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往東,嗯,是這個方向吧?”


    歡歡喜喜蹦跳之中,雖然勉強記得自己要往東邊去,但哪吒卻不記得為什麽要去,他那性子雖然聰明,卻算不得精細,一路是逢城必入,遇寨不躲,打打鬧鬧,又過了旬月,這才勉強抵達東海岸邊。


    要說,那陳塘關距東海原來就不過三千裏的路程,哪吒若是駕起乾坤綾,來回也不過一炷香時間,若非如此,“曆史”中哪還有哪吒鬧海的故事?


    說起哪吒鬧海,定要說一說哪吒這熊孩子的野性,洗個澡就跑三千裏,又不是對麵走三步,這個本事,這個野性,咱們凡人不能比,不能比……


    嗯,為什麽要說起這個曆史,哪吒晃了晃腦袋,將這個古怪的念頭甩了出去,也未著在意,這月以來,不時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在他腦中閃過,似是而非,哪吒想要探究真假也不能,索性這樣的情況越來越輕微,哪吒也就不在理會。


    “誒,大海你全是水!”


    “噗嗤!”


    才來到東海,哪吒不禁生出下去泡泡澡、攪動攪動海浪的衝動,心間欣喜,忍不住“賦”詩一首,一個青衣道人當成就笑噴了出來。


    “大叔,笑什麽呢,有本事你來啊!”


    哪吒早看見了道人,隻是不想理他。


    畢竟,他哪吒可是四好小童,好吃、好睡、好玩、好幹淨。嗯,前三個是別人強加在哪吒身上,是汙蔑,哪吒堅決不承認,最後一個可是哪吒的座右銘,哪吒時刻踐行,不曾鬆懈片刻。


    不然一個髒寶寶可討不得諸多婦人的喜愛?


    誒,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暴露了哪吒的“險惡居心”?


    總之,就是道人形容太邋遢,須發遮麵,道袍滿是汙穢,哪吒理都不想理他,可人家就是吹鼻子上臉了,硬要來搶戲份。不知道他哪吒才是主角,是時刻需要襯托的存在,什麽時候有邋遢道人的事了?


    “大叔?你叫我?”


    邋遢道人不敢置信,揚了揚他那頭淩亂的長發,掀起一片雪白,唬得哪吒又向後退了三步,小鼻子皺了皺,一副十足嫌棄的樣子。


    因為,雪白的可能是雪花,也可能是……頭屑!


    “你見過這麽俊的大叔麽,小朋友,叫哥哥?”


    還真別說,道人看著邋遢,其實也是個俊男呢,眉如飛劍,眸若星海,卻有一股瀟灑出塵氣質,道人抬頭的瞬間,哪吒甚至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鋒芒。


    不過,道人長得再好,哪吒也不想誇讚他,反而要罵他幾聲,卻因為被道人捏住了小嘴巴說話不能,隻能支支吾吾反抗著。


    這道人,竟然偷襲?


    枉負哪吒以為道人一身正氣,不曾防備,這才被道人偷襲成功,被抓住了要害!


    不然,你以為哪吒年紀小小就有天仙道行,能不是道人的對手?


    對,就是這個理由!


    “壞銀,壞銀!”


    哪吒心頭憤恨,“拚命”反抗,卻隻能跟瓷娃娃一般被道人擺弄,隻待他的臉皮都被道人搓得通紅,道人這才把他放開,大笑道:“你拜師吧!”


    拜師?


    “拜個鬼啊!”


    哪吒齜牙咧嘴,氣得要跳腳,道人颯然起身,負手而立,道袍飄飄,以指點來,猛地按向哪吒眉心。


    哪吒頓時大怒,雖然不是這道人的對手,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誒,這話是不是把哪吒真正本事暴露了。


    總之,哪吒就是振奮了精神,雙爪撓起,要把道人俊臉兒撓成花貓臉,視線陡然一變,卻現身在一片亙古的星空中。


    這星空遼闊無窮,點綴著一顆顆燦爛的星辰,星光輝煌,或紅或青,明明不是生命,卻散發著不比天仙弱的氣機。


    “青陽劍!”


    嗡!


    虛空驟然生白,光輝無盡,煌煌無量,恍惚間,似有一輪青色驕陽騰空,蓋亞群星,青光湛湛,釋放無限毫光,星空中,有落星如雨,無盡星辰皆被毫光打落凡間。


    但在哪吒的感知中,則是一個個不差天仙的氣機湮滅,唬得他臉色都白了。


    “霜華劍!”


    驀地,又一道鳴喝傳來,青光盡轉銀白,霜華飛降,無窮無盡,漸飛漸落,仿佛飛雪,精靈可愛,漫空星辰一震,被這些霜華掠過,便做了飛灰,不留半點痕跡。


    “亙古劍!”


    又一抹劍光掃過,仿似幻覺,星空驀地變幻,顯出道人的身形,形容依然邋遢,卻有一股睥睨諸天,橫跨大道的氣勢,仿佛,就是他所言的亙古劍,引得哪吒心靈共鳴。


    “亙古如今幾人存,我以傲劍試霜華。哪吒,如此,本座可夠做你師傅?”


