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和薑嘉樹正準備離開港城, 倒不是跑路,而是想去外麵打胎。白夢懷孕了,不過那個醫生是薑嘉樹的朋友, 所以薑鴻義隻當她是腸胃不適。


    出去的理由當然是想避開外界的風言風語, 雖然薑嘉樹的身世還沒大白於天下, 但是因為離開公司已經惹來閑言碎語。


    薑鴻義就接到薑老爺子的電話, 讓他帶白夢和薑嘉樹回一趟老宅。薑鴻義納悶,之前想見都見不著, 這次卻主動要見他們,薑鴻義不知道老爺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但是也不敢違抗, 就想帶著白夢和薑嘉樹回去,還安慰兩人:“也許是個機會。”


    白夢不想去, 她怕, 她肚子裏可還揣著一枚不定.時.炸.彈。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就像是嘉樹說的,因為他的身世,薑老爺子肯定會更加謹慎, 十有八九會做親子鑒定, 若孩子真是冉遊的,薑老爺子肯定會雷霆震怒。薑鴻義她不怕,可她怕薑老爺子。


    薑鴻義苦勸無果, 隻能放棄, 可由不得他們,薑老爺子派了保鏢過來“請”人,白夢不去也得去。這陣勢弄得一家三口都繃緊了神經,直覺不妙。


    惴惴不安來到薑家, 迎接他們一家的是麵帶微笑的薑歸。


    乍見白夢,薑歸目光輕輕閃了下,仔仔細細端詳白夢的臉龐,末了視線落在白夢平平的腹部,越來越熱鬧了,居然懷孕了,薑鴻義可沒這個能力,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隻會有薑雲曦這麽一個親生女兒。


    “爺爺在書房等你們。”薑歸微笑著道。


    薑鴻義覺得她這笑模樣礙眼極了,頗有點小人得誌,他用鼻子哼了一聲,嗬護有加地摟著白夢走向書房。


    薑歸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著實有些同情這位‘傻白甜’二世祖。


    經過見過身旁是,薑嘉樹深深看了一眼。


    薑歸衝著他挑了下眉。


    薑嘉樹霎時陰沉了臉,以前的薑雲曦怎麽敢挑釁他,到底不同了,他不再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少爺,而她成為金尊玉貴的唯一大小姐。


    書房內,麵沉似水的薑老爺子對薑歸道:“你留下。”


    薑歸便關上了書房的門。


    白夢尚且不知道這個行為的深意,薑鴻義和薑嘉樹卻是臉色齊齊一變,讓她旁聽,這顯然是薑老爺子的一種認可,這才幾天。


    幾天時間足夠薑老爺子發現孫女是可造之材,起碼比平庸無能的薑鴻義更有天分,一想就因為這個蠢兒子的惡意欺騙,他沒培養有能力的親孫女卻在培養薑嘉樹這個假孫子,薑老爺子就想揍兒子。


    “你自己看看吧。”隨著薑老爺子的話,一份文件飛向薑鴻義,薑鴻義下意識接住,疑惑望著老爺子。


    薑老爺子陰沉沉掃一眼薑嘉樹:“你自己看。”


    薑嘉樹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喉嚨口,這份文件和他有關,是什麽事?薑嘉樹眼角微斜,去看文件,倏爾之間,臉上血色褪得一幹二淨,整個腦子都變成一片空白。


    薑鴻義泥塑木雕一般,僵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僵硬扭頭,看著薑嘉樹:“嘉樹?”整個聲音都在輕輕顫抖。


    白夢心跳徒然漏了一拍,她看不懂文件,但是她看得懂薑鴻義的表情。


    “嘉樹,這是怎麽回事?”薑鴻義難以置信,忽然轉過臉對薑老爺子道,“爸,這肯定是偽造的,是有人惡意汙蔑嘉樹。”


    薑鴻義恨恨瞪一眼薑歸,顯然他話裏的有人就是指薑歸,“嘉樹怎麽可能轉移公司的錢,他沒那個必要,那會兒你還不知道他不是親生的,整個薑家都是他的,他沒有理由做這種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我是還不知道,可他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怕被發現後一無所有,所以暗中侵吞我們薑家的財產。你再往下看看,除了轉移公司的財產,他還在轉移他們母子名下的財產,這兩人是想早就準備好了後路。”薑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震驚的薑鴻義,“也就你傻乎乎的以為他們不貪錢,不貪錢,會偷偷摸摸轉移財產?”


