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摩登女郎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多年的薑明珠,薑天賜欣喜若狂,她顯然過得很好!薑天賜頓時有一種久旱逢甘露的暢快淋漓。


    刀哥攔住衝過來的薑天賜,不敢讓他靠近貴客但是因為那一聲姐也不敢粗暴把人推開。


    薑天賜心急如焚:“大姐,我是天賜,天賜啊!”


    薑明珠挑了挑精致的眉梢,薑天賜?仔仔細細端詳一會兒,終於從那張寫滿了窮酸落魄的臉上找到熟悉感。認出之後,薑明珠笑了,笑得很是愉悅。看他過得不好,她就開心了。


    薑天賜心跳如擂鼓,嗓子眼幹澀得厲害:“大姐,你認出我了是不是,我是你弟弟天賜!”


    “是天賜啊,我都沒認出來,你變化太大了。”薑明珠似笑非笑。


    薑天賜喜形於色,沉浸在薑明珠認出他的喜悅之中,完全沒發現薑明珠皮笑肉不笑。壓了壓喜色,他眼淚說來就來:“大姐,你可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嗚嗚嗚嗚……”


    薑明珠冷漠打斷他:“回頭再說。”旋即笑容甜美地挽住男人的手:“二爺,您先進去休息,我和他說說話。”


    霍潭江打量一眼邋裏邋遢的薑天賜,目露嫌惡之色:“行吧,早點回來。”又讓刀哥聽薑明珠吩咐。


    薑明珠笑著說好。


    刀哥也是滿臉堆笑地說好。


    見刀哥這哈巴狗似的模樣,薑天賜隻覺得揚眉吐氣,得意洋洋地瞥他一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終於輪到他薑天賜翻身了。


    刀哥冷笑,這個蠢貨沒看明白,他可看得明明白白,薑天賜這漂亮姐姐可不像對他有多少感情。


    “你知道薑來弟的下落嗎?”薑明珠漂亮的五官籠上森森煞氣,令她的美貌失了光彩。


    薑天賜義憤填膺:“這個小賤人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看八成死在外麵了。”


    薑明珠不覺得薑來弟死了,隻怕躲在哪裏逍遙快活。這幾年每每熬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想薑來弟,深惡痛絕地想,就是靠著這股恨意,她硬生生熬了過來,才有了今天。


    薑明珠又問:“奶奶呢?”


    薑天賜心裏咯噔一下,死老太婆那麽討厭他,還一直叫囂著他是野種……冷汗當即滾了下來。


    人堆裏混出來的薑明珠立刻察覺有異,逼視薑天賜:“我問你,奶奶呢?”


    薑老太正在痛罵林婉娘,她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癱瘓多年脾氣更加古怪暴躁,尤其林婉娘罵不還口,越加縱容了她的壞脾氣。君不見,她可敢罵薑天賜?她敢罵,薑天賜就敢揍她。欺軟怕硬這一點在薑老太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自從娶了你,我們薑家就倒了血黴,繼祖離家出走……”薑老太叨叨逼個不停。


    說來也有趣,幾年光景下來,薑老太蒼老得可怕,精神頭卻挺好。之前花了那麽多錢都沒能讓她嘴皮子利落起來,這幾年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飯,病情沒加重,反倒嘴巴利索起來,罵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


    薑明珠就在薑老太的罵聲中,走進那間破敗陰暗又充滿了不可名狀氣味的房間。


    罵罵咧咧的薑老太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她難以置信地瞪著光鮮亮麗的薑明珠,足足過了十幾秒,喉嚨裏才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明珠!”


    林婉娘喜極而泣:“明珠,真的是明珠,這幾年你去哪裏了?”