    “太乙真人?”哪吒歪著頭路,烏溜溜眼睛一轉,便點破了道人的身份。


    道人微微一怔,眸間似有奇光流轉,交疊變化,演繹無窮道理,繼而笑道:“你如何認為是本座!”


    但他並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竟真是太乙真人。


    真人笑問,卻是要聽上一聽哪吒的說法,別看哪吒年弱,但他能看穿真人的真身,想必,也有一些妙論吧!


    不然,你以為任憑來個隨便誰誰,都能看穿真人的身份?


    “哪吒名不出戶,能讓人沒日沒夜在此等候,除真人之外,隻怕,也不會有旁人了!”


    那哪吒說著,白嫩嫩的指頭一指,指向了真人腳邊的沙地,真人麵色頓時羞赧。


    那裏,赫然留著一個桃心形的痕跡。


    卻是,真人坐出來的!


    咳咳,原來沒日沒夜,指著是真人的毅力恒心,所謂水滴石穿,久坐地陷,隻要有恒心,鐵杵磨成針,以地心引力,也能坐塌大地……


    哎喲我去,都說了什麽,真人越想越是羞憤,怒色一轉而逝,如非哪吒眼尖,怕是還要漏過呢。


    不過,哪吒以自己的頭發稍發誓,他剛才真沒嘲笑真人的意思,絕對沒有!


    “嗯,你果然天資聰穎!”


    “那時自然!”


    真人凝視著哪吒,眼中似有劍光迸擊,壓迫而來,隱隱帶著威脅之意,但哪吒也不是嚇大的,以無辜的眼神反瞪過去,演技精湛,不露半點端倪,真人不禁失笑起來。


    “罷罷罷,你我有師徒之緣,卻無師徒之分,哪吒,你可知,此去何處?”


    真人笑聲朗朗,自有朝朝青氣,哪吒怔了怔,心思一動,忽有豪氣萬千:“此去當然是通天無敵,了斷恩怨糾纏。”


    說罷,他撓了撓頭,眼中閃過迷惘,卻在納悶自己如何這樣回答。


    “好,好,你既有決心,我也不能斷你機緣,如此,你去一試吧!”


    說罷,哪吒耳邊便傳來了一陣清越的鳥鳴,亦有馨謐花香襲繞,卻見著一個碧綠衣裳的女孩躍來,精靈也似,以一把金色的飛剪指著他,喝道:“何方小賊,竟敢偷上金鼇島?”


    “金鼇島?我不是在東海邊麽?”


    哪吒奇怪問道,但視目之中,盡是千般萬般顏色,呼吸之間,亦有花香相伴,哪裏能見到半點海浪,聞到半點海風,也就沒了那東海的說法。


    “金鼇島麽,我來拜師的!”哪吒眨呀眨眼睛,以最天真,最可愛的笑容迎了過去。


    ……


    “封神之戰,等那諸天聖人布局謀定,還不知要多少年,孤王等不得啊!”


    拜將台上,帝辛一身戎武,氣息凜然,台下是十萬大商武士,持戈橫戟,威風凜凜,至於比幹、黃飛虎等重臣,早就被他鎖拿,枷在了一旁。


    他所慮者,唯聞仲而已,畢竟聞仲是三教弟子,又有太師之名,帝辛動不得他,至於比幹等人,此時帝辛帝德未失,可輪不到說三道四。


    “大王,諸侯未反,你擅啟重兵,是為不義,恐遭天下人嘩論!”即便被枷在一旁,比幹依然苦苦相勸。


    “諸侯未反?王叔此言,莫不是要孤王等到諸侯反了才能動手!”


    “這,這,臣非此意!”


    帝辛突然反問,比幹瞠目結舌,一時竟不能答,帝辛也不理他,卻往一旁的虛空拜道:“請國師出馬!”


    嗡!


    虛空金光迸放,有天音大震,隱約間,似有豹犼之鳴傳來,虛空中頓時走下個杏黃道袍的道人,麵龐微黑,神色淩厲,看得比幹等人大怒,恨聲大罵。


    “妖道!”


    妖道?


    在比幹等人眼中,若非這道人月前進了宮,蠱惑了帝辛,何至叫帝辛興起不義之兵?


    要知道,這兵鋒一起,帝辛素來積累的賢名將毀於一旦,四方諸侯必將揭竿而起,大商,亦將陷於硝煙戰火不可自拔。


    “妖道?可憐,可憐,若非貧道出現,你們這許多人,隻怕都要死了呢!不成不朽,如何超脫命運,終究隻是浮光掠影,貧道不與你們置氣!”


    拜將台上,道人眸間閃過似悲似喜的光芒,徑自轉身,手中抓著半枚虎符,高舉於天,引得那十萬大商武士高聲大呼,旌旗搖動,軍氣震動,惹得朝歌城共振,隱約間,似有一隻紅睛鶴頸的玄鳥張開羽翼,遮蔽蒼穹。


    “連玄鳥也同意了這場大戰,莫非,四方諸侯真有不臣之心?”看到這一幕,連比幹等人心神不禁動搖。


    而在高天之上,則有一尊玄明神袍的神官俯視而下,冷冷記錄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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