    薑鴻義如遭雷擊,身子打了個晃,與其說震驚不如說是恐懼,二十年信仰崩塌的恐懼,他看著白夢和薑嘉樹,嘴角顫抖,拚命想說什麽,可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不說,薑歸來說,“薑嘉樹,前幾天你不是擲地有聲地說,不是你的東西你不會拿,暗中轉移財產,甚至轉移到公司,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拿?”


    薑鴻義再遭一擊,自己想給薑嘉樹和薑嘉樹自己伸手拿,那完全是那兩回事,薑嘉樹怎麽可能自己想要,還是偷偷摸摸地暗中要,他的嘉樹不可能做這種事。


    “假的,都是假的。”薑鴻義一把撕碎文件,又不解恨扔到地上重重踩了幾腳,“爸,這都是假的,嘉樹怎麽可能做這種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那就請警察調查一下是真是假。”薑老爺子聲若冷雨。


    薑嘉樹嚇得心髒差點停止擺動,白夢更是晃了晃身體,彷佛下一刻就要暈倒。


    “爸。”薑鴻義怒吼一聲。


    薑老爺子:“不是假的嗎,你怕什麽。”淩厲目光掠過白夢和薑嘉樹,“你們又怕什麽?”


    薑鴻義猛地轉頭,入眼的就是白夢和薑嘉樹蒼白道沒有血色的麵孔,一顆心一直一直往下墜,落不到底。


    白夢身體發僵,眼神閃爍不敢看薑鴻義。


    薑嘉樹遍體生寒。


    “雲曦,報警。”薑老爺子吩咐。


    薑歸拿起手機。


    “不要。”薑鴻義驚慌大叫。


    薑老爺子直勾勾盯著薑鴻義,“為什麽不要,你不是說是假的,你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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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鴻義皮下筋肉不斷抽搐著:“家醜不可外揚。”


    “你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讓我丟了二十幾年的臉,我還怕什麽丟人,把這個野種送進監獄,我還能出口惡氣。”薑老爺子揚聲,“雲曦,報警。”


    “不要!”薑鴻義怒吼,聲音裏竟然出現哭腔,“爸,求求你,不要。”


    薑老爺子冷笑:“你現在告訴我,是真還是假?”


    薑鴻義嘴角顫抖,彷佛五髒六腑都被人抽出來撕扯,“真的。”


    薑老爺子逼問:“你覺得他為什麽要暗中轉移財產?”


    薑鴻義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薑嘉樹有什麽理由轉移財產,不僅是自己的資產還有公司的資產,薑鴻義痛苦又膽怯地看著薑嘉樹,難道真如老爺也所說,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怕一無所有,所以暗中轉移資產為自己留後路。


    這樣的念頭完全顛覆了薑嘉樹在他心中完美的形象,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審視,薑嘉樹所說的不想繼承薑氏集團是真心還是以退為進,還有白夢,白夢又知道多少,參與多少,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陣一陣的寒意從薑鴻義心裏滲出來,令他全身上下每一個骨頭都在不受控製的打顫。


    薑嘉樹臉色發白,嘴唇也失了顏色,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真實原因肯定不能說,在鐵一般的證據麵前,他也無法否認。


    “爸,”薑嘉樹噗通一聲跪下了,“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薑鴻義痛心疾首:“為什麽啊,嘉樹,你為什麽要拿這麽多錢?”


