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袁天罡看了看各有心事的洛長風與自家門主幾眼,無奈心中歎息。


    想著身邊這二位雖是當世驚才絕豔如日中天的翹楚,但半生錦年終歸還是少了些起伏與磨練。眼下麵對神引境聖人而不堪一擊,也難怪一時半刻無法接受現實……


    三人各有心事沉默稍許,重陽忽然開口說道:“既然無所遁形,索性就戰一次。那老嫗雖說是神引境聖人,但同樣年事已高。眼下逢老年喪偶,想必一定傷心欲絕喪失理智不複巔峰。我們三人聯手,未嚐沒有殺聖的希望。”


    袁天罡聞言,目露些許讚賞。


    心想這才是天門門主該有的魄力!


    聖人如何?


    古往今來的隕聖何曾少了?


    於是轉而看著心不在焉的洛長風,等待著答複。


    重陽亦如此。


    雪霽橫於桌麵,洛長風癡癡凝視許久,情不自禁伸出了手。


    重陽不忍見同袍失魂落魄模樣,迅速奪走雪霽,開口說道:“你若還想見雪兒,至少要留下這條命。”


    醍醐灌頂。


    洛長風雙目恢複神采。


    重陽將雪霽丟了過來,洛長風接過。


    故劍寒氣侵體,頭腦清醒如初的洛長風滿懷歉意說道:“方才,我……”


    重陽打斷:“方才我們在討論聯手殺聖的機率。”


    洛長風沉思稍許。


    回想著兩界山和沙翁老嫗交手的情況,認為這二位帝王盟護道雖說擁有神引境修為,但比起當初天南絕雲嶺妖帝對自己及牧雲劍城造成的壓迫,無疑天差地別。


    想來即使同為神引境,上境與下境之間,也不可相提並論。而今二聖隕其一,獨剩老嫗,倒也不是不可戰勝。


    十數息後,洛長風認真說道:“可以試試。”


    雖不是英雄,所見卻略同。


    三人相視,會心淺笑。


    與此同時,樓道口傳來一道婦人聲音,很是突兀,引起洛長風注意。


    “瀾兒若再調皮胡鬧,待我回去告訴爹爹,看不罰你祠堂跪上一夜。”聲音未落,婦人已是登樓而來。


    原來有個頑劣的女娃紮著朝天辮,不知何時跑上樓在諸多客桌之間


    任性跑鬧。


    奇怪的是,四周客並未對驕縱的女娃流露出厭惡情緒,更無人斥責。看模樣,像是習慣又或是認識。


    那女娃瞧見母親,連忙跑了過去撒嬌說道:“母親向來最疼瀾兒,才不會向爹爹告狀呢……”


    婦人無奈歎息,玉指點了點女娃額前,恨鐵不成鋼:“你這孩子!”


    婦人牽著女娃小手,帶著歉意朝客棧樓層周圍沒少遭寶貝女兒迫害的鄉親鄰裏彎膝拘禮:“給大夥兒添麻煩了。”


    禮罷抬首,轉身回眸。


    婦人視線與洛長風碰撞……


    刹那心驚!


    “是你麽?”


    “十年,應該有十年未見了吧!”


    “十年裏你經曆了什麽,竟早生華發?”


    “你,還記得我嗎?”


    “應是早就遺忘了。”


    “否則十年前祁連關破那日,為何音訊全無?”


    “……”


    婦人瞧見滿頭銀發的洛長風,想起十年蒼狗物是人非,不由思緒紛湧不絕。


    洛長風同樣訝異,訝異中帶著始料未及的驚喜。


    慌來逃難不擇路,竟是又作故地遊。


    他想著,原來已入祁連關而不自知,難怪會在此處巧遇木蘭。


    是的,婦人正是木蘭。


    當年險些與洛長風夫妻對拜修成正果的醫女木蘭……


    木蘭斂了斂心神。


    往事已矣多想無益,她牽著女娃小手朝洛長風走來,臉頰浮現絲絲笑意,說道:“這是我女兒,趙安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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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長風微笑起身。


    瞧著瞪大眼睛敵意十足警戒著自己的小丫頭,想伸出手掌揉揉丫頭腦袋,忽而麵色陰沉,連忙收回。


    他與重陽、袁天罡對視。


    察覺強敵已至,三人沒有任何逗留,付了銀兩,迅速下樓而去。


    木蘭怔在原地。


    想著擦肩而過的那刻,他連看也未看自己半眼,一時心底委屈無盡。


    “果然,木蘭是誰,他早已忘記。”


    ……


    祁連關隻有一座城門。對普通百姓而言,那是入城的唯一方法。


    老嫗陳圓圓不同,她不普通,更


    非百姓。她是天下碩果僅存的神引境聖人,如瘋如魔的神引聖人,進城自然無須過城門。


    她站在城頭,俯瞰四方。


    ……


    城頭位東,適迎朝陽。那麽正西山叢濃密的方向,自然最先看到深夜的月亮。


    現在並非夜晚,也不是殘陽,卻有六旬老漢在市井街口旁的水井處,真正看到一輪彎彎的月亮,離奇又詭異的井中月亮。


    老漢嚇得驚呼,慌忙跌倒。


    路過的黑袍人伸手攙扶。


    老漢道謝,不經意看到黑袍裏的那雙手,晶瑩透明,虛無地就像不存在一樣。於是驚嚇過度,而至昏死。


    井中傳來聲音:“醜八怪,你嚇到人了。”


    黑袍縮手回袖:“嚇到他的人,是你。”


    井中聲音爭論道:“你見過有誰半生都藏在鏡子裏,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麽?”


    黑袍駁回說道:“我也從未見過白晝天裏井中月。”


    ……


    帝王盟無法使役位列十天顯聖的井中月和藏鏡人,這是盟裏諸多位居高位的決策者共知的事情。相比那些人,熙攘街道上步步生蓮來自南海百花島的百花仙無疑對帝王盟的底細摸得更透徹些。


    因為她曾是帝禦天的女人。


    她知道帝王盟裏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沒有人能對井中月和藏鏡人發號施令。


    帝禦天也不行。


    所以這次離島出手才以帝王盟主母的身份招來黑袍,三袍教主之一的黑袍。


    是的,她可號令黑袍。


    黑袍便是藏鏡人。


    除了帝禦天,世上唯獨她知曉。


    所謂一盟二護三教九流十三刑,千百年來不過是世人稱謂。事實上,三神引兩顯聖一花仙,才是帝王盟真正的實力。


    但還不夠。


    對於帝無淚所謀為求萬無一失而言,祁連關出現的這些強者尚且不夠。所以那位生而無淚的新任盟主,還保留了最後一子。


    那是個怪物。


    身高七丈,通體青黑。


    它從陽光下走過,撞碎了城門。


    它叫將臣,自十萬兵魔圖中蘇醒的兵魔神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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