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府尹衙門前,劍拔弩張。


    唐玉樓跨馬紅棗之上,麵露冷笑卻殺機外泄。


    其左手手腕上的地藏王菩薩玉顯露微弱光澤沁入其心神,除了馬車上的老九微露疑惑之色,就連唐玉樓本人都沒有察覺。


    與此同時,在不知名的山峰之上,寒冷山峰之巔那一片荷花潭中央,碩大的水缸內,從缸底有煞氣掀起波瀾,十數尾貌似將要睡著的錦鯉一陣擺尾,很快將波瀾吞噬。


    缸內恢複平靜,而在荷花塘外突然流光乍現,一名年輕道人身影憑空出現,露出詫異之色卻未發現異常。


    他,終歸是慢了缸中錦鯉一步。


    “奇怪,還是回稟太師叔祖吧。”年輕道人自語一聲,一甩手中浮沉,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不見蹤影。


    唐玉樓周身殺機一閃即逝,原本就是打算來此踢場子,如今正好不過。


    “你們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公門之人,竟然敢隨意出手拿人,而且還是想要拿六品縣令家的少爺公子,動手之前想過後果嗎?”唐玉樓跨在紅棗背上,視線越過杜少白對著他身旁的七八名男子沉聲問道。


    同啟王朝不是不允許江湖勢力的存在,隻不過如果有江湖勢力隨意插手官家事,那後果會很嚴重。


    當年的唐家軍可是對不少的江湖勢力連根拔起,原因就是他們資助敵國或敵軍,從而遭到了毀滅打擊。


    同啟改國號茂元以後,不說那許多神秘的武道高手投身宮廷做起了地位超然的供奉,就是天珠王府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武道供奉,或者是家奴,更別提那位大青衣王妃。


    這些人有的是畏懼同啟大軍的鐵血鎮壓,有的則是厭倦江湖恩怨想要尋個地方安穩度日,隻需必要的時候出手一下罷了。


    當然,那些天下間真正的武道巔峰般存在的人或勢力,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天下的氣運歸屬決定了到底誰才是天下的主宰。


    而現如今整個天下氣運最強盛者,自然是同啟王朝,尤其是那位中原第二位女帝陛下。


    氣運一說對於現在的唐玉樓和建康府衙門前的大多數人來說還太虛幻,恐怕隻有超越九品躋身宗師境的老九剛剛堪破此道。


    所以這些宗師境以下的武道中人,隻要找到好的靠山,那麽他們就覺得能夠使得自家勢力傳承下去。


    而這,也是目前杜少白身旁那些江湖人出現在此的重要原因。


    在東江州,除了刺使府之外,最合適投靠的應該就是建康府尹衙門了吧。


    那些軍方官員,是不屑與江湖人來往的,相反,他們之間甚至有著難以調和的間隙。


    “哼,你們來者不善的衝撞我府尹衙門,動用府內客卿拿下你們問罪有何不可?”杜少白毫不示弱。


    “我謝小踏自問往日並沒有得罪與你杜少白,你為何耍下作手段坑害於我?”謝小踏壓抑著怒火質問。


    “都是紈絝手段罷了,說坑害就嚴重了吧?你謝小踏要不是對董姑娘有覬覦之心,別人隨意出的主意你會接納嘛?”杜少白露出譏諷之色,看著謝小踏說道。


    “董小姐已經合盤脫出了你們幾人的齷齪心思,狡辯有意思?”謝小踏瞪眼道。


    杜少白聽說董卿人已經道出了實情,眼神淩厲了起來。


    “一個青樓女子,有何資格與我等合謀?殘花敗柳而已。”惡毒言語說出口,馬車內董卿人冷哼一聲。


    馬車旁一直護衛左右的柳甲和鬆乙哪裏能忍受自家小姐受辱,在那海外島嶼之上,自家主人可是最至高無上的存在。


    如果放在以前,更是這片土地的王者啊。


    “大膽。”兩人同時嗬斥出聲,同時兩把長劍出鞘,雙腳登馬鐙,直接躍向了杜少白,想要將其拿下。


    杜少白到底有幾分膽色,不躲不讓的同時,手一揮,立刻從其身後竄出另外兩人,同樣是抽出兩劍,劍尖同為青色。


    “點滄青劍嗎?”唐玉樓已經知道了七巧閣鑄劍的規矩和曆史,這傳自春秋墨家的鑄劍神技到了如今就隻有點滄七劍留世了。


    鐺鐺!


