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戰的失利,並沒有赫爾格拉聯軍各勢力攻陷貢克神廟的信心。


    用太陽神廟大祭司塞肯姆的話說:“在庇護之地,沒有任何存在,能抵擋洛阿神係的怒火。”


    是啊,整個庇護之地,都是因神靈的庇護而存在,能庇護,自然也能毀滅。


    洛汗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才在上任後一門心思的搞建設,連人都不見。


    貢克對於洛汗的這份小心謹慎很感興趣,祂還提醒洛汗:“令庇護之地塌陷出大洞,這種操作會連帶的讓整個庇護之地都失穩,這裏已經是自然生靈最後的棲息之所,那些人也都明白。”


    洛汗說:“凡人的殘忍下限有多低,我想我還是有發言權的。相信我,他們除了有生存欲望,還有毀滅衝動,能夠無私奉獻,也可以不擇手段。”


    洛汗固執的認為自己的推測更有可能發生,那些權貴並不能從容的麵對失敗的事實,他們會發揚我死你也別想好過的精神,不惜讓整個城邦陪葬。


    所以當洛汗知曉聯軍的斥候隊刺探以慘敗而告終後,就讓森瑪召集了祭司、武士,以及類似達加那樣的管理者。


    “很抱歉我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跟大家見麵。”由無數細密的光點組成,並且像燈光下的碎鑽般不斷閃耀光芒的洛汗麵對聚集到一起的中高層,侃侃而談:


    “盡管我本人並不看中,但思忖之後,仍舊覺得有義務當麵向大家說明一些情況。當然,你們有權不信。”


    “就像鑽礦中有極微小概率生成山脈之心那樣的奇珍異寶般,我生來不凡。”


    洛汗這一點沒有撒謊,他不是凱恩,他是凱恩孫分魂的回響,天生就是帶有一些奇異特質的、信息高度富集的靈體。


    “貢克看中了我親近自然的一麵,讓我成為聖獸卡卡的監護者。監護者這個概念你們或許是第一次聽到,但我想它不難理解,就是字麵意思,監督、保護,而不是獸奴或鏟屎官。”


    “大祭司薩金就是搞錯了概念,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以為我是傍上神祗大腿才變得強大的,試圖通過斬斷我跟卡卡的契約關係,削弱我的戰力後,殺死我,然後奪取卡卡的控製權。”


    “結果……”洛汗說著用手遙遙點了一名祭司,就見這祭司腳下的黑曜石般深邃、且表麵有著玻璃質感的黝黑地板上,浮現出一組金色的符號,這些符號首尾相連,形成一個環,將祭司圈在了裏邊。


    被圈住的地板迅速發亮,就像是地燈般,柔和的金色光芒透射而上。那祭司被這光一照,頓時悶哼一聲,身上冒出墨綠色的光,像是保護,又像是反抗金光的侵蝕。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但無人說話。


    洛汗的術法顯得不明覺厲,但達成的效果卻是直白易懂,將那位祭司所擁有的真正神力給逼出來了。


    而這種墨綠色的、散發著陰沉特質的神力,是豹神貝瑟克的。


    顯然,這是位改信者,究竟是最近還是早就改了信,潛伏在貢克神廟做二五仔,這就不好說了,畢竟觀其神力特征,旺盛而穩定,並且之前也一直偽裝的很好,這不像是近日改信而能達到的水平。


    洛汗對那祭司說道:“超過兩個晝夜,我給予所有人選擇的機會,而你選擇了做眼線。我對理由沒興趣,隻通過事實來衡量對錯。你選擇與我們為敵,就要為此付出代價。我知道你有家室,回頭我會給他們一個機會,如果他們是虔誠的貢克信徒,他們需要親自對你施加惡毒詛咒,以證明對神的虔誠和對你所作所為的唾棄。如果他們更愛你,我會讓他們去陪你一起忍受煎熬,直到完成對神的虧欠的償還,或在那之前被磨滅。”


    在洛汗宣判的過程中,一開始那祭司齜牙咧嘴,一副拚死掙紮的不屈模樣,後來則是又驚又怒,最後則隻剩熱淚橫流。


    洛汗不允許他說話,他那樣的罪人沒有權力申辯,更不可能當眾咆哮,大放厥詞。就像洛汗一開始說的,超過兩個晝夜,讓這裏的人做出選擇,而既然選擇了潛伏當別家眼線,就是鐵了心要與洛汗一係為敵,那這就沒啥好說的了。凱恩可不是開善堂的,對於敵人,他的手段狠著呢。


    見祭司藏的這麽深,都被揭穿並且慘遭酷刑,當時人群中就有按捺不住的,先後跳起來4人,其中3個很有默契的突然出手,對洛汗的光影發動打擊,而另外一個,則是在3人出手後,腳底抹油想要溜。


    當然跑不掉的,貢克神廟以及被洛汗改造成了自然要塞,洛汗的意誌可以延伸到要塞的每一個角落,這奇特的光影就是最好的證明,在要塞中的生命,怎麽可能不受他的轄製?