    痛哭流涕的薑老太就見薑明珠神色僵了僵,其實她也想問,但是她不敢問,年輕貌美的女孩被賣了,下場可想而知。再看孫女那一身風塵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薑老太痛徹心扉,狠狠瞪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林婉娘,哭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被瞪了的林婉娘還不知道自己踩了雷,兀自在問:“你這幾年過得怎麽樣?”又欣慰地擦了擦淚,“看樣子你過的還好,那我就放心了。這幾年一直……”剩下的話被薑老太狠狠吼了回去。


    “閉嘴,你不說話會死是不是!”薑老太橫眉立眼,“你是不是想說一直在擔心明珠在找明珠。我呸!少在這假惺惺。你滿心滿眼隻有薑天賜這個畜牲,我讓你去找明珠,你隻會圍著這個畜牲轉,你早就把明珠拋在了腦後。你個喪門星,要不是你生的小畜生,明珠怎麽會受苦,都是你,是你們母女倆害慘了我的明珠。”


    林婉娘傷心之至,幾乎站立不穩,捂嘴痛哭:“對不起,明珠,是我沒教好來弟,我對不起你。”


    薑明珠古怪地看著未老先衰的林婉娘,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從薑天賜口中得知林婉娘的經曆,林婉娘當年竟然跑了回來。譏諷地掀了掀嘴角,說不得不回來還過得輕鬆些,不過她知道林婉娘非常人,也許她還甘之如飴來著。


    “對不起有什麽用!”薑老太怒火衝天,“你們母女倆害慘了我們薑家……”


    薑明珠無動於衷地聽著薑老太尖酸又刻毒地把林婉娘罵了個體無完膚。林婉娘默默承受著,期間一句反駁辯白的話都沒有。


    薑老太沒罵煩,薑明珠聽得都不耐煩了,正想打斷薑老太,就聽薑老太罵起縮在角落裏的薑天賜來:“明珠,奶奶悔啊。當年你說的都是對的,薑天賜不是我們薑家人,不是你爹的兒子,他是汪秋月和聶老三生的孽種,我們薑家怎麽會有這樣的不肖子孫。”


    薑天賜麵白如紙,冷汗雨下,要不是刀哥的手下守在門口,他都想跑。在薑明珠問他薑老太怎麽樣後,他就意識到自己錯了。死老太婆那麽討厭他,還一直叫囂著他是野種,薑明珠那麽聽死老太婆的話,怎麽可能照顧他。


    聞言林婉娘急了:“娘,天賜模樣分明和……”她再一次被怒不可遏地薑老太打斷,“你閉嘴!你想認這個便宜兒子你認去,我們薑家絕不會認這個畜牲。我的繼祖孝順知禮,聰明能幹,怎麽可能生出這種貨色。他分明是和聶老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流氓無賴。”


    薑明珠聽出來了,她奶奶是被不孝的薑天賜傷了心所以不想認這個孫子了,親孫子不孝她難以接受,假孫子不孝她心裏就能好受點,可悲又可笑。


    “明珠,你不知道奶奶我這幾年過得是什麽日子,這小畜生嫌棄我不中用嫌棄我是累贅,打我罵我,連一口吃的都要跟我搶。”薑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期間陰冷地掠一眼噤若寒蟬的薑天賜,那眼神和飯店門口薑天賜瞥刀哥那一眼如出一轍,都是找到靠山的揚眉吐氣,簡而言之就是小人得誌,隻能說誰養的孩子像誰。


    薑明珠笑了,真正的笑:“真的呀?可奶奶您以前不老說天賜是我們三個裏最孝順的,以後你就指望著他給你養老。”


    薑老太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望著眉眼彎彎的薑明珠,不知打哪兒刮進來一陣風,吹得她心頭涼絲絲的。


    “明珠?”薑老太聲音發抖含著濃濃的驚疑,她伸了伸手,試圖抓住薑明珠。


    薑明珠立在那兒,沒有一點靠近的意思。她打開真皮手包拿出一包女士煙,刀哥機靈地小跑過來為她點煙。薑明珠瞥他一眼,就著他手裏的火柴點燃細長的香煙。


    期間無論是薑老太還是林婉娘亦或者薑天賜都一眨不眨看著她沒有出聲。他們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嫵媚動人的薑明珠不是當年那個薑明珠了。


