍惚間,一幕幕場景流轉而過,或是蠻荒時的狩獵,或是文明之火的照亮,或是炮火轟鳴的近代,正是這方世界的命運之河。


    “命運啊!”


    蘇妄暗自輕歎,看不清神情,諸佛隻以為他束手無策,卻聽到他的平淡回複:“不,蘇某隻怕諸佛沒的落腳之處而已!”


    “什麽?”


    他這話說的古裏古怪,諸佛也聽不明白,兀自震驚,陡然飛起,就聽得噗嗤一聲,好似跌入了河裏,再回神,已站在一座淒涼的戰場上。


    這次戰場明顯已被荒廢,其中白骨盈野,鬼火處處,一陣陰風忽起,卷起嗚嗚怪嘯,如同鬼泣,唬得托塔天王佛抖了一下,四肢驟然發寒起來。


    “托塔,緊守心神,不要叫邪念入侵了!”


    “是!”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略顯蒼老的呼喝,托塔天王佛渾身一顫,本能就依照聲音的指示,守住心神,鬼泣之音再難侵入心神,四肢漸漸回暖。


    “師傅,這處戰場這麽大,我們的法事要做到多久啊!”隻是,托塔天王佛依然有些抱怨。


    “再過三天,等你師兄們到了,為師就放你休息一下!”


    那蒼老聲音的主人顯然知曉托塔天王佛的心思,許下諾言,托塔天王佛聞言興奮地點了點小腦袋,口誦大慈大悲經,與老和尚一起,為戰場上的亡魂超度。


    “命運!”


    命運之河外,蘇妄親眼見證命運之河再生變化,把諸佛容納,將祂們化入這方世界的命運之一,難分彼此,再見命運之河重新化作虛無,拂袖一震,抹去這方世界凡人的記憶。


    一步踏出,他已回到了虛空,自有未來星宿佛小心翼翼走了上來。


    “道友,和尚絕沒有昧下你的東西的意思,你看,這不是拿來了!”


    蘇妄將諸佛打落下命運之河,看似過了許久,其實隻過了一念,未來星宿佛的記憶中,蘇妄不過拂了拂袖子,諸佛就已消失,如斯大能,未來星宿佛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藏著捂著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和尚放心,蘇某可是很相信你的人品呢!”


    蘇妄大笑著,手指一勾,一縷奇光自和尚手中飛來,落在他的袖中,他卻身形一晃,別樣逍遙,咻而見踏入多陀阿伽陀與暴猿之間,大袖連連震動,拍蒼蠅也似,把多陀阿伽陀的佛陀法相拍落出去。


    “夕陽兄,怎生弄得這副模樣,怪狼狽啊!”


    蘇妄輕笑一聲,暴猿奮勇而擊,硬頂著多陀阿伽陀刷落的光華,扯住祂的臂膀,猛地一撕,竟將多陀阿伽陀的兩臂撕了下來。


    金血紛灑,多陀阿伽陀痛呼厲叫,暴猿懷抱過去,兩臂如天鎖,箍著多陀阿伽陀,使勁一絞,竟將多陀阿伽陀絞得爆碎開去,他向後退了一步,重新化出夕陽武士犀利的麵容。


    “夕陽兄,這回你可闖了大禍了!”蘇妄突然歎了一聲。


    “不如此,一點兄以為本武士吃飽了撐著,才找你幫忙?”


    夕陽武士斜眉歪眼地瞟了他一下,話音剛落,兩人齊齊向外撲去,那虛空之上,一道門戶突然張開,咻而,一隻手掌穿過門戶,打在兩人剛才的位置,打得時空寂滅,萬道黯然。


    “好如來,好如來,不過打殺了你一絲惡念,你竟不顧身份,親自出手,果然是你風格!”


    即便撲閃地狼狽,夕陽武士依然怪喧怪叫,要逞口舌之利,那未來星宿佛更是一臉張惶,落水狗一樣向外逃去,手腳並用,說不出的狼狽。


    “佛主,佛主,我是無辜的,小和尚我赤膽忠心,可是一心向佛啊!”邊跑,邊傳來了他嘶厲尖銳的驚叫。


    因為,這出手的,才是佛門真正的扛把子大佬——如來佛主,俗稱如來老佛的便是。


    佛祖,佛主,一字之差,但代表的身份卻決然不同,一為業果之位,一是掌教之尊。


    “猴頭,你若能逃過這次攻擊,本尊還你真性又如何?”


    虛空間,傳來了如來老佛的一聲低誦,齊聲震動,轟隆不絕,即便以蘇妄此時已經悟得人中人真諦,穩穩踏在太乙境界中,也被老佛的一聲低誦真的神魂動蕩,暗呼厲害。


    “就等著如來你開口呢!”


    夕陽武士嘎嘎怪笑,吹了口氣,那氣息一卷,化作一片片粉紅氤氳的桃花,咻而,就見著一個眼泛桃光,紅衣嫵媚的女子現出身來,也吹出一縷氣息,輕咻打轉,飛入夕陽武士的眉心。


    這女子,不是那春三十年還能是誰?


    夕陽武士眸光微微亮了亮,似有些不同,又似不曾變化,口氣稍顯不耐,擺了擺手,驅逐著:“小娘皮,快走,快走,莫要碰傷了你的小胳膊細腿兒,回頭還要老孫我賠償呢!”


    春三十年輕笑一笑,也不答話,盈盈一拜,化作粉紅的光輝離去,別樣妖嬈。


    “現在,終於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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