    四劍在空中相交,四人立刻戰成一團,赫然是四名七品高手捉對拚殺。


    紅橙黃綠青藍紫,能夠使用青劍者,顯然在七巧閣中已經擁有了不俗的地位,這從兩人顯露出來的武道實力就可以證明。


    杜少白身後八名江湖人已經出手四人,實力都不俗。


    既然已經翻臉,那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唐玉樓低喚一聲:“老朱,破刀。”


    等候多時的天字頭兩號跟班打手朱七一和肖一刀揮刀而出,下馬即是出刀。


    二人使出各自修習數十年的刀訣,風格迥異卻目標一致。


    兩股刀勁威風凜凜拾階而上,在即將登頂一刻被另外兩把從杜少白身後斜刺殺出的青劍點開,又是兩名七品好手。


    兩刀對兩劍再成一團。


    青竹護在唐玉樓身旁,全身氣機鼓動,已然是臨戰狀態。如果不是唐玉樓暗自阻止,恐怕她早已發出信號,調用戰力來此繳殺了。


    不說芭蕉小院內除了桃紅等四個留下看家的小丫頭實力已不俗,誰又知道院內還有沒有諸如老九這樣的潛在強者,就算不如現在的老九,也有可能出幾個強於朱七一和肖破刀的人,他們或許就是普通的看門老頭,也說不定就是一個養馬的閑人。


    在天歌王府做雜役十多年的老九就是例子。


    馬車上,老九眯著眼看著戰局不為所動,有他在自然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而馬車內,席娟和董卿人聽著外麵激烈的交戰動靜,忍不住掀起簾子觀看,正好看見有兩名先前試圖對謝小踏出手的男子攻向了唐玉樓和青竹,二人不禁驚呼出聲。


    “小心。”


    唐玉樓依舊淡定,而挺身上前手握軟劍的青竹已起殺心。


    七品修為的青竹對上兩名六品男子的聯手不落下風,卻一時也無法速戰速決。


    騎在紅棗背上的唐玉樓看似已成孤家寡人,馬車上老態龍鍾的老九從剛一開始就被無視了。


    至於謝小踏,或許杜少白從認識他開始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沒人了吧?那我就不客氣了。”杜少白露出得意笑容,手一揮,在其身後還未出手的一老一年輕兩人中,那年輕男子跨出一步,走向唐玉樓。


    “你用的劍又是什麽顏色?”唐玉樓安坐馬背上,看著向他逼近的男子,練武不到一個月,第一次試著調動內息。


    “就你,還不夠資格我拔劍。”年輕男子右手探出,隔空對馬上的唐玉樓抓來,同時身體已經從台階上躍起。


    寶馬紅棗預感到危險,四蹄不停踏地,鼻息粗重,竟然有種預要奔騰衝鋒之勢。


    撫摸了下紅棗馬鬃,將其稍微安撫以後,唐玉樓左手抬起迅速舞動,衣袖擺動之下,竟然有五六分老九的樣子。


    赫然是袖裏有乾坤。


    馬車上,老九眼睛睜開,這位少爺一直在偷師啊。


    衣袖空中飛舞,沒有老九那般現出黑白太極之相,也沒有老九渾厚的內力外放,可是唐玉樓體內日月之輝形成的那團混沌之氣卻抽絲剝繭般在縮小。


    那抽出的部分,被唐玉樓無意間就灌注到了左手上。


    砰!


    年輕男子右手在空中成爪,雖然唐玉樓的表現出乎意料,可是他並未感覺到對方絲毫的內力,所以手爪直接探入空中旋轉的衣袖中,想要將其擒獲。


    第一次接觸,唐玉樓就感覺到了巨大壓力。


    第一次以武對敵,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對方在設身處地的感覺到了唐玉樓這轉動手臂和衣袖的不簡單後,探入其中的右手上陡然有內力傾瀉而出。


    唐玉樓是武道中的雛鳥,哪裏能分辨出對方的實力等級,他隻感覺到對方在逐漸展現實力以後,他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左手臂上有著越發明顯的疼痛感傳來。


    到得後來,對方仿佛是不打算繼續耗下去,竟然是直接抓向了唐玉樓的左手手臂。


    唐玉樓一驚,身體不得不跳下紅棗的馬背,雙腳落地一瞬間即成馬步。


    年輕男子步步緊逼,唐玉樓一直未動的右手緊緊握拳,左手空中畫圓未停,而他雙眼則緩緩閉上。


    此刻就好比出天歌以後遇到的第一次危機,荒郊野外群狼環視,自己就是獵物,危機四伏。


    此刻就好比每日清晨紮馬練功,吐納換氣,任由莫名的力量撞擊自己的五髒六腑,忍忍就過去了。


    此刻更好比昨夜天人交戰時體內翻江蹈海,當那海浪達到頂峰之時,他想仰天長嘯。


    而他右手握起的拳頭,恰恰在此時對著自己左手所畫的圓悍然擊出。


    轟!


    衣袖破碎,露出白皙的小臂。


    空中,唐玉樓的右拳撞擊在年輕男子已然變爪成拳的拳峰之上。


    唐玉樓胸口一悶,嗓子一甜,嘴角有血絲滲出被他抬手擦去。


    年輕男子麵露驚容。


    如果剛才不是他心生警覺,恐怕就要吃個不大不小的悶虧了。


    實力差距明顯,唐玉樓咽下口中殷紅,揉了揉右手,心中鬱結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次嚐試對人動武,不用看,自己敗的沒有任何懸念。


    其實他哪裏知道,不論是年輕男子,還是杜少白身後的那名老者,都已經對他刮目相看。


    而馬車上的老九,更是自歎不如的同時不停腹誹。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那兩位生的兒子,如今剛剛顯山露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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