    薑明珠吐出一個煙圈,慢悠悠道:“奶奶你最疼天賜了,但凡他要的東西沒有不給的,哪怕那是我的東西,他要,您就讓我給,說我是姐姐要讓一讓弟弟,還說什麽他以後要支撐門庭的,以後咱們薑家都指望著他,我出嫁了也得靠他撐腰。可奶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薑天賜,我巴不得他去死。可沒辦法,奶奶您疼他,我就不能討厭他,我要是討厭他,您就得討厭我,我可不想和薑來弟一樣活得還不如一條狗。所以啊,我隻能假裝喜歡他處處讓著他。後來出了汪秋月那檔子事,我想著您總不會繼續疼他了吧。沒想到您稀罕男丁到那種地步,都那樣了,還要繼續養著他。就因為他是男的,你覺得他能傳宗接代,能給你養老。傳宗接代,不知道傳哪家的宗接哪家的代。養老,嗬,奶奶,他給你養老了嗎?”


    薑老太悔不當初啊,淚水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洶湧不絕。


    “明珠,你不能這樣和你奶奶說話,”林婉娘滿臉痛心,“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教好天賜,都是我的錯。”


    薑明珠撣了下煙灰,嫌惡看著林婉娘:“你維護薑天賜的模樣特別惡心,比薑來弟還惡心。”


    林婉娘呆住了。


    “就沒見過你這麽惡心的人,”薑明珠翻了個白眼,“對外人掏心掏肺,把親生女兒當豬當狗,怪不得薑來弟連你都要賣,你要是我親媽,我也得賣了你。”


    林婉娘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為之顫抖:“明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嫁進……”


    她的話再一次被打斷,薑明珠可沒興趣聽她的蓮言蓮語,直接吩咐:“拉出去打一頓,堵上那張破嘴。真是的,看著就來氣,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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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哥當即指了兩個小弟上前。


    林婉娘愕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捂著嘴硬拖了出去,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拳腳落在肉上的痛哼聲。


    薑明珠隨口道:“別打死了,她還得孝敬老人撫養兒子呢。”


    噤若寒蟬的薑老太心涼了半截,孝敬老人?難道明珠沒想把她接走?還是要把林婉娘一塊接走?薑老太心裏頓時七上八下沒個著落,她還不敢問,隻能忐忑不安地望著薑明珠。


    薑天賜已經抖如糠篩,林婉娘都挨揍了,那麽自己呢,剛剛薑明珠親口說恨不得他去死。薑天賜悔得腸子都青了,本以為這個有錢姐姐能拉他脫離苦海,結果是來落井下石的,早知道就不認了。


    見薑明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薑天賜噗通跪下,涕泗橫流著懺悔:“大姐,我錯了,我不是人。”一邊哭一邊自打嘴巴,“以前是我混賬,我不懂事,我不該欺負你,我早就知道錯了。”


    薑明珠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表演,世事多麽無常,當年那麽不可一世的薑天賜居然變成了這幅窩囊樣,大快人心極了!


    薑天賜不敢停下,打得臉頰腫得老高,打得手都酸了,才聽見薑明珠笑盈盈地開了口:“沒想到啊,你也有今天。”


    聽她語氣似乎鬆了,薑天賜心頭微鬆,下一瞬臉上一痛,竟然是薑明珠把火紅的煙頭生生摁了上去,薑天賜本能地想避開,卻被刀哥帶人牢牢按在原地,劇痛之下薑天賜的哀嚎震耳欲聾。


    聽得門外頭的林婉娘肝膽俱裂,瘋狂掙紮起來,兩個男人險些按不住她,堵住嘴的布條掉了出來,林婉娘痛聲嘶喊:“明珠你不能這樣對天賜,他是你弟弟,是你親弟弟啊!”


    “一個野種也想當我弟弟,他配麽?”薑明珠紅唇微挑,“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把鞭炮往我裙子底下扔,我腿上被炸出一個血口子,這個疤至今還在。”


    冷汗如雨下的薑天賜不記得了,類似的惡作劇他幹過太多,絕大多數時候倒黴的是薑來弟,偶爾也會有薑明珠。


    “我那麽疼,哭得都背過氣去了,緩過來就想揍你,可奶奶說你還小不懂事我當姐姐的不該和你計較。”薑明珠漂亮精致的五官徒然扭曲,狠狠一腳踢向薑天賜褲.襠,“就因為你比我多了這個玩意兒!我就低你一等!”


