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唐玉樓,同啟朝天字第一號紈絝公子,搶過花魁,搶過寶馬,搶過美酒美食,甚至連上茅房也搶過好位置,可就是從來沒搶過師傅。


    從小到大,不是他見著師傅頭疼,就是師傅見著他頭疼。


    而這次,他卻要帶頭上茅山搶師傅,當然,這師傅是給他兩個跟班兒搶到的,可是事情卻要他來做。


    想想到時候小王爺唐玉樓又要加上一樁紈絝事跡,就連趕車的老九都有些期待。


    唐玉樓一行人直接上山,在他們之前一柱香的功夫,一個邋遢道人好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就從川流不息的茅山道院大門衝了進來。


    道人正是在半山腰擺攤算卦突然拔下自己幾根胡須,嚇的求簽少婦驚魂失措的那個老道人。


    一步,兩步,三步,老道人在山腰憑空消失,又在道院內憑空出現,依然是三兩步之間。


    沒有進入供奉三清祖師的大殿,老道人繞到大殿側門,遊人香客越來越少,直到進入後山徹底不見外人,老道才大呼起來:“禍事到了,禍事到了,師兄,禍事到了。”


    茅山山高不足千丈,從登山道一路看來就是一處香火勝地,可是在這後山卻是別有洞天,仙霧繚繞,鳥語花香。


    老道對著越發濃厚的白霧一頭鑽了進去,又是一番天地。


    道觀依舊是道觀,沒有前山道院那麽宏偉,卻更加的道法自然。


    百多層台階一直延伸到老道腳下,他顧不得往日的規矩,脫掉了那雙髒的不能再髒的布鞋,光腳飛奔而上。


    後山的規矩由開山祖師訂立,不論是誰都隻能拾階而上,在頂端才是真正的茅山。


    天下第一福地,道門十大祖庭,由聞名天下的武道宗師數人坐鎮。


    就算是那如今號稱天下第一的楚非人,當初也是老老實實的一步一個台階上了茅山大殿,親自跟當時的掌教求了一支簽。


    當然,據說當年大將軍王唐成造訪茅山的時候是騎馬來的,到了後山也不曾下馬,因為他身旁還有一位同樣騎馬隨行的大青衣。


    這是隱秘,被王爺和王妃守口如瓶了,而茅山自己更不會對外宣揚有損顏麵的事情了。


    上了台階到大殿一路上,不停有年輕道士弓腰稱呼老道,最起碼的都是叫一聲“師叔祖”,那稱呼其為太師叔祖的都不在少數,可見這邋遢算命老道在茅山的輩分之高。


    “師叔,弟子正要去尋您,莫非您已經知道師傅出關了?”


    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道士,身穿青色道袍,腳踩黑色布履,對著進入大殿的老道躬身行禮。


    中年道士在老道麵前恭敬有禮,可是對外甚至對天下江湖三教廟堂來說,他都已經算是足夠重量級人物。


    他就是茅山當代掌教,執掌茅山整十年的武道宗師洪蒼子。


    “師兄出關了?正是時候,趕緊帶我去見他。”老道大大咧咧火急火燎道。


    “師傅他老人家剛剛出關就命弟子前來尋師叔,這會兒他應該已經在厚德殿內等您了。”中年掌教前行領路,就算老道是長輩也不曾越過身前這位掌教師侄半步,這就是茅山規矩。


    厚德殿為供奉茅山曆代先祖牌位的地方,此刻一名更加年長的白袍老道正跪坐於蒲團之上,抬頭看著數丈高足足九層的牌位祭台。


    “曆代祖師在上,我茅山一派能否興盛於世就看今天這一遭了,是福是禍就讓後世後人來評判吧,隻要不為惡,弟子黃道子今天就暫且替茅山背下這個大大的黑鍋了。”老道麵對一麵麵牌位低聲說道


    天下道門,天地玄黃為四個最高輩份,天字輩隻有道門共祖三清祖師當得起,再往後則是如武當、蜀山等開山祖師這樣的人物為地字輩,茅山祖師也是如此。


    這些人有的直接在名字道號中加入地字,有的則是不在意這些,不過地位確實擺在那裏。


    傳說還有一人輩分極高,而且縱觀三教都是隻低於三教始祖,介於天地之間,此人被稱為“九世星辰”。


    他有五個弟子,其中有一人早已名揚三教,或許不為很多江湖人所知,那是因為他們的層次還不夠高,此人被稱為“青玄子”,位列“九世星辰”五大弟子之首。


    不過有幾人卻是知道,青玄子應該是“九世星辰”六大弟子之首才對。


    “師傅,師叔到了。”中年掌教洪蒼子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師兄,師兄,禍事啊,禍事啊。”老道的聲音隨之響起,卻不曾跨入大殿。


