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高成得知青柳悠人妹妹遙香差點割腕自殺,匆匆和加賀一起趕到青柳家。


    因為青柳太太及時發現的關係,女孩沒有什麽大礙,隻是精神狀態十分糟糕,經過醫療包紮後暫時在臥房裏睡著。


    “學校同學說了不太好聽的話,網上也都說外子被殺是應該的……”青柳太太疲憊道,“暫時隻能請假一段時間……”


    “真是笨蛋,自殺的話不就等於承認老爸做錯事了嗎?”


    青柳悠人在妹妹床邊守了一會,也不理會推門進來的青柳太太和高成幾個,轉身離開房間。


    雖然還是不願和警方交流,但對自己父親的態度竟然完全變了個樣。


    “昨天還說自己老爸活該……”


    高成不無感歎道:“是不是知道什麽了?他有和誰見過麵嗎?”


    “這個,”青柳太太為難道,“我也不太清楚……”


    “咚咚!”


    高成走到青柳悠人臥房外,敲了敲門:“悠人,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沒有聽到房內回應,高成繼續道:“三年前,修文館國中有舉辦遊泳比賽對吧?你有參加那個比賽嗎?還有吉永友之,那個差點被溺死的學生……你應該知道吧?”


    臥房內青柳悠人神色微變,緊抓著手指看向房門。


    “知道又怎樣?”


    “半年前,你父親去水天宮參拜,水天宮不隻是祈求安產,也可以祈求免除水難……三年前的意外到底是怎麽回事,有可能和你父親的事件相關聯,可以告訴我們嗎?”


    “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青柳悠人手指拽得更緊,打開房門直視高成兩人道,“如果沒事的話,可以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嗎?”


    “滴滴滴!”高成懷裏手機震響,和青柳悠人對視一眼,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城戶,”電話對麵傳來高木聲音,“日本橋監控的確有拍到八島先生,已經確認時間是案發當晚7點40分左右,當時被害人和其他人在咖啡廳……”


    “我知道了。”


    高成心底微鬆,不管怎麽說,調查組那邊不會再輕易結案了,至少也要找到和被害人一起進咖啡廳的另一人是誰。


    不過這邊青柳悠人什麽都不肯說,還是有些麻煩……


    離開青柳家,高成不由得搖了搖頭。


    “明明關係到自己父親事件真相……他到底隱瞞了什麽?”


    “看他的樣子,不隻是自己的問題,還是等去過長野再說,”加賀回頭看向青柳家宅邸,“或許等見過吉永後一切都能知曉了。”


    ……


    長野縣,高成繞了一大圈才找到吉永家,中間還接了一通八島工友橫田打來的電話。


    “青柳先生好像並不知道金石金屬安全隱患的事,每次視察安全裝置都開啟了,”高成向加賀說明道,“而且,工廠長也沒把八島的事告訴他……”


    “青柳悠人知道的話,應該會好受不少吧,不過也有可能恨上那個推卸責任的工廠長。”


    轎車穿過森林小路停在一棟鄉村別墅前,周圍環境清幽,鳥語花香,相當有格調,不比青柳家差。


    吉永的家境看來也不錯……


    按響門鈴,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家庭主婦疑惑打開門。


    看著不太顯老,卻有著和美麗麵容不相稱的憔悴,似乎深深印刻在臉上。


    “我們是警察,”高成主動說解釋道,“之前已經打過電話了。”


    旁邊加賀臉色古怪,連忙拿出警察證件。


    主婦點了點頭:“我是吉永,外子要到周末才會回家,他在東京擔任多間公司的顧問。”


    “吉永同學在家嗎?”


    “在。”


    吉永太太帶著兩人走進客廳,花園陽台前一道身影背對著坐在輪椅上。


    高成微微愣了下便看到吉永太太轉過輪椅,一臉癡呆的吉永友之安靜坐著,連眼睛都睜不開,一動不動。


    “友之,有客人來囉……”


    “這是怎麽回事?”高成看著麵前活死人般的吉永友之,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自己還有辦法呼吸,”吉永太太神色微暗,“隻是……”


    “是因為三年前的事故嗎?”


    高成和加賀在沙發坐下,很快吉永太太便端來茶水。


    “他是個責任感很強的孩子,那天遊泳比賽,他被選為接力賽選手,其他選手都是學長,所以很擔心自己會扯後退……”


    吉永太太雙眼泛,哽咽著擦了擦眼角:“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比賽結束後這孩子還打電話向我哭訴,說他果然拖累大家……沒想到會晚上一個人偷偷溜進遊泳池練習……”


    “學校是這樣說的嗎?”


