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是星空萬裏寂然深夜,下一秒卻是日色薄暮臨近黃昏。


    一腳踏下,千萬裏不過瞬息之間,是謂:縮地成寸。


    “朝遊北海幕蒼梧,袖裏青蛇膽氣粗”,如果易秋的魅力再高些,倒也有幾絲神仙中人的意味。


    不過待他架起煞風,黑霧滾滾之時,什麽神仙風采都一散而去……


    列夫的工作室內,易秋和列夫靠在休息區的沙發上。


    新修整後的壁爐正散發著令人愜意的溫暖,半封閉的工作室內彌漫著一股木柴燒烤的清香和一些淡淡的機油味。


    那是列夫前半天的工作所導:他將自己工作室的一些機械進行一次維護和清理。


    雖然以列夫現在的技藝,已經不怎麽依賴於機械設備。


    但是偶爾,他也需要用這些東西來代替一些重複的、枯燥的、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


    在這方麵,機械設備具有很大的優勢,能夠節省鍛造者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列夫的精力是足夠的,但是他的時間不怎麽充裕……


    “你說你兒子想學習……桑搏?”


    因為之前兌換過俄語語言包,易秋是能夠聽懂俄語的。


    不過語言包有些時候就像是一本更加便利的新華字典,一些本土特有的名詞就需要自己定向翻找一下才能知道它的真正含義。


    因為思維加速的緣故,易秋隻是楞了半秒,便找到了與桑搏相關的釋義。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熊國本土的徒手格鬥技藝。


    “對,他看了我擺在客廳的熊頭,然後叫嚷著他要徒手獵下一頭熊作為他心愛姑娘的禮物!”


    “我告訴他不要用黑熊來丟我們家族的臉!哈哈哈!”


    列夫大笑道,頗有幾分“親爹”的風範,完全看不出他因為此事睡了一周沙發的憂傷。


    “你兒子多大了?”


    易秋喝了一口伏特加,然後和列夫繼續閑聊道。


    他已然習慣了短時間內環境的劇烈變化,倒不會因為連續轉換多次場景而感到疲倦。


    “15歲了,是個健壯的小夥,你有興趣可以教他幾手,我的兒子絕對不是蠢笨的家夥。”


    在熊國,法定結婚年齡是14歲,所以15歲撩妹倒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我的不適合他,我現在隻掌握了兩個流派的武藝,一個龍形拳需要足夠的力量才能維係它的威力,而撕裂流的要求更高。”


    易秋摸了摸光頭,雖然基於徒手格鬥的等級,他現在對於徒手格鬥的各種運力技藝都堪稱行雲流水。


    更可靠那並非通過學習得到的,而是通過武僧等級的提升直接傳承灌輸的。


    那已經成為了一種近似本能的東西,所以他自然不知道如何去教導。


    “令人遺憾……就讓那頭熊崽子自己去摸爬滾打吧。”


    列夫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作為一個擁有了脫離學徒級別戰士身份的玩家,他自然了解這其中的事情。


    他曾嚐試將自己掌握的劍術教導給自己的摯友,但是失敗了。


    超凡的技藝雖然對於多元宇宙而言並不是多麽罕見的事物,但是並不代表它的修行對於普通人類是多麽簡單的事情。


    不過他並非是希望易秋教導自己的兒子,雖然那樣更好,但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


    就在他處理易秋給他帶過來作為禮物的魔法礦石的時候,他發現其中一塊礦石裏麵存在著一顆包裹著一隻異形昆蟲的晶石。


    在通過綜網鑒定之後,這是一顆剛毛科棕毛脊刺蜘蛛的琥珀。


    沒有什麽特殊的用途,唯一的價值是其本身具有的觀賞價值和收藏意義。


    畢竟這是一枚來自異域數萬年前的生物琥珀,自然是有其收藏價值的。


    這個棕毛脊刺蜘蛛自然是早已失去生命的,但在琥珀的包裹下它仍然呈現出生前的模樣,仿佛時光被停滯了一般。


    列夫之前自然是見過琥珀的,但是這枚由他從易秋在龍穴收繳礦石中發現的琥珀卻給了他全新的觸動。


    或許是對於那頭巨龍的感慨,也或許是對於易秋的精彩冒險生活的些許豔羨,又或許是多元宇宙的遼闊和深邃讓他有了一些新的觸動……


    列夫將酒瓶放在桌上,然後看著易秋,他蠕動了一下嘴唇然後說道:


    “易,時間是最偉大、公正的裁判……”


    列夫的表情有些恍惚,連語氣也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我不知道在我垂暮時分合上眼簾的時候,是否會對自己的抉擇後悔。”


    “但我想來,哪怕後悔也是苦澀中帶著一絲甜味的……”


    “我曾經相信,而今篤定:你勢必跨越凡物的極限。”


    “百年之後,如果我的子嗣有被綜網選中者……”


    “告訴他,他的曾祖父希望他替他去看看那無盡的星空……”


    …………


    …………


    一番暢飲過後,易秋帶著一身酒氣踩著夜幕的尾巴回到了寺廟。


    男人的友誼不需要太過濃烈的聚散,閑暇時一起喝喝酒,侃侃大山,或者去召喚師峽穀亦、阿拉希盆地溫溫舊夢。


    簡單而純粹,不需摻雜其他的東西。


    雪域的山風帶著絲絲涼意,寂寥的山脈之上一座隱沒於山脊的小廟顯得格外清冷。


    歡聚隻是一時的熱切,孤獨才是伴隨長遠的友人。


    從杯籌交錯的宴會,到舉杯推盞的小聚,喧囂、歡慶,所有的熱烈的情緒沉澱下去,隻剩下心靈中幽深的湖泊散發著清幽的光芒。


    易秋摸了摸光頭,他早已習慣這種孤獨。


    或者說並不算是孤獨,而是一種心靈修行所必須要適應的階段。


    武僧的冥想修行,初始磨礪對於痛苦的抵禦,再則考驗對於誘惑的堅守。


    而始終伴隨期間的,是對於孤獨的習慣。


    易秋站在雪山之巔,他解開時裝的效果。


    深夜愈發急躁的山風刮得他身後的黑袍烈烈作響,而月色清冷的光芒則映在了他光滑的頭部。


    啟明星已經在閃爍它的光輝,夜色和晨意混作一團,黑暗與光明交相輝映。


    易秋打開物品背包,在他預先放置好的格子中,一枚閃爍著奇異光芒的鑰匙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那,是通往煉獄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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