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小子一隻手夾著兩塊細小的柴禾,一手撐著地麵,動作笨拙得爬行著,把柴禾放到劉大媽柴房的一堆柴禾旁,劉大媽正和她的兩個大兒子一起在吃早飯,她丈夫今晨早早便去打獵去了,昨天收獲頗豐,她們娘三現在吃的是昨天打回來村裏麵分的野豬頭肉。


    小子這個小家夥每處搬柴經過時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後又低頭認真地搬起了柴禾,滿臉都是汙跡,許久,終於把劉大媽家的一堆柴禾都搬好放到了柴房的屋簷下了,小家夥累得癱坐在地上伸出小舌頭直喘氣。


    這時候,劉大媽一家已經吃完早飯了,還有一大塊帶毛的豬皮沒人吃,小子蹲在地上,眼巴巴的望著,劉大媽得意一笑,早就知道這小子不會無緣無故一大早來給自己搬柴的了,果然是聞著肉味來的。


    劉大媽用筷子夾起那塊肥豬皮往小子丟去。


    “接著...”她卻是不願意讓著小子靠近餐桌,村裏麵都在傳這小家夥是個災星,克死了自己的母親,最好離著家夥遠一點,劉大媽覺得自己給他丟一塊吃食已經是莫大的功德了。


    小子雙眼發光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半空中用嘴叼住了劉大媽扔過來的肥肉,也不管自己的雙手有多髒,捧著肥肉便往小嘴裏送,可見已經餓得不輕。


    “阿媽,我跟弟弟去六叔家玩啦!”劉大媽屋裏算來了她大兒子的聲音。


    “阿母!”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子頓了一下,雙眼有些呆滯,突然把手中的肥肉叼在嘴裏,撒開腳丫子便狂跑了起來,劉大媽一轉頭便不見了小子的身影,嘴裏罵了一聲:“這個小白眼狼。”


    小子跑得極快,很快便奔回村口處的家,那間簡陋至極的茅草房,一下子便躍上了房間裏麵的唯一一件家具,木板床上,看著空蕩蕩的木板床,小子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的阿姆已經沒有了。


    小子低落地低著小腦袋,嗯嗯幾聲,從板床上跳了下來,鑽進了床底下,對於他來說,空蕩蕩的房間無法給他安全感,唯有狹小陰暗的床底下才能讓他稍微心安,才能掩飾他的傷痕。


    小子已經五歲了,臉上的傷痕是村裏的一些小孩拿石頭丟他的淤青,當然還有瘦弱的小身板上更多的觸目驚心的傷痕。


    自從兩年前林家村的村民把小子丟在村後的惡鬼林,讓他自生自滅,幾天後,竟然再次看到小子,要知道惡鬼林可不是僅林家村一地,惡鬼林作為天下四大凶險地之一,連綿數百裏,分割了兩個王國,裏麵妖獸橫行,危機四伏,連最厲害的高手都不敢輕易往深處去闖,何況小子一個三歲小兒,雖然是丟在外圍,那也是百死無一生,這些村民便是想要小子的命呀!


    看到小子笨拙闌珊得爬出了惡鬼林,差點沒把第一個發現他的林三嚇死,這孽畜居然爬出了惡鬼林,沒有被妖獸吃掉,從此大家更加認定小子是一個災星黴神,連天都不收他。


    至此,林家村的人便再也不管他了,生怕染上黴運,當然有一些頑皮的孩童看到小子,總不免拿石子扔他,或者拿棍棒打他,也有一些如劉大媽等‘好心人’偶爾會大發善心丟給小子一些吃不完的剩飯剩菜,當然有時候已經餿得發臭了,但是她們知道這小子不在乎。


    村裏的一些無賴懶漢如林三之流,偶爾也會扔給小子幾塊僵硬的饅頭,或者啃地沒肉的骨頭,當然這時候小子總不免要叫人家幾聲爺爺,或者學小狗叫,小子不懂爺爺是什麽意思,更不懂學狗叫是多麽侮辱人格的事,倒是“爺爺、汪、汪、汪”叫得歡快。


    “嘿!乖,你這個狗雜種!”每每這時,林三等人總是笑罵道,然後給小子遠遠地扔出一兩塊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就這樣,靠著東吃一口,西喝一嘴,小子終於活到了五歲,五歲的他比人家三歲的小二看起來還要弱小。


    .....


