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虛這一劍,看似隨意的一刺,卻猶如平地起風,全無痕跡。


    趙秋眉頭微皺,這一刺奔來,再無招式之局限,分明是奔向他的喉嚨而來,又似乎是朝著肩頭而去,他竟全然看不出去勢。


    “嗬嗬......高手之間的爭鬥,便是打到如何便如何,說不定是你高些,說不定是他高些。”趙秋心中歎道。


    隻見他退卻數步,避開衝虛的一刺,口中說道:“我這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實是今世快劍之最,道長小心了。”


    說罷,趙秋手中的長劍,忽地閃動如電,籠罩衝虛的周身要害,他這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劍招本身並沒甚麽特異,隻是出手實在太過突兀,事先絕無半分征兆,行動如電,攻守進退,全然出於衝虛的意料之外。


    衝虛回了長劍,一邊退卻,手中的長劍一邊畫著一個個圓圈,每一招均是以弧形刺出,以弧形收回,他心中競無半點渣滓,以意運劍,長劍每發一招,便似放出一條細絲,要去纏在趙秋所使的長劍之上,這些細絲越積越多,似是積成了一團團絲綿,將趙秋手中的長劍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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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秋將七十二路辟邪劍法一口氣使完,衝虛接連退了七十二步,再退一步,便要出了三清殿。


    趙秋身形如鬼魅,手中長劍如驚雷閃電,突兀迅捷,衝虛的道袍之上,已被他的長劍割破了三處,這也是趙秋手下留情之故,否則,這三劍便早已在衝虛的身軀之上留下了窟窿。


    終究,衝虛今日方才踏入無劍之境,始明以意禦劍,萬千變化之理,而趙秋修煉辟邪劍法日久,通曉獨孤九劍之後,所使出的辟邪劍法更甚往昔。是以,衝虛終究不敵。


    不過,趙秋這七十二路用盡之時,那太極劍法所散發的絲線已越來越多,他的劍招已漸見澀滯,手中長劍倒似不斷的在增加重量,五斤、六斤、七斤……十斤、二十斤……偶爾一劍刺出,真力運得不足,便被衝虛手中的長劍帶著連轉幾個圈子。


    隻聽趙秋以如鬼似魅的身法,後退十步,長歎一聲,說道:“這辟邪劍法終究是有招之劍,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是在真正的無招高手眼中,除非擊其不備,方有一線勝出的機會,這便是兵法之中的擊奇。或許,無招的高手在初時有些倉促應對,可一旦稍微熟悉了對方的招式,總會想出破敵之策。”


    衝虛看著道袍上的三處破洞,歎道:“貧道終究還是輸了!”


    趙秋搖搖頭,說道:“或許,這辟邪劍法屬快劍,出其不意之下,可以勝你一次、二次,卻再無勝你第三次。”


    衝虛沉思片刻,方才點點頭,說道:“這七十二路辟邪劍法,貧道已瞧出其中三路的破綻,倘若勞兄下次再使出,貧道或有破解之法。”


    趙秋搖搖頭說道:“倘若我再與道長一戰,便不敢複用七十二路辟邪劍法了,再戰必是獨孤九劍,誰勝誰敗,卻又未知了。”


    衝虛橫劍身前,說道:“獨孤九劍,令人神往,還請勞先生指教!”他練劍數十載,深迷劍術,此時長劍向前輕飄飄一送,一式全無痕跡的劍招,飄飄忽忽斬向趙秋。


    趙秋亦是隨意一劍向前,說道:“獨孤九劍,有進無退!招招都是進攻,攻敵之不得不守。道長留意了!”


    隨即,隻見趙秋手中的長劍寒光點點,劈、刺、斬、撩,看似亂舞一通,可在衝虛的眼裏,卻又是淩厲無比,絕無痕跡可循。他輕歎一聲,無奈之下,步步後退,一邊退卻,那手中的長劍一邊畫著一個個圓圈,每發一招,便似放出一條細絲,卻是要再故技重施。


    可是趙秋的劍招之中,猶如天馬行空,又似行雲流水,衝虛長劍中透出的那絲絲縷縷的劍氣,終究難以盡數纏繞在趙秋的長劍之上。


    這獨孤九劍,遇強則強,今日趙秋始與高手鬥劍,劍術突飛猛漲,攻勢連綿不絕,獨孤九劍既無招式,卻又信手拈來,不再受招式所限製,千招萬招,皆是由心而發,直似無窮無盡。


    衝虛一退再退,不多時變已退至牆角,迫不得已之下,不由得長喝一聲,由守轉攻,想要挽回頹勢。


    隻是,這一由守轉攻,劣勢盡顯,太極劍法雖也是無招之劍,但論及進攻,卻遠遠不如獨孤九劍。倘若張三豐、獨孤求敗在世,二位絕世大高手施展太極劍法、獨孤九劍互相爭鬥,雖勝敗猶未可知,但太極劍法善守,獨孤九劍善攻,卻是不會易勢。


    十招之後,趙秋尋了衝虛劍法之中的一處破綻,劍如遊蛇,直指衝虛的胸口。


    衝虛歎道:“勞兄劍術驚人,當世高人之中,惟那風清揚前輩的劍術,或許才能與勞兄一較高下。”


    趙秋搖搖頭,說道:“當世高人之中,還有一位,也未必在風清揚之下。”


    衝虛奇道:“何人?可是當今少林的方丈方證大師?”


    趙秋道:“方證大師武功卓絕,一身佛功驚天動地,卻還及不上那位。”


    衝虛皺眉道:“難道勞兄所說的是那嵩山派掌門左冷禪?”


    趙秋微笑道:“道長怎的忘了日月神教?”


    衝虛說道:“不知勞兄說的,是日月神教當今的教主東方不敗,還是前任教主任我行?”


    趙秋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勤修......勤修多年,功深造化。嘿嘿,我的辟邪劍法,單論速度,還差了他不少。我前來武當,便是要一窺太極劍法之神意,也不知我集當世三大劍法於一身,是否可與之相抗?”


    “原來,勞兄之前說‘這天下間,比我劍還快的人,也就一人而已了’,所說的便是那東方不敗了。”衝虛略有所思道。


    “正是。”


    衝虛又道:“勞兄此來,適才與我比劍三次,卻不知得了多少太極劍法的神意?”


    趙秋長笑一聲,左手拿劍,右手作劍訣,雙手成環,緩緩抬起,這起手式一展,跟著三環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左攔掃、右攔掃……一招招的演將下來,使到五十三式“指南針”,雙手同時畫圓,複成第五十四式“持劍歸原”。


    這五十四式太極劍法使了出來,慢時如天際浮雲,快時又如山落瀑布,即便是沉浸此劍法數十年的衝虛,也不由得暗中稱讚,一旁的二位道人,更是瞠目結舌,心道:“我修練太極劍法二十載,竟不如他一日所練,當真慚愧。”


    趙秋手中的長劍連綿不絕,一連演示了九遍,每一遍所演,隨著領悟的加深,皆有不同。九遍之後,長劍依舊猶不停歇,不過,卻再無招式,隻是如當初衝虛演劍一般,隨意在空中亂舞。


    一時間,衝虛以及那二位道人,竟看得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秋終於收了長劍,黑衣白發,目露神光,既似劍中之仙,又如地獄魔神。


    “多謝勞兄演劍,貧道實是獲益匪淺,如此後進窺大道,皆是勞兄今日之功。”衝虛說罷,便長身一揖。


    趙秋說道:“神意已得,告辭!”趙秋說罷,便飄身出了三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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