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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提城外,滾滾烏雲,這場大雨讓整個天空都顯得有些低沉,那恐怖的黑雲猶如濃煙滾滾,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將人吞噬。


    洛長風提刀站在血水之中,身體周圍是滿是斷臂殘肢。


    如果不是滂沱的大雨洗滌著人間的汙垢,這山腳下的小道上屍橫遍野一定很血腥。


    血水混在泥土之中讓腳下的水灘浮現出一片淡紅。


    洛長風顯然沒有在意這些。


    他身體周圍無數道刀意光束刺入了頭頂之上滾滾的黑雲之中,竟然讓這陣陣的黑色雲煙都不敢輕易靠近。


    他宛如一尊刀神,靜靜地看著對麵那位黑衣殺手首領。


    這場伏殺進行到現在為止,黑衣殺手如今隻剩下那名首領一人。


    哪怕是所有的下屬在一瞬間被洛長風大盛的刀意切成肉塊,那人也不曾動搖過半分。


    或許對於殺手來說,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無動於衷的神態真的是有些冷血,不過洛長風可不認為那黑衣殺手首領的平靜是一種無情。


    因為他很清楚對麵那人的修為境界在他之上。


    他看得出來這種平靜是一種自信,一種隻要出手必然會水到渠成的自信。


    所以洛長風仍舊很是認真,沒有半分輕敵也不敢有半分輕敵的意思。


    往往這種時候,輕敵就意味著失敗,失敗就無異於死亡。


    “你很令人意外。”


    黑衣殺手首領黑色的披風之上開始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光暈,光暈猶如晶瑩透明的羅曼輕紗從他黑色的衣袍之上緩緩浮起,將他整個人護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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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暈之外是傾盆的大雨,光暈之內是幹燥與清新。


    任憑這傾盆的大雨再如何滂沱,竟然都無法在落入那層光暈之上半滴。


    洛長風看著那曾護體光暈,起初是有些警覺,後來便開始自愧不如。


    能夠在衝慧境界吸收如此多的靈力入體,這種護體靈力形成的手段絕不是衝慧下境能夠做到的,洛長風知道,此黑衣殺手首領的修為早已經遠遠的超越自己。


    “但終究還是沒有讓你感到意外。”洛長風提刀站在雨裏靜靜看著對麵說道。


    他周身的刀意不是護體靈力,無法形成護體靈力將滂沱的的大雨阻擋在身外。


    可這無數道從體內照射而出來的刀意光束像是陽光一樣很溫暖,耀眼而炙熱,驅逐著黑暗與潮濕。


    洛長風濕漉漉的書院學生袍在這無數道刀意光束的溫暖下開始漸漸變幹。


    好像從來都沒有淋過雨一樣。


    “你的刀很不錯。”黑衣殺手首領看著洛長風說道。


    他當然不是在說洛長風手裏的刀。


    那隻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


    他口中的刀,自然是洛長風的刀意與刀道。


    “我也是第一次發覺自己的刀很好。”洛長風說道。


    自從在書樓裏得到刀癡所留下的刀譜之後,洛長風幾乎連吃飯睡覺都是隨身帶著那部刀譜。


    可他無論怎麽研究怎麽學習,就是無法真正看懂那刀譜之中一副副圖案的意思。


    直到他撿起一把刀。


    他才知道,刀在手的感覺是怎樣的。


    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刀癡所留的刀譜之中,那一副副仿佛星路星紋的圖案就是人身體之中各種靈穴氣脈的對應所在。


    想通此中關節所在之後,洛長風相信隻要再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用天衝吸納靈力入體孕育靈慧聚精成元,那麽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徹底領悟刀癡的刀道。


    想到這裏他心底還是有些興奮。


    他知道這一切都歸結於這把普通的刀。


    修刀之人如果沒有刀在手中,又怎能領悟到真正的刀道呢。或許刀道的巔峰有著無刀勝有刀的境界,可他畢竟還是在刀道一途之中攀爬,距離巔峰尚還遙遠。


    所以他需要一把刀,一把探路的刀,一把成長的刀。


    “豈止是很好,想來刀癡曾在你這般年齡時都不見得如你這般淩厲。”黑衣殺手首領說道。


    “不敢與刀癡相提並論。”洛長風說道。


    “看樣子,你還沒有被膨脹的實力衝昏頭腦。”黑衣殺手首領說道。


    “因為你還沒有死。”洛長風說道。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


    黑衣殺手首領拔起手中的刀。


    他拔刀的動作很慢。


    以至於他眼前的雨幕似乎也變得慢了下來。


    周遭開始狂風大作。


    這股風很平,很快,狠厲。


    就像是兩道筆直的平行線將眼前層層的水幕切開。隨著那柄刀逐漸露出全部的刀身,這兩條平行線也是向著遠處延伸。


    刀身盡出的那一刻,這平整的水幕徹底變成了刀身的透明虛影。


    黑衣殺手首領雙手高舉著刀過頂,四周天地的靈力瘋狂的向著那雙手掌匯聚。


    他揮刀斬落。


    那把刀瞬間膨脹起了數十倍,帶著巨大的水幕刀影將泥水的地麵劃出一道筆直而又深刻刀痕。


    水幕刀影猶如從天而降的黃河之水傾灌而來。


    洛長風周身無數道刀意光束在這場水幕刀影的衝撞之中變得粉碎。


    他的臉頰受到一股風的吹拂。


    而後他眯了眯眼。


    額前有著幾縷發絲平整的被風切斷。


    他的雙腳緊貼著地麵後退滑了出去。


    在十數米的距離之後終於是停了下來。


    他弓著身子,低著頭。


    不知哪裏的血嘀嘀嗒嗒滴落在地上。


    終究還是境界不足,終究還是時間不夠。


    這頃刻間頓悟所領悟的刀意又怎能敵得過一名修刀十數載的行字門徒?


    那名黑衣殺手首領邁著沉穩的步伐向著洛長風走來。


    遠處的雪兒扔掉了雨傘奔跑了過來。


    她嚐試著攙扶起單膝跪地的洛長風,卻發現沒有那麽大的力氣。


    這一刻她有些痛恨自己沒用。


    有些後悔沒有好好學習老師傳授的流字門道。


    看著那把很冷很淩厲的刀一步步逼近,從小就害怕疼痛的雪兒不知哪裏來的決心竟然擋在了洛長風身前。


    她不顧一切的擋在洛長風身前。


    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那黑衣殺手首領的刀,一切的擔憂慌亂都逐漸變成一種平靜,視死如歸的平靜,還有一抹堅決。


    昏暗的天空下,滾滾的烏雲之中,有一朵花撥開烏雲飛旋著落了下來。


    落在黑衣殺手首領和雪兒之間。


    那是一朵棠花。


    那棠花不但不懼雨水,反而遇水綻放的更加燦爛。


    雪兒的眼睛正被這朵憑空而落的棠花所吸引,卻猛然感覺冰涼的小手被靜靜地握住。


    她想要回頭,卻還沒有回頭,便是感覺到一陣風雪撲麵而過。


    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白色的風。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那道白色的風望去,然後看到了黑衣殺手首領瞬間變成了一個冰人。


    這一刻,棠花化作一道倩影。


    那冰人碎成了一地的冰屑,露出了身後洛長風拄著刀搖搖欲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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