    高成想到青柳悠人隱瞞的樣子,拿出青柳武明照片:“這個人您見過嗎?他每個月都去日本橋的水天宮參拜,供奉一百隻紙鶴祈求免除水難……”


    吉永太太拿著照片,搖搖頭,又好像想到什麽。


    “東京的……花子小姐?”


    “您知道些什麽嗎?”加賀目光微凝。


    “我一直有在寫博客,”吉永太太打開自己的電腦,“有點像是記錄這孩子的看護日記,定期都會有人留言,其中一位就是‘東京的花子小姐’,她把一千隻紙鶴分成十次供奉,每個月去日本橋輪流參拜七福神,都是為了友之祈禱……時間大約從一年前開始……”


    “一年前?”


    ……


    從吉永家離開回返東京的路上,轎車在公路間急速駛過。


    高成和加賀帶上了吉永友之的私人物品,正好就有三年前遊泳比賽的選手公告,那個顧問老師提都沒提。


    除了吉永友之和青柳悠人,另外還有兩名學生。


    “杉野達也,三年級,黑澤翔太,三年級……”


    加賀沉聲看著公告:“當年的事情可能不是意外,關鍵就在另外兩人……”


    “青柳先生是半年前開始參拜,也是半年前瞞著家人辦了網咖會員卡……很有可能半年之前一直是青柳悠人在做,被父親發現後中斷,所以昨天在知道父親的舉動後才會突然反常。”


    高成加速開車,腦海裏思維跟著飛速運轉,一時間仿佛直接和轎車脫離進入思維空間,所有線索全部在眼前閃過。


    空間再次回歸事件原點。


    日本橋蹣跚行走費盡全身力氣的中年男人,事發地的江戶橋地下通道,咖啡廳……


    八島冬樹麵試的兩間家具店,日本橋的麒麟雕像……回家路線,事發後的躲避路線……


    所有細節匯聚連成線,在急速行駛的轎車前麵形成一幅直觀立體圖。


    空間、時間一一還原後,八島冬樹隔著公路看到青柳武明,立馬繞路追上去趕到事發現場。


    青柳悠人、遊泳社顧問老師、吉永太太……大量言語在高成耳旁連成一片,重新回到青柳武明行動上來。


    案發前幾天打給顧問老師的電話,案發當天同某人到日本橋咖啡廳……


    如果這個某人不是顧問老師的話,很有可能就是其他兩名關係學生,而且和青柳悠人有很大關係,不然被害人就算不呼救也應該留下點犯人信息才對。


    犯人應該是倉促之下行凶,甚至沒有管青柳先生死活就逃離現場。


    用布料擦除指紋的,是青柳先生本人……


    “加賀警官,可以聯係搜查組找到另外兩名學生嗎?還有那名顧問老師,”高成收攏思緒道,“真凶,很有可能就在他們中間,再查查青柳先生的通話記錄應該就能確定是誰,折疊刀來源也不難調查出來……”


    東京,日本橋警署,會議室內忙成一團,搜查租警員匆匆外出。


    “查到了嗎?”


    “隻聯係道老師,另外兩名學生已經出門了!”


    “杉野達也,有一通電話是打給杉野家,a組在調查折疊刀……”


    “快點找到他們!”


    日本橋橋頭,杉野達也失魂落魄地行走在人行道邊,微微顫抖看著手機上青柳悠人發來的郵件。


    “有事商量,下午車站集合……有個名偵探還有刑事在問吉永的事,可能和我爸的事件有關……”


    失神走到日本橋中央,麒麟燈柱底座上還隱約殘留著血跡。


    是青柳悠人父親的血……


    悠人知道的話大概會很恨他吧。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在聽說名偵探接手案件的時候,他就有了不好的感覺,可是八島冬樹,那個陌生男人的情況又給了他希望,搞不好就能逃過一劫……


    但是終究隻是一絲幻想,警方竟然這麽快就查到了三年前的事情。


    當年吉永友之因為他們三個才造成意外,事後老師幫他們隱瞞下來,沒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悠人爸爸卻發現問題,還特地用吉永父親的名頭約他見麵。


    現在想想就仿佛一場夢……


    夜幕降臨,杉野達也艱難爬上石橋護欄,迎著冷風和燈柱麒麟像站在一起,耳旁傳來巡查呼喝聲也已經無關緊要,隻要向前邁出腳步就夠了。


    “呼!”


    身形猛地一沉,杉野達也緊跟著閉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失重感卻沒到來,手臂緊緊被從上麵拽住。


    詫異抬起頭,隻看到高成大汗淋漓的樣子。


    高成手背青筋暴起,迎著杉野視線咬緊牙關:“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避?人生不是這麽簡單的事,還有人等著你來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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