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公司有關,不過,”佐野太太苦惱道,“一個月前,有一天他下班回來渾身是血,說是路上騎摩托車滑了一跤,會不會是那一次的事故他才會……”


    “如果是疲勞駕駛的話,就是過勞導致的交通事故死亡。”


    三澄和律師養母對視一眼。


    繞了一大圈,結果還是疲勞駕駛,隻能選擇打官司,但勝算……


    三澄養母愁著眉頭暗暗搖頭,趁著佐野太太去照顧頑皮的女兒,和三澄討論道:“城戶偵探說得沒錯,恐怕隻能要求加班補償……”


    “還是就這樣吧,”佐野太太注意到兩人的為難,張了張口,鞠躬道,“這次真是多謝了,已經夠了,就算拿了賠償他也回不來……”


    “就是因為佐野先生回不來了,才需要賠償,”三澄養母著急道,“您還得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一定要堅持下去。”


    “可是就算打官司也很難贏吧?說不定還會遭到抹黑……”


    “還有贏的機會。”高成忽然打斷道。


    “誒?”佐野太太愣愣看向高成。


    “我找佐野先生的診斷醫生問過,雖然沒查出問題,但醫院有建議住院檢查,隻是佐野先生說請不到假……”


    高成分析道。


    “如果當時休假入院檢查的話,或許還能夠及時發現動脈損傷,至少也能夠有一定的休息時間……既然過勞導致的交通事故死亡很難判定,就從這個方向著手。”


    “原來如此,”三澄恍然道,“因為工廠加班影響到佐野先生的病情,這樣工廠就有責任了,隻要證明工廠存在無償加班,社長又不允許請假的話……”


    說著三澄期待地看向養母:“可以嗎?”


    “也隻能這樣了。”


    三澄養母詫異看了眼高成,悄悄找三澄問道:“城戶偵探還是單身嗎?”


    “不是啊。”


    “真可惜。”


    “媽。”


    三澄苦笑轉向佐野太太:“您還記得那次事故的具體日期是哪天嗎?不管是不是要打官司,還是調查清楚點好。”


    “那天,”佐野太太默然回想,忽然抬起頭說道,“是祭典那天,對,他還說外麵的煙花很漂亮。”


    “祭典?”


    “是10月末的煙火大會。”


    佐野太太想著想著哽咽道:“我還記得那天,他回來的時候,孩子們已經睡了,說自己肚子很餓……”


    ……


    “然後呢,案子怎麽樣了?”


    下午,離開佐野家的時候,高成接到了園子打來的電話。


    “今天已經見過遺屬,情況不是太好。”


    高成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巷子口和佐野太太告別神情依舊很是沉重的三澄母女。


    “鈴木財團?還是不了,鈴木財團不適合介入……不過,方便的話,我想委托伯父建個蛋糕廠,當作後備。”


    得到園子的提醒,高成有了新的主意。


    幸福蜂蜜蛋糕廠體量不大,如果從商業上打壓,通過輿論就能讓蜂蜜蛋糕受到很大影響,以鈴木財團的力量,讓蛋糕廠倒閉也不是沒有可能,甚至他自己都可以辦到。


    不管是名氣還是資金,他都遠遠超過那個青年社長。


    或許可以逼迫對方屈服……


    如果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不了問題,他會考慮從這方麵入手,盡管方法不怎麽好看,至少也可以給去世的佐野還有佐野遺屬一個交代。


    他幫不了太多人,但不會視而不見。


    需要考慮的是有不少人還指望著蜂蜜蛋糕工廠生活。


    那些員工的確選擇了隱瞞,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需要工作,不能說就一定有錯,至少還是有人選擇匿名給他發郵件。


    創建蛋糕廠就是他和匿名員工談過後的決定,解除員工們的後顧之憂,而且幫助那些員工的同時,也可以給蜂蜜蛋糕工廠來個釜底抽薪。


    掛斷電話,高成微笑迎向三澄母女。


    “佐野太太同意起訴了嗎?”


    “是啊,這件事好像對佐野先生的兒子小祐影響很大,爸爸一心工作的廠裏對爸爸的過勞死視而不見,推卸責任,甚至還誣賴佐野先生有外遇……”


    三澄點點頭說道。


    “大人的世界殘酷了點,佐野太太也不希望孩子一直痛苦下去,說想給丈夫討個公道,隻是抹黑的事……”


    “工廠那邊交給我,”高成保證道,“輿論上佐野先生不會遭到抹黑。”


    “那真是太好了,”三澄鬆了口氣,“這次麻煩你了,城戶偵探。”


    不管怎樣,有高成這個大名人幫忙,抹黑之類的也就不足為懼了。


    “沒什麽,我也沒幫上太大忙。”


    高成笑了笑,臨走時手機忽然收到匿名員工的回複郵件。


    佐野家位於東京都多摩地區的西武藏野市,緊鄰東京23區,是很多東京打工者安家首選區域,房租比較低,上班又不算太遠。


    正常來講,下班後坐電車非常方便,可是對幸福蜂蜜蛋糕廠的員工來說,經常加班錯過末班車,幾乎每個人都是騎摩托車上班,佐野不是特例。


    但這麽多員工裏偏偏是佐野出了事,而且偏偏是在煙火大會那天晚上。


    他主動找匿名員工問了這件事。


    回複郵件內容不多,隻是說煙花大會那天晚上,青年社長突然打電話到廠裏,讓人送一箱蛋糕去派對現場,原本廠長打算親自送過去,可是佐野代替廠長接過了這個任務。


    很可能就是因為去送蛋糕,佐野才在回家的路上發生了意外,嚴格來說,佐野的死和青年社長有直接關係。


    “因為去送蛋糕才在路上出了意外?”三澄養母欣喜道,“如果其他員工願意作證,勝訴的可能就大多了,而且隻要能找到意外是在哪裏發生的,通過目擊者或者監控證明事故真實性,我就有辦法讓法官判定為過勞死……”


    “可是社長開派對的公寓地址隻有佐野先生知道對吧?”三澄冷靜道,“除非那個社長本人告訴我們,不然根本不知道在哪。”


    高成沒有出聲,隻是順便查了查青年社長的社交賬號。


    一張男男女女狂歡的派對照片,蛋糕散了一地,還有一張煙火的照片,但都看不出位置信息。


    “不行,”三澄養母放下電話失望道,“那家夥口風很緊,什麽都沒說就掛了……還有其他員工有可能知道地址嗎?”


    “應該是沒了。”


    高成保存好幾張照片,抬起頭說道:“不過,也不是沒辦法找到事故位置……真的隻要確認那次意外就能給佐野判定為過勞死?”


    “對,因為有社長的那通電話,所以可以作為工作中發生的意外向公司索賠,”三澄養母詫異道,“你有辦法嗎?”


    “給我一點時間。”


    對高成來說,現在才終於進入了他熟悉的領域,既不是法醫也不是律師,是偵探的領域。


    回頭看了看小巷口抱著女兒的佐野太太,高成肯定道:“我會找到事故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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