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星稀,時間很快便過去。


    如玉盤般的月亮高懸於頂,將士們疲累的呼嚕聲格外震耳。


    林修癱在白若君的兵營內,看著那一張張士兵們交上來“作業”,著實頭疼。


    這個臨時搭建的兩百人兵營反正也沒有給他留位置,他也樂得能夠呆在香噴噴的白若君住處。反正不管是怎麽趕也不可能會走的。


    有時候聽著白若君罵他無賴,他也是有些感到怔然奇怪。是什麽時候起他變得如此這般無賴了?


    好似以前他是個再正人君子不過了的人了吧。好吧......就算猥瑣,那也隻是內心悶騷。但確實,按照以前的他,是不會如此正大光明的猥瑣和無賴的,不然,怎麽可能二十多年了還是個小處男呢?


    咦,怎麽能這樣說自己猥瑣無賴呢?這叫正常吃老婆豆腐!天經地義的事!


    甩了甩腦袋,還是先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說吧。他苦著臉繼續鑽研著。


    對於這幫野蠻子兵來說啊,其實有時候都免不了一肚子壞水,所以若是認真的想著怎麽坑人的時候啊,還是有很多很猥瑣的點子的。


    什麽潑油放火啊,什麽幹草碎石竹刺啊,什麽暗器什麽什麽一大堆的。


    有趣是有趣,就是......喵的這幫粗人有幾個是拿過筆杆子的,鬼畫桃符,亂搞一通,還尼瑪畫得寫得津津有味。


    他不是沒想過自個兒琢磨這些,但是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抵得過一個諸葛亮,兩百肚子的壞水,還坑不死你炎康?


    盤坐在床修煉著的白若君微微睜眼瞥了一眼在那一個勁笑得猥瑣至極的小和尚,不禁身上突現一抹冷意,微微往裏縮了縮。


    林修並未告訴她他是要幹嘛,隻是看他這幾日的表現與對將士的影響,讓她心中也不免產生了些許期待。


    或許......他真能帶來些許奇跡也說不定呢?


    而當日色破曉,林修一臉壞笑地站於將士之前,道:“你們的點子本副隊長已經收到了!現在兩百士兵各分兩隊,咱們首先來進行一場對內比試!”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兩根布條,一黃一紅。


    “黃隊為先,給你兩個小時去準備一切事宜,布置陷阱,陷阱中所有能傷到人的東西都給我用布包好了,這是隊友切磋,不宜見血!兩個小時之後,兩隊進入沉龍坡進行比試,隻要被黃方坑到的便摘下紅布條站在被坑之地裝死人!如此一輪之後,記錄下哪個陷阱坑了哪些人後,兩隊依次輪換,明白了嗎?!”


    “明白!”眾將士高呼。


    “有博弈就有彩頭,坑的精彩的那方......”林修笑眯眯地環視了一圈將士們期待的臉,高聲道:“今晚酒肉管夠!隊長老婆出錢!!”


    “哦!哦!”所有人都舉起兵器高呼。大家都是粗人,喝兩口是最爽不過的事情了。而在兵營之中,特別是這次被緊張選拔出來,哪有時間撮兩口酒啃幾口肉?一聽到今晚酒肉管夠,不免是讓大家興奮到極點了。


    而且所有人都興致勃勃,如此訓練方式還從未見過,如同蹴鞠一般兩方對壘,頗有意思。


    隻見分好隊後,黃隊一百人迫不及待的去準備東西奔向落龍坡,而紅隊也一個個興奮異常躍躍欲試。


    白若君一臉無奈而生氣地看著林修,“比試之日在近,你怎麽能讓他們鬆懈喝酒呢?加緊磨合,熟悉策略才是要緊!”


    “隊長老婆別急嘛,所謂鬆弛有度,而且在期待興奮下才會讓他們發揮出一百分的努力啊,逐漸戰勝那些怯弱之心,不打緊的。”林修依舊笑眯眯的。


    “還好此次比試那炎康表明,隻允許帶普通將士,可能他也害怕若是配上禦靈師或我方配備高層次的將領之後,會有變數。他以為憑借炎蠻生來的鐵軀,和他實力的壓製,勝券已然在握。殊不知,我們如此才能更好的將之孤立出來,慢慢瓦解!”


    說到底,這個世界還是太過於相信絕對的實力了啊。雖說那些強者確實能揮手之間翻雲覆雨,排山倒海。但是蟻能啃死象,炎康這個段位在厲害,也不可能如那些強者一般。總歸也隻是一隻大象罷了。


    林修眼中精光閃爍,但內裏卻一片隱忍不甘,他不得不去想到,如若他沒有失去丹田,失去該有的實力,是不是就會更有底氣站在這裏,更有底氣拿下這場勝利?


    如若到了更高的層次,或許他的這些小計謀就全然上不了台麵了吧......在那些如高山需要仰望的強者眼中,踩死一群螞蟻,也隻不過是腳一抬的事情。


    他風輕雲淡地看著兩隊熱火朝天的交鋒著,不斷有人出局,也不斷有著連他都沒想出來的地勢和陷阱發揮了莫大的作用。


    身著一身銀甲的女子皺著眉頭不斷地記著那些位置和頗有成效的陷阱,以及被坑人數。


    那些摘下鮮豔頭帶的將士們站在其中大笑著,看不到其他的地方是什麽局勢,但是就是覺得很暢快。


    他們明知這裏處處有陷阱,提起了一百分的警惕都還是栽了跟頭啊,那麽如果換做是毫不知情烈熾軍,一定會被坑得很慘哈哈哈哈,想著,不知不覺,心中的那分必輸的陰霾都已悄然淡去不少了。


    “哈哈哈哈哈啊痛快!”滿麵胡渣上還在不斷低落著酒水的徐統領將手中酒壇重重塞到旁邊的士兵懷裏,士兵也是笑著,拿起酒便往喉中凶猛灌著。


    徐統領是紅隊士兵,兩方切磋坑人技巧,黃隊優勝。但是看到酒肉的黃隊士兵們卻都笑著招來了紅隊,一起在這個篝火升騰的夜晚痛快著!