    “爸,錢都被拿去還賭債了。”薑嘉樹羞憤懊惱又難堪,“我被人下了套,等我醒悟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我怕你們失望怕你們難過,所以我不敢告訴你。我自己的錢和從我媽那騙來的錢都不夠,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麽想的,就動了公司的錢。爸我知道錯了。”


    薑嘉樹聲淚俱下,“爸,爺爺,我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絕不應該動公司的錢。媽,對不起,我騙了你,那錢不是拿去投資了,是我輸掉了。”


    他自身難保,但是他必須保住他媽,隻要薑鴻義願意護著他媽,就會愛屋及烏繼續護著他。


    白夢迅速反應過來,哭著喊了一聲嘉樹,緊接著淚流滿麵,所有失望傷心都融在眼淚裏,勝過千言萬語的解釋求情。


    薑老爺子和薑歸都譏誚又冷漠地看著白夢表演,從來都是如此,遇上事白夢不是我等仙女不與你們凡人一般見識的高冷,就是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然後薑鴻義就會心疼地跳出來為她衝鋒陷陣。


    這次薑鴻義依然沒有讓白夢失望,那一點稍微露頭的懷疑被白夢的眼淚淹死,薑鴻義摟住哭得不能自己的白夢,失望又傷心地指著跪在地上的薑嘉樹:“你竟然去賭,那是害人的東西,嘉樹,你一向都那麽乖……”


    薑鴻義迅速接受了薑嘉樹轉移資產是為了還賭債的理由,總比他早知自己身世留後路好。投入的感情越多,就會越不肯輕易放手,因為一旦放手,那麽值錢投入的感情都會成為泡影,那可是二十三年的感情,薑鴻義怎麽敢放手。


    薑鴻義痛心疾首地教訓這薑嘉樹,幾分真心幾分做給薑老爺子看,就隻有他自己知道。末了薑鴻義哀求望著薑老爺子:“爸,嘉樹還年輕,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千萬不要報警,報了警,他這輩子就完了,咱們薑家也會淪為笑柄。”


    薑老爺子氣得咬緊了後槽牙,濃濃的失望籠上心頭,都到這一步了,薑鴻義這個蠢貨還執迷不悟,還覺得那對母子是好的,他沒得救了。心灰意懶的老爺子已經不想再和薑鴻義講道理,對牛彈琴,白費功夫。


    “我可以不報警,但是他必須滾出港城。”薑老爺子眼底劃過一次陰森冷意,“去南非分公司,把轉移的錢掙回來,那是我們薑家的錢,他必須還。”


    薑鴻義和薑嘉樹都如釋重負,果然老爺子還是沒報警,畢竟這太丟人現眼,端看老爺子至今都沒公布薑嘉樹的身世,就知道老爺子不想丟這個人。去南非分公司,隻怕也是想在盡可能不落人口舌的情況下邊緣薑嘉樹,這反倒是一種機會。時間會淡化很多東西,他們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何況薑鴻義到底比薑老爺子年輕,又比薑雲曦年長,等老爺子走了,公司的到底是誰說了算,還是兩說。


    白夢卻是驚得一口氣沒接上,去南非,嘉樹怎麽受得了這個苦。驚懼之下,白夢身子軟了軟,向後栽倒。悄無聲息挪到邊上的薑歸善良的幫忙扶了一把,白夢就覺得肩膀某個地方微微一刺,旋即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阿夢!”薑鴻義失聲尖叫,簡直駭破了膽,一把抱起白夢。


    薑嘉樹也慌得站了起來。


    薑歸幫忙打開書房大門,走到客廳,果見薛醫生就住在客廳裏,家庭醫生嘛,當然住的近。發現白夢懷孕後,她就發短信把薛醫生叫來,理由也是現成的,擔心薑老爺子和薑鴻義鬧得不愉快氣壞身子,薑老太太可不就是這麽被氣中風。


    “薛醫生!”薑鴻義如遇救星,“你快來看看。”


    薑嘉樹將在原地,冷汗頃刻間冒出來,比自己轉移公司資產被發現更加驚恐。


    薛醫生急忙站起來檢查白夢,這一檢查就給檢查出一個好消息,“沒有大礙,就是情緒太過激動所致,孕婦身體……”


    “孕婦!”薑鴻義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


    薑歸高聲:“她懷孕了?”