    茅山院規,不逢祭祖大典,不遇存亡之事,除了掌教之外,其他人不得進入厚德大殿一步。


    負責厚德殿日常清掃護理的,則是兩個無法弄清歲數的聾啞道人,與世無爭。


    “易黃子師弟,一把歲數的人了,怎麽還跟年輕時候一樣這麽毛躁,與洪蒼進來說話。”黃道子安坐蒲團未動,隻有一陣柔風從他身前吹過,九層祭台之上剛剛插上的香燭齊燃。


    邋遢老道道號易黃子,正是黃道子僅存於世的師弟,他與洪蒼子進入大殿後依稀察覺到了大殿內殘留的氣息,二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出對方眼中的震驚。


    “師傅閉關三載,又突破了。”洪蒼子暗歎道。


    “師兄,您到了那個境界了?”易黃子直接很多,瞪大眼睛看著師兄問道。


    “武道一途永無止境,更是如逆水行舟,為兄閉關三載也才勉強算是跨入宗師巔峰罷了。”黃道子仿佛是心有餘悸,這三年閉關並不像外人想的那麽容易,其中艱險隻有他自己明白。


    “大先天!”洪蒼子與易黃子同時驚問道,而後易黃子似乎有所指般繼續問道:“如果十幾年前師兄就有此境界,是不是就可以讓那兩口子下馬了?”


    “哎,談何容易。”


    黃道子站起身走到唯一的師弟身前,伸手理了理後者有些淩亂的道袍,然後繼續說道:“到了此時我才知曉那位王妃在武道一途是多麽的天資卓絕,當年的她已經有了不下於我現在這般實力境界,試問這個天下到底是何人能教出那麽一位武道奇才啊。”


    武道九品之上為宗師,宗師三境分別為小先天、出竅、大先天。再往後則要登天為天人,尋求那與仙人一戰的實力境界。


    這樣的人,數千年來有過,都被稱為了世間武神。


    黃道子境界提升以後甚至在想,如果那位王妃沒有遇到什麽意外,或許會成為千年來第一位武道之神。


    “那麽厲害?”易黃子雖然能夠隱隱猜到,可是此時聽師兄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十多年前,那兩口子騎馬入茅山,幾乎是將茅山道院院規踩在了馬蹄之下。


    當時的易黃子氣憤不已,不顧掌教師兄阻攔悍然出手,一身小先天境的武道實力,原本以為怎麽樣也能夠給這兩口子一個下馬威,誰知道那囂張王爺非但毫不躲避,更是對身旁的女子說了一句“媳婦兒出手輕些。”


    於是那女子的確出手算輕的,隻是讓易黃子從台階頂端滾到底端,一層一層,很合茅山規矩。


    不服氣的易黃子以為師兄會出手教訓她,誰知師兄竟然告罪一聲,才讓二人主動下馬進殿,而後足足一柱香的時間才又將二人恭送了出來,差點沒親自送他們下山。


    後來問過師兄到底怎麽回事,易黃子記得師兄隻回了一句話:“那位王妃的實力深不可測。”


    如今想來,那位王妃當時豈不是就已經是一名大先天宗師了?


    想到這裏,易黃子頭皮一麻,照那位王爺的脾氣,當時竟然沒有要了自己的老命?


    偷偷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易黃子看著師兄黃道子欲言又止。


    “師弟你原本就是師傅門下最善於卦相的弟子,雖然因為師傅仙逝頹廢了數年,不過這卦個吉凶對你來說應該還是小事一樁吧。”黃道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這個邋遢師弟,當年這可是被師傅稱為最有可能振興茅山卦相玄學的天才啊,奈何太過依賴於從小將其養大的師傅,以至於意誌消沉多年。


    “師兄,禍事啊!”易黃子被師兄黃道子點了一句,終於是記起了正事。


    “自古禍福相依,是福是禍誰又一定能判定呢。”黃道子話中暗藏玄機。


    “師兄也算到了?”易黃子心中一鬆,既然師兄算到了,那想必應該有所應對。


    “師弟你是算到了有凶煞之氣朝茅山而來吧?”黃道子走到了厚德殿大門外,麵前則是一片煙霧繚繞,山巒疊嶂。


    “嗯,而且師弟還隱隱的覺得這凶煞之氣與那位王爺有些關聯。”易黃子急切說道。


    “嗬嗬,沒錯,的確是那位天下少有的王爺後人到了,說起來這位的名聲也對得起你推算的凶煞二字。”黃道子撫弄胡須,話語中不見分毫凝重。


    “啊?莫非是那個紈絝之名傳遍天下的小王爺?”


    易黃子嘴巴大張,這小王爺不走尋常路的名聲他早有耳聞,最近的一次就是帶人踢館建康府尹衙門。


    黃道子麵露笑容地點了點頭。


    “這小王爺來茅山做啥?”易黃子撈了撈頭問道。


    “嗬嗬,他來做什麽自然要等他到了才知道,不過師弟你推算出了凶煞之氣之外,可曾發覺其他不尋常之處?”黃道子舉目遠望,有雲海由遠及近。


    “其他不尋常之處?”易黃子雖然受師兄提點可還是有些不解,直到他也舉目望去才發現,在那即將飛臨茅山之巔的雲海中,似乎有些特殊之處。


    那是一縷紫氣,從東海而來,匯入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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