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飛真的讓他說的時候,他竟然不開口了,沉默下來,靜靜的坐在床邊,長籲短歎,僅僅被關押二十四小時,他頭上的白頭發竟多出了三分之一,有可能,這是落馬官員的共性,曾經揮斥方遒已化為烏有,即將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手銬腳鐐。


    陳飛見他還有抵抗情緒,隻能慢慢放低他的心理戒備,出言說道“說說吧,有些事憋在心裏怪難受的,我不需要你指正誰,咱們就談談你愛人,把心裏的話說出來..”說著,陳飛遞過去一支煙。


    “指正誰?有人需要指正麽,嗬嗬..”他笑了笑,言外之意就是都他媽一個味。就像那句話說的: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領導說你不行,行也不行,把行換成貪腐就對了。


    “你和你愛人在一起快三十年了吧?”陳飛不再糾纏他的話題,有些事需要技巧,圍魏救趙,攻其不備才能發揮奇效,當然,這也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二十六年了”他歎了口氣“磕磕絆絆在一起也算是半輩子,也恩愛過,也甜蜜過,也吵過,也鬧過”


    “那你在拿金條的時候,與其他女性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愛人,他在幹什麽?他的心裏好不好受?”


    “還是想套我話?你太嫩了,在官場上混這麽多年,什麽人帶著什麽目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有些驕傲的說道。


    “好好,我不往這個話題上引”陳飛抬起手,示意他冷靜,問道“說說你們是怎麽相識、相知、相愛、又是怎麽在一起的?”


    “哪有你們現在小年輕的那麽複雜程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個人介紹,幫她家劈兩天材火就算處對象了,看著都行,準備個自行車,家裏蓋間房子就結婚”


    “可那時沒有在一起磨合過程的婚姻貌似比當下社會的牢靠的多,至少在離婚率上比較的很明顯,你認為問題出現在哪方麵,是人變了?還是受到的誘惑多了?”


    “誘惑多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樣,一個簡單例子,現在社會一個穿絲襪的女人都有可能讓男人勃起,一個有八塊腹肌的男人,都可能引起女孩的尖叫,在我們那個年代,可能嗎?根本沒有坦胸漏背的機會”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是搖頭,但陳飛得點頭,此時的田寶龍心裏必定是空虛的,緊靠著一層佯裝厚重的脆皮包裹著,隻有附和著他說,才能讓他的保護層土崩瓦解“是啊,各種各樣的誘惑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我們,說白了,都是欲望使然,看別人比自己好,受不了..”


    “對”他很讚同陳飛說的“什麽某某是第一生產力,我認為那是廢話,隻有欲望才是第一生產力,不想看嫦娥能研究火箭麽?不想抓美人魚能研究潛艇麽?靠著欲望在前進,這才是第一要義”他吸了口煙,有點恢複往日指點江山的快感。


    “可有些東西是靠欲望強求不來,比如貝多芬的靈感,愛因斯坦的智商..這些先天固有屬性,都是我們求之不來的..”陳飛歎了氣。


    “不盡然”他膨脹的說道“固有屬性求不來,可以搶奪,比如美貌,她的固有屬性可以為我所用,比如他有錢,我可以讓他的錢變成我的錢…”


    “但掠奪來又有什麽意義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陳飛趁熱打鐵的反問道。


    “非也,要的不僅僅是物質的滿足,更是得到的那一刻所帶來心理上的滿足和精神上的快感…”


    “嗬嗬”陳飛冷笑了一聲,話鋒變了,他說“你不認為一個知天命的男人,壓在花季少女的身上,很邪惡麽?一個跟你孩子年紀相仿的孩子,怎麽能下的去手?”


    “那有什麽,愛情是不分年齡…”他的話突然停住,不可思議的看著陳飛,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些東西居然能被個毛頭小子套出來,他有些氣急敗壞的站起來,指著陳飛“你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啪啪..你別汙染愛情這兩個字”陳飛很平靜,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東西不是你不承認我們就沒辦法的,證據已經找到了,現在你有跟我對話的資格,是因為有些事我想知道,明白麽?”


    “你滾!出去!”他瞪著眼睛喊道。


    “別喊!我脾氣很不好,讓你把牙齒漏出來,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的,來,坐下,我不喜歡別人直視我”陳飛指了指床又說“你也知道貪不貪,看查不查,現在既然查,他就肯定貪”


    “你知道官場上有三講原則麽”他低聲喝問。陳飛點點頭,所謂的三講就是:你不講我我不講你,你要講我我必講你,你講死我我講死你,再簡單說一點,就是狗咬狗。


    事實上這也正是陳飛,不願意用手段問的原因,怕把他逼瘋了,什麽都說出來,官場本來就是個連通性很強的整體,垮塌一角,這角在是條瘋狗,很有可能咬出一大片人,進而引起地震。所以,在每次紀委辦事之前,都會有個原則:把握尺度。


    “別人我不需要你咬,我僅想知道那些女孩都被帶到了哪裏,剩下的事我們自然會查清”


    “嗬嗬,你還是想從我口中得到消息,我把地點爆出來,關係到僅僅是一個人麽?”


    “可時間隻給了你一個人,你說我們用這種手段,把賈逢春控製起來,萬一他把人咬出來,你想想會是什麽後果?你應該慶幸我們第一個動的人是你,要不然,你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沒有”陳飛死死的盯著他。


    成王敗寇不僅是客觀的表現,還有心理上的,此時的他,心理上已經虛了半截,正處陳飛所說,他不咬別人,可不敢保證別人不咬他,這是一個理性與僥幸衝擊的過程,但是,進局子裏有不招供的匪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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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沉默了半晌,哆哆嗦嗦的管陳飛要了根煙,口吸的很大,一支煙僅吸了五口,然後猛的抬頭看向陳飛“我給你出一道題,你能告訴我答案麽?”


    “可以”陳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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