    書房裏的薑老爺子正陰沉沉盯著門,不知道在想什麽,冷不丁聽到薑歸的聲音,懷孕,真的假的,薑老爺子急忙走出來。


    “你們不知道?”薛醫生詫異。


    薑鴻義喃喃:“不是腸胃不適嗎?”


    “孕婦難免有些惡心的反應。”薛醫生戲謔,“薑總,薑太太年歲不算小,可得特別注意保養。”


    薑鴻義連連點頭,整個人高興得都快飛起來,突然想起白夢吃了腸胃不適的藥,立時嚇的魂飛魄散。


    “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薑歸看著麵無血色的薑嘉樹,“你不高興?”


    走在樓梯上的薑老爺子目光沉沉地看著薑嘉樹,薑嘉樹眼角抽了抽,“我媽這麽大年紀懷孕,我有點擔心,倒是你,你高興嗎?”


    薑歸扯了扯嘴角:“你覺得我高興的起來嗎?”


    薑嘉樹沒防備她這麽直白,就是薑老爺子腳步都停住了。


    “薑雲曦!”薑鴻義抬頭怒視薑歸,很有些痛快,死丫頭之前那麽猖狂,要阿夢生個兒子出來,看她怎麽辦,老爺子不喜歡嘉樹,不可能不喜歡自己親孫子。


    薑老爺子還真有點高興不起來,親孫子當然好,可親孫子有那麽一個媽一個哥哥,薑老爺子想想就頭疼。


    薑鴻義擔憂地送昏迷的白夢去醫院檢查,雖然薛醫生說應該沒大礙,可薑鴻義不放心,那可是老來子,是他和真愛的結晶,是他們翻身的機會。


    路上薑鴻義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之前那醫生幹什麽吃的,連懷孕和腸胃不適都分不清,還開了藥,你媽這幾天吃了藥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那個醫生,我一定要找他算賬。”


    薑嘉樹手腳一片冰涼,無邊無際的恐懼淹沒了他。


    薑家老宅內,薑老爺子安撫薑歸:“你別多想,不管那個孩子是男是女,公司都是你的,交給你,爺爺放心。”


    就算那孩子是男孩,離長大成人還有二十年,而他已經老了。薑鴻義不靠譜,隻有孫女還能指望,姐弟齊心,其利斷金。把孩子接到老宅養,不怕他們姐弟不親厚,將來不會為了家產爭破頭。


    薑老爺子的算盤,薑歸心知肚明,就像當年他們自以為是地讓鞏雅把薑嘉樹抱回老宅撫養一樣,委屈了誰都不能委屈薑家的大孫子。


    要有親生兒子親生孫子了,是不是很高興?


    屏幕前的薑歸微微一笑,家醜不可外揚,她偏要揚出去讓大家夥一起高興高興。


    薑鴻義高興地削蘋果,顏色如雪的白夢躺在病床上,心裏就像藏了一隻兔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怎麽就突然暈倒了,是不是這個孩子不想被扼殺,他想活下去,所以他以這種方式被發現。強烈的不舍湧上白夢心頭,她忽然很想留下孩子,不管孩子的親生父親是冉遊還是薑鴻義,那都是她的親生骨肉,她怎麽能殺了他。說不定孩子就是薑鴻義的,就算不是,薑鴻義也有可能像接納嘉樹一樣接納這個孩子。


    充當背景音樂的壁掛電視畫麵突兀一閃,豔色淋漓的白夢和龍精虎猛的冉遊出現在屏幕上,抵死纏綿著。


    轟隆一聲一聲,彷佛有什麽轟然炸開,白夢耳朵嗡嗡徐作響,什麽都聽不見了。


    薑鴻義的手劇烈一抖,狠狠削下一塊肉,霎時血流成注,他卻不覺疼一般,直勾勾盯著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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