    林修懶懶散散地坐在白若君旁,隊長老婆來,隊長老婆去的,時不時調戲一下她。看著篝火周圍將士們的喝酒吃肉著的百態,不免也咧開嘴笑了笑。


    這時,徐統領大步走到他們這裏,一把將油泠泠的才撕下來還在滋滋冒著熱氣的大腿肉撕成了兩瓣,往林修和白若君手上塞。


    破鑼嗓子也帶著濃烈的酒氣朝著他們喊著:“唉,吃肉啊,在這裏跟個娘們似的小口喝酒,有啥味?啊?”


    林修拿著肉笑了:“我老婆本來就是個小娘們。”


    忽的一股似乎有形的寒光自身邊刺過來,林修縮了縮脖子,連忙站起,對著徐統領道:“唉,說這麽多幹嘛?走!去喝酒!!”


    說著便拉著他往人群熱烈處走去。


    “哈哈哈哈你個禿驢小子,看過不要臉的,還沒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和尚,你特麽是和尚嗎?一口一個老婆的。”如炸雷般的大笑響起,徐統領推了林修一把,直直把他這瘦小的身軀推了一個趔趄。


    “哈哈哈哈哈哈!”眾將士都笑了。


    “麽的我,我是俗家子弟!是能娶老婆的和尚!不然你們英姿颯爽美得像朵花一樣的隊長怎麽辦啊!”林修忿忿不平。


    接著耳朵忽動,一個轉身,躲過了一根從後方飛來的骨頭!


    眾將士笑得更歡了。


    林修抓起一個酒壇子,眼中搖曳著篝火的倒影,高聲說道:“兄弟們,咱們也是一起喝過酒吃過肉的兄弟了!接下來,即將變成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來,我敬你們!!”


    說著,仰頭一飲而下,烈酒入喉,心中熱氣頓生!林修毫不停歇地將之飲盡,將酒壇往地下狠狠一砸!


    “好!!”徐統領眼中閃著光,也是一聲應呼,搶過一旁有些微暈的士兵抱著的酒壇,便也是如此一口飲盡,往地上一砸!


    眾多士兵都舉起了自己的酒碗,仰頭一口飲盡,將之狠狠一砸。場麵還頗有些壯觀。


    林修接著又拿起了桌上倒好的一杯,高舉說道:“作為我白帝皇朝的士兵,我們平凡而偉大!我們生來熱血!我們的熱血會灼盡所有的敵人!在血流盡之前,我們永不會敗!!”


    酒水從有些青白的下巴花落而下,滴濕衣襟,月白色的袍子領口微開。林修站於天地之間,雙腳張開,痛飲烈酒,好不霸氣。


    “我們永不會敗!”士兵們怒吼。


    “禿驢小子,你說得好!人死不過吊朝天,我徐虎這次拚了命了,也要讓那群蠻孫子在我驍龍旗下跪地求饒!勞資還特麽能動,我們就不會輸!”


    徐統領狠狠砸下手中之碗,身體頗有些搖晃,但依舊筆直地站立著,他雙眼通紅,盯著前方,如同一頭舍命餓虎!


    “不會輸!不會輸!!”士兵們的嗓音震破夜空。


    “人在!旗在!”林修搖晃著再次舉起酒杯,醉眼微醺,一個轉身,麵向安靜盯著這邊的白若君,咧開了嘴使勁笑道:“我在!若君老婆在!!哈哈哈哈哈......”


    說著再次一飲而盡。但是這次可真是站不得很穩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將士們都指著他笑得酣暢淋漓。


    白若君看著少年眼中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眼波微動。


    她坐在那盯著歪倒在地上的身影良久,終於歎了口氣,搖搖頭起身,朝之走來。


    跟提小雞一樣提著他,環視了一眼眾將士,清冷到:“明日可推遲兩個時辰早訓,但這都若是遲了,就別怪以軍法處置了!”


    “哈哈哈哈隊長快帶副隊長好好歇息去吧哈哈哈!”有將士陰陽怪氣的笑道。


    頓時引起了所有將士帶著些許曖昧的哄堂大笑。


    白若君臉色微微一紅,抿了抿櫻唇,轉身默默向營帳走去。


    然後一把將林修給丟在營帳口,自己進了去。


    夜色微醺,將士們的激情才稍稍退去,篝火依舊在熊熊燃燒,像是曙光不出,不會滅盡一般。


    隻聽已經含糊不清的破鑼嗓子將火焰震的微微抖動,“兔崽子們別嗨了,都滾去休息。等咱們拿到了勝利,我老徐再請你們嗨上個三天三夜!”


    再過不久,營地之中安靜了不少。


    那營簾終於再次被人掀開,顯露出一隻不比那月色暗沉的玉手。


    隻見它一把提起了已經癱在地上打著呼嚕的光頭小和尚,進了帳中。


    營簾再次恢複了平靜。


    夜色依舊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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