    “啊!”薑天賜的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按著他的兩個手下都忍不住抖了抖,無意識夾緊大腿。


    “這玩意兒就那麽了不起,你把我炸成那樣,你什麽事都沒有,憑什麽!就因為你多了那玩意兒,奶奶和爹就不疼我了,還縱容你欺負我,明明他們以前最疼我。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多了一坨爛肉!一坨爛肉!”薑明珠用力碾軋,忿恨的怒火在她心中燃燒,眼底湧動著憎惡的光芒, “把他下麵那玩意兒切了,我小時候就特別想幹這事兒。”


    薑天賜嚇破了膽簡直魂不附體:“不要!大姐,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打我,你打我一頓,狠狠打我。”


    “我不打你。”薑明珠漂亮的紅唇吐出惡毒的字眼,“我就想閹了你。”


    “不要!明珠,你這要斷了薑家的香火啊!”林婉娘三魂六魄都驚惶起來。


    “他算哪門子薑家人,就算是,薑家的香火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們把他當祖宗,可在我眼裏他就是個垃圾!”薑明珠冷笑:“還不動手。”


    “娘!娘!你快勸勸明珠。”五內俱焚的林婉娘寄希望於薑老太。


    躺在床上的薑老太神情掙紮,她總是嚷嚷著天賜不是她孫子,心裏卻並非那麽篤定,隻是恨隻是怨,所以才那麽說,如此心裏頭能好過點。可眼見著薑天賜要被閹割,薑老太豈能一點都不心疼,她張了張嘴想阻止,話到嘴邊卻又沉沉墜了回去。若是自己替薑天賜求情,隻怕會激怒薑明珠,可現在她隻能指望明珠了。


    薑明珠不禁失望,奶奶怎麽就不和林婉娘一樣繼續把薑天賜當命根子,這樣才有趣嘛!


    “還不快動手!”


    從沒幹過這種事的手下集體懵逼,茫然看向刀哥。刀哥也有點懵,他娘的這女人真狠!漂亮女人果然不能得罪。不敢得罪漂亮女人的刀哥開口催促:“動手啊!”


    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薑天賜暈死過去。林婉娘徹底癱軟在地,眼睛大睜著,眼角幾乎要裂開,臉上更是恐怖的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渾身剩下都透著歡愉勁的薑明珠走到林婉娘麵前,高跟鞋尖挑起她的下巴:“沒了這玩意兒,薑天賜還是你的寶貝嗎?”


    林婉娘目眥欲裂,眼底充斥著刻骨銘心的怨,血海滔天的恨。


    “原來你也會恨啊,我還以為你沒脾氣的。”薑明珠輕蔑地笑了一聲,抬腳走向門口。


    薑老太大驚失色:“明珠,明珠,你不管奶奶了嗎?明珠!”


    薑明珠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薑老太。


    薑老太掙紮著向她伸出手,老淚縱橫:“明珠,別丟下奶奶,奶奶隻有你了。”


    “奶奶,你還有天賜啊。奶奶不是您自己說的,養兒防老,有兒孫才能老來有靠,姑娘家都是潑出去的水,指望不上的。養老,您得找你寶貝孫子,找我這潑出去的水幹嘛呢。”


    望著笑顏如花的薑明珠,薑老太覺得冷,一種滲入靈魂深處的寒冷。


    薑明珠遺憾地聳了聳聳肩:“奶奶你壓錯寶了,你要是打小指望我給你養老,最疼我,我就能讓你當老太君享福。可惜,你最疼的是薑天賜。”


    薑老太悲痛欲絕,那種痛苦就像是從骨子裏漫出來,如此的濃烈刻骨。


    薑明珠無動於衷,毫不猶豫地離開。背後是薑老太撕心裂肺的哭喊,薑明珠一路向前走,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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