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東眯起了眼,“能找到凶器的話,方立新的犯罪事實就是鐵板釘釘了。但是我們搜遍了方立新的房間,都沒有找到。”


    “唔……”沈暮垂下了眼眸,沉吟道,“查一查方立新有沒有其他住所。”


    “好,方立新這件案子,你和望春多費心,我這邊忙著和孫建國周旋,可能沒有辦法抽出身。”王向東拍了拍沈暮的肩膀。


    沈暮沒大沒小地拍開了他的手,“你抽完煙沒洗手吧。”


    “……”王向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得了得了,你老人家快走吧,別耽擱我睡覺了,我一會兒吃了午飯就回市局。”沈暮打了個哈欠。


    王向東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小沈,其實交給望春也是可以的,你不覺得你這兩年有點太拚命了嗎?老宋要是在天有靈——”


    “王局。”沈暮打斷了他,“我累了。”


    王向東看著她突然間有些冷硬的神情,無聲地歎了口氣,對顧望春扔下一句“好好照顧她”,就匆匆離開了病房。


    顧望春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你這眼神怎麽跟看死人似的。”沈暮隻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恢複了平日沒個正經的樣子。


    顧望春吐出一口長氣,“我也是老宋的徒弟,有的事,別太拚了。”


    沈暮眼神閃了閃,“我有分寸。江行那小子呢?”


    “樓上。”顧望春心頭一跳,“你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老顧,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看我,一個成熟穩重的成年人,能搞出什麽幺蛾子,你對江行都這麽放心,怎麽不放心我呢。”沈暮瞪了他一眼,“偏心是種病,得治。”


    “畢竟一個月內兩次進急救室的人是你,不是他。”顧望春麵無表情地道。


    “為人民服務!”沈暮挺了挺胸脯。


    顧望春:“……”


    沈暮最終還會擺脫了顧望春,自己舉著一個鹽水瓶,拖著一雙拖鞋,啪嗒啪嗒地上樓去找江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江行並沒有在他的病房裏麵。


    沈暮想了想,又跑到前台問了梁婷的病房,然後從十二樓爬了下來,找到梁婷的病房。


    隔著病房外麵的玻璃窗,果然是看見江行那廝坐在梁婷床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麽。


    沈暮看著江行低頭削蘋果的樣子,沒來由地一陣心煩,直接不客氣地推門走了進去。


    梁婷看見沈暮,身子下意識地往裏縮了縮。


    “別怕。”江行柔聲道,然後轉頭看向沈暮,正要嘲諷她進門都不知道敲門,就見到沈隊長左手纏得嚴嚴實實的,右手高高舉著一個鹽水瓶,整個人看上去滑稽而可笑,不由嘴角一彎,樂了出來。


    “笑什麽,還不過來幫忙。”沈暮恨不得拿個什麽東西把江行那礙眼的笑臉給擋起來。


    江行放下蘋果,走了過來,屈尊降貴地接過了沈暮手裏的鹽水瓶。


    沈暮立刻誇張地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右手。


    梁婷床邊有個掛鹽水的吊鉤。


    江行就把沈暮的鹽水瓶子掛了上去。


    沈暮在江行剛才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來,還順手拿起了江行給梁婷削好的蘋果,一點也不見外地咬了一大口。


    江行:“……”


    梁婷失血過多,整張臉看上去更加蒼白羸弱了。


    陽光照在上麵的時候,連皮下的毛血細管都清晰可見。


    “江哥。”梁婷弱弱地道。


    “沒事,昨天是她救了你。”江行解釋道。


    沈暮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江行。


    怎麽就一晚上的功夫,就變江哥了。


    “梁婷還是未成年吧。”沈暮對江行表現出了極大的鄙視。


    梁婷瞳孔縮了縮,“沈警官,江哥是個好人,像我哥哥一樣。”


    “嗯……正好我要跟你談一下你哥的事情。”沈暮咬了一口蘋果,覺得有些咯牙。


    梁婷臉色黯淡下來。


    她垂下眼眸,“哥哥……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們從小相依為命,是哥哥把我帶大的,我生病之後,哥哥都沒有放棄我,他拚命賺很多很多的錢,想要給我治病,給我買好吃的蘋果,還給我買好看的裙子。”


    “哥哥……”梁婷不知想起了什麽,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江行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了梁婷,聲音溫柔,“你哥很愛你。”


    沈暮每次聽到江行這種聲音,就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輕咳一聲,打斷了這個近乎溫情的場景,“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梁婷咬了咬嘴唇,點點頭,沒有出聲。


    “說說。”沈暮一邊嫌棄著咯牙的蘋果,一邊歡快地啃著。


    “我白天的時候,本來在招待所裏麵等你們的消息,結果早上的時候,有人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們已經抓到了凶手,但是凶手是個有權有勢的人,你們不會抓捕他。”梁婷說。


    “我一開始並不相信,就掛了電話,後來中午吃飯的時候,聽到樓下有人在講,陸勵琛被抓了,是凶手。我本來很開心,殺死哥哥的凶手終於被抓住了,可是……可是下午的時候,陸勵琛被無罪釋放了。”梁婷咬著牙,表情有些憤怒和惶恐。


    “然後呢?”沈暮臉上的神情則淡定許多,仿佛梁婷說的這些事都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然後……”梁婷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那個人又打了電話給我,問我知不知道陸勵琛被無罪釋放的事情。他告訴我,這個城市就是這樣的,有權有勢的人才能夠為所欲為,如果我想要凶手認罪的話,要比那些人更狠。”


    “他問我怕不怕死,我……我告訴他,隻要凶手能被抓住,我什麽都不怕。”梁婷眼眶紅了,“之後那人給我了一個地址,叫我到了之後什麽都不用擔心,隻需要對著攝像頭……割腕就行了……”


    “他說,隻要這樣,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哥是被陸勵琛害死的,你們就沒有辦法包庇他了。”梁婷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後怕,整個人都在顫抖。


    江行拍了拍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


    沈暮握著錄音筆,轉了兩圈,“你和那個人見過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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