    惡鬼林外圍,雖然隻是森林的外圍,但是這裏的樹木已經長得異常茂盛了,時常有一些凶猛的野獸出沒,一般不是很出色的獵人三五成群組成捕獵隊是不敢輕易進入這裏的。


    這時,一棵大樹地下突然伸出一個髒兮兮的瘦弱小腦袋瓜子,是小子,林家村施舍的那點東西當然無法填飽他的肚子,自從第一次被村民們丟就這惡鬼林,小家夥在這惡鬼林的地裏刨到幾塊被獵人或野獸踩進地裏爛掉的果實,填飽了肚子之後,小子雖然呆笨,卻也知道這林子裏有吃的。


    所以這人人懼怕的惡鬼林,居然成了小子填飽肚子活命的衣食父母,隻是這小家夥屢次出入這惡鬼林,沒有被野獸吃掉,也是奇跡。


    隻見小子抬起瘦弱的小腦袋瓜子,用呆滯的眼睛望了望大樹上,看見了大樹頂端有幾顆鮮豔的果子,小眼睛一亮,兩隻幹瘦的小手抓住大樹,兩隻小短腿,緊緊地釘住粗壯的樹幹,幾年沒人給他剪指甲了,也沒人教過他,這時候指甲長的剛好可以靈活地卡進樹縫裏麵,幹癟的小肚子一縮一縮地,竟然很靈活地便爬上了樹的頂端。


    瘦小的身軀緊緊抓住大樹頂端的軟枝隨風飄蕩,小手慢慢伸出,還沒夠著那鮮豔的小果,不知道是小子眼花還是陽光反照,小子依稀看到這鮮紅至極的小果裏麵有光芒閃過,可沒人告訴過他,美麗的果實大部分都是有毒的,餓極的他口水已經流出來了。


    小子臉上的青筋暴起,用盡全身的力氣,竟然沒能摘下一顆小果,換了一顆再次用力,還是摘不下來,這不知名小果卻是異常地堅固,要知道小子人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小家夥天生神力,他的力氣可是不比十來歲左右的孩童小多少。


    沒能吃到果實,小家夥也不著急,用手拿不動的東西,小家夥通常會用牙咬,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樹枝,瘦弱小腦袋慢慢伸出,那果子隻有成人拇指般大小,小子一口便把那果樹含在了嘴裏,正準備用力一咬,那小果竟是入口即化,小子隻感覺嘴裏一甜,小肚子一熱,嘴巴裏麵的效果便已經吃下肚了。


    小子迷茫地咂咂嘴,摸了摸幹癟的肚皮,再次往下一顆小果爬去,又咬住一顆小果,又是入口即化,小子的小腦袋瓜子想不明白是這麽回事,他以往吃的所有東西都是咬得很辛苦才能吃進肚子裏麵,這種入口即化的小果讓他沒有一點的飽腹感,又往下一顆小果爬去。


    小家夥不知道,在他每咬掉一顆小果,那顆碧綠茂盛的大樹便枯黃了一分,等小子把七顆小果都吞下肚子的時候,大樹更是完全枯死了,剛剛還生機勃勃的綠葉變黃,從樹上紛飛而下,沒多久,小子身下的樹葉已經掉完,光禿禿的,樹幹幹枯裂開,仿佛全樹的營養在一瞬間被抽空了一般。


    此刻,小子感覺肚子裏麵有一團火在灼熱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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