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幹杯。”說話的是即將準備去m國留學的鄭安。


    純白色的襯衫,深黑色的西裝褲,修長的手上端著一杯紅酒。


    紅與白的碰撞,更襯托出了他的俊逸非凡。


    元曼看著自己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一旁的同學們見狀都起哄一般地唏噓。


    很快,鄭安潔白如玉的臉龐便惹上了淺粉的光暈。


    高考之後,大家也肆無忌憚起來。


    有人起哄道,“班長,快和元曼表白啊。”


    “就是,多好的時機啊。”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甚至坐在主席的班主任也點頭示意,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聽到這話,兩個當事人反應各不相同。


    元曼自然是羞澀中夾雜著期待,所以她有些激動地看著鄭安,一個自己喜歡了三年的人。


    鄭安不語,默默地輕晃杯中的液體。


    搖來搖去的紅色仿佛是一顆破碎的心。


    幾個同學發現氣憤有些怪異,所以連忙轉開話題。


    “班長,接下來我們去唱歌吧。”


    鄭安苦澀的說道,“你們去吧,我有事情,就不去了,玩得開心點。”


    說著便直接轉身拿外套,離開了。


    劉琳不安地用胳膊肘搗了一下元曼,“曼曼,你和鄭安之間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怎麽感覺怪怪的?”


    高大的背影刹那間便消失在包廂門口,元曼先是猶豫片刻,而後堅定地說,“琳琳,你幫我把東西拿回家,跟我爸媽說一聲,我晚一點回去。”


    劉琳和元曼兩個是鄰居,本來兩家說好了生了一男一女就定娃娃親的,誰料到會是兩個女娃娃,所以這事隻得作罷。


    元曼急切的狂奔出去,果然在酒店外馬路上的一個路燈下,看見了他。


    外套半搭在肩上,兩腿交叉,半倚在路燈的柱子上。


    似乎是聽見動靜,那人朝這邊看來。


    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麽,嘴唇緊緊抿住,全身都散發著疏遠之意。


    “曼曼。”鄭安神色莫名,似在掙紮著什麽。


    元曼有些委屈,“你為什麽要出國?”


    高中三年,雖然是自己一直喜歡他,為了他,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文科,轉而投向他擅長的理科,但是後來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


    也是有感覺的。


    鄭安低頭。現在的他隻是一個窮學生,沒有能力和她在一起,他想給她最好的,不能自私的讓她為了生計而努力,更不能讓她沒有指望的等待。


    見他不說話,元曼的委屈就像這夏日日漸趨升的氣溫一樣,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淚水沾濕了一雙桃花眼,


    鄭安不自覺的伸出手,又落下。


    “曼曼,你走吧。”


    “鄭安,你喜歡過我嗎?”元曼擦幹眼淚,眼中帶著倔強。


    “曼曼,你喝醉了?”鄭安抬起頭,眼中早已沒有了遲疑。


    “喝醉了,嗬。”元曼喃喃自語一般。


    元曼瞬間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笑話,那三年的癡戀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是了,我喝醉了,今日說的也不過就是醉話,希望班長不要同我計較。”說出的話得體而又冷淡。鄭安的心似乎被針紮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痛,他在心裏不斷重複,這是自己的選擇,沒有錯的。


    把話說完之後,元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鄭安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削瘦的身影,總有一種心慌的感覺,似乎以後再也見不到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又被他壓製下去,怎麽可能呢,再等幾年,他一定能憑自己讓元曼過上好的生活。


    元曼在離開後並沒有回酒店,也沒有回家。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隻得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遠遠看去,像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天是黑的,心是暗的。


    元曼慢慢走到一個公園,在裏麵的長椅上坐下來。


    這是以前他們兩個經常過來的地方。


    談不上是約會,但是這樣斷斷續續也差不多兩年了,所以她才一直以為兩個人是在交往的,至少周圍的同學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她一心以為,兩個人高考之後,再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最後兩個人順理成章的結婚生子。但是沒想到他出國留學的消息,也是在其他同學談論的時候她才知曉的。


    自己於他而言,竟然連一個普通同學都比不上。


    元曼在公園裏坐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往家裏走。


    不隻是低血糖還是什麽緣故,總覺得自己頭暈乎乎的。


    突然,一陣強光襲來,元曼不由用手肘擋住刺眼的光線。


    是早上行駛的車輛。“刺啦”一聲,元曼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的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路過晨練的大爺正好行經此地,模糊的看見前方地上有個黑乎乎的影子。


    向前一步,竟然是個姑娘。大爺嚇得不輕,連忙把她扶起來,“姑娘,你沒事吧。”


    叫了半天沒有反應之後,大爺直接打了120。


    等救護車到了之後,才發現元曼的整條褲子都浸染了血液,已經蔓延到了腳裸。


    因為褲子是黑色的,所以沒有人察覺。


    護士看了嚇了一跳,連忙問旁邊的人。


    “沈醫生,你看……”


    被點到的沈醫生沈彥皺著眉頭,“讓車子快一點,打電話到醫院,讓他們準備一下流產手術。”因為時間緊迫,找不到人簽字,所以沈彥隻能暫代。


    等手術順利成功之後,才通過她的手機聯係親屬。鄭安的號碼排在第一個,所以沈彥第一個打給他。不過沒有接通,所以沈彥便打了第二個。


    正在家裏做著美夢的劉琳嚇得趕緊打了車就過來。


    慌慌張張的排著隊交了錢,然後焦急的在病床前等待。


    等到下午的時候,元曼才幽幽轉醒。


    “琳琳,我這是怎麽了?”許是昨晚哭的有些多,聲音中都帶著一股沙啞。


    劉琳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下去的,所以隻得小心翼翼的說道,“曼曼,我說了你別傷心。”


    “沒事,現在你說什麽我都能撐得住。”元曼露出一個無力而蒼白的笑。


    劉琳緊緊攥住自己的手,“曼曼,你流產了。”


    “流產?”元曼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沒了也好,總歸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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