    同樣隻是伸手一指,相應的術就被激活了,就像摁燈的開關那麽簡單,就是一個簡單的指令授權,術法本身是由自然要塞的核心石(魔法版的人工智能)生成並發出的。


    這次被定住的都是神廟武士。


    洛汗道:“你們用信仰的誓言,換來神廟的培訓機會。現在,我代表貢克按照神約,追討債務。我宣判,你們的軀體將成為靈魂的牢籠,你們將被灌注成魔像,直到靈魂枯朽或被外力摧毀。”


    森瑪神色的複雜的看著這幾名武士,襲擊洛汗光影失敗的三名武士中,有兩個平時表現是比較安分守己的那種,三人也沒有表現出明顯有別於跟其他武士不同的親近,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有這樣的默契,都沒用什麽肢體語言暗通款曲,就能同時暴起發難。


    至於那個溜的,平時表現的很積極,是他打算提拔為副手的種子人選中的一個,沒想到竟然是心懷鬼胎。


    這讓森瑪在感歎知人知麵不知心的同時,也破滅了某些昔日的臆想,在過去的他向來,武士們都是相對純粹的,醉心於戰職,端刀劍飯碗,追求榮譽,忠於信仰。


    結果……


    其他祭司、武士,就沒有森瑪這麽‘灑脫’了。森瑪至少還能在這裏傷春悲秋的感懷,而這些祭司和武士,則生怕洛汗清算到他們的頭上。


    雖然隻是狀似隨意的展示了幾手,但在這些人眼中,卻是舉手投足皆可成法,犀利的一塌糊塗,神使的名號這下算是徹底坐穩了。


    有幾個鎮定功夫沒練到家的,已經有了直接的表現,要麽臉上汗津津的,額頭鬢角鼻窪全是細密的汗,要麽在那裏兩股戰戰、瑟瑟發抖……


    洛汗看在眼裏,但沒有理會。他這次召集人們的集會主題,並不是從重從快的審判殺頭,而是提醒這些人開戰在即,另外就是殺一儆百,處理幾個鐵了心跟以他為核心的新團體對著幹的,真要挨個追究,那麽基本上就無人可用了。


    雖然這些祭司、武士、信徒,在他的全盤力量劃分中的比重占的並不多,但仍舊是有妥善經營的價值的。因為他們能給貢克帶來信仰利潤,而貢克得到好處時,按照約定,會分潤一部分力量,用於他指定的項目。


    從這個角度看,他跟過去那些祭司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利用神祗的神力時,是有商有量的,而不是強迫。但真要深究,難道貢克答應現在的分配方案,沒有一丁點城下之盟的味道,他沒有一點趁人之危的意思?


    所以矯情點說,這就是一場新王和舊既得利益者之間的掰手腕戰爭,本質沒有高尚或進步到哪裏去。


    在凶狠的當場懲罰了幾個典型之後,洛汗說到了重點。


    重點簡單歸納起來,也就幾句話:


    這次,我們恐怕要跟赫爾格拉的權貴及神廟聯合死磕到底了。現在談輸贏有點早,但談輸多少,贏多少卻一點不早,這是個‘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的問題。這道理大家都懂,但有些情況,你們可能會漏算,比如赫聯(赫爾格拉權貴神廟聯合體)有可能放大,坑殺貢克神廟。


    在場的人們聽的自然是有些雲裏霧裏。不明白坑殺的概念。


    然後洛汗就揭露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已經毀的隻剩下最表層的一個殼。


    在原曆史線潘達利亞之謎篇章的末端,英勇無畏的艾澤拉斯英雄們打倒了魔古族帝王雷神,並在其宮殿的密室中,見到了喪失鬥誌而被關押的九大守護者之一,萊登。


    萊登說過幾句意味深長的話,其中就有‘在這大地之下,是無盡的深邃黑暗,沒有誰能戰勝它。’


    知道英雄們將萊登打敗,萊登都沒有收回這個預言,而是說,你們現在至少有了直麵深邃黑暗的資格。


    那麽萊登口中的深邃黑暗究竟指什麽?


    在凱恩看來,無非就是扭曲虛空了。


    老話說的好,堅城總是從內部被攻破。


    當初守護者們將上古之神和恩剌基關押封印在內層位麵,就不是什麽好路數。凱恩甚至懷疑,這個世界,就是艾澤拉斯的無窮未來中,從內而外被虛空吞吃掉的那類結局中的一個。


    而這個假設,已經隨著越來越多的信息收集到位,變得近乎肯定。


    也就是說,讚達拉群島,不過是建立在深淵頂部薄冰層上的沙堡,不但可以被強風吹散,海浪衝散,又或莽力搗毀,還可以被更具技術的手段,直接挖掉冰層,而墜入深淵。


    想要避開這樣的一記不顧後果的絕殺,難度還是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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