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熙似乎很是欣慰,一雙黑亮的眼睛眨了眨,眼底全是滿足。


    安排完了乞巧節遊玩的事,鄭秋月姬淑媛對視一眼,壓下快要興奮的衝出胸膛的心髒,睨著寧熙齊齊道:“小熙呀……”


    兩人眼角眉梢染著喜色,麵上卻故作淡定。


    “昨天那三個乞丐……”


    據說挨打的除了陸家三娘子還有杜家六娘子以及秦家二小姐,一共三個……


    寧熙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一過,打人的事就瞞不住了,不過,她也沒打算瞞。


    “那三個乞丐該打不?”寧熙反問。


    二人齊齊點頭,寧青羽寧青燁擰了擰眉毛,什麽乞丐?


    “那不就得了。”


    寧熙抿嘴笑了笑,便窩在被窩裏打了個哈欠。


    兩人一怔,心口窩裏一瞬間湧出的興奮與暢快快速衝到嘴邊,嘴角才染上笑意,兩人便急忙拿著絹帕捂著嘴,防著笑出聲。


    隻憋的肩膀一直抖。


    “好了好了,咱們走吧,小熙累了,該休息了。”


    兩人笑著跟王氏道別,心情愉悅,步伐都輕快許多。


    寧青羽寧青燁雖不知這三人在打什麽啞謎,不過也沒怎麽在意。


    琢磨著先前約定好的小宴,昂首挺胸,心底一邊盤算著用大伯娘賞的布料做幾套像要的衣服頭麵,也好在七巧節那一日露個臉,一邊忍著笑意謙遜有禮的跟王氏道別,步伐歡快的出了門。


    寧熙破天荒的吩咐翠巧親自送寧家兄妹,一直送到垂花門才折了回來。


    “送走了?”


    寧熙看著翠巧一副憋悶的樣子便心底發笑。


    她這兩個丫頭,都是看著靈實則憨厚無比的,雖說笨了點,勝在忠心。


    “走了走了,一路上腰板挺的筆直,別提多神氣了!”翠巧撇著嘴,很是憋悶。


    “吩咐下去,今個起,我在府上什麽待遇,他們兩個就什麽待遇,務必做到一致對待甚至更好。”


    寧熙眯著眼睛掰著手指,也不去看翠巧綠籮一臉的不情願。


    “去吧,小姐吩咐招辦就是。”


    王氏眼底噙著莫名的笑意,也沒過多去問,隻道了句:“銀子夠不夠?”


    說完徐嬤嬤便從袖口掏出沉甸甸的錢袋子,笑眯眯的遞過去。


    寧熙也不客氣,衝著王氏跟徐嬤嬤甜甜一笑道了聲謝,便交給綠籮收著。


    王氏抿著嘴沒說話,由著徐嬤嬤扶著出了門,拐了個彎去了花園賞花。


    “小姐如今真是懂事了。”徐嬤嬤欣慰的抿嘴笑著,也不知是想到什麽,渾濁的眼底像是射出了光,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這妮子是想抬她們兄妹兩個呢。”王氏心情暢快,嗅著滿園春色,隻覺得愜意非常。


    熙姐兒若是能自己立起來,她也算放心了。


    “抬得高,才能摔的狠,就看她們是不是個有福的。”


    —


    綠籮跟翠巧也被打發出去,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了,寧熙盯著床欄上方謄刻的百鳥鳴春的圖刻。


    思緒又飄到了五年前。


    那一年的龍舟賽她並沒有去,不隻那一年,以往的每一年,她都不曾參與。


    這樣熱鬧的事乃是直屬宮中安排,由禮部主持,時任禮部侍郎的蘇父統管此事,身為他的千金,她若是有興趣觀看,該是極容易的。


    不過那個時候,她一門心思做一個書香世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這樣露臉玩鬧的機會,她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她不喜歡拋頭露麵,也不喜歡與人玩笑打鬧。


    她喜歡安靜,喜歡一切與現在截然相反的東西,可反而是現在的她成就了從前的她。


    將她心底一直不曾釋放的熱情完完全全的釋放出來。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玩耍,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驕橫跋扈,也可以有很多玩伴,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


    甚至現在她不想嫁人,就這麽玩鬧一輩子,以王氏的嬌寵程度,也絕對會欣然點頭的。


    這些...都是她前世裏想都不敢想的。


    寧熙微微眨了眨眼睛,心底泛著酸澀。


    她之所以決定觀看今年的龍舟賽,是因為蘇父。


    她可以通過這一次機會,遠遠的看一看當年尚意氣風發的阿爹。


    至於寧青羽兄妹,前世裏寧熙死後,她那個心機頗深的母親劉氏夥同她太婆徐氏及寧家二爺寧懸一道日日登門,鬧的王氏日夜不安穩,甚至在寧熙頭七的時候還吵著鬧著要過繼的事。


    此後不過三年,王氏便鬱鬱而終,誠然王氏一貫強勢,不曾給二房留任何機會,可沒了夫君,又死了女兒,日日還要費心周全,自是心力交瘁。


    這一世,寧熙要抬他們,給他們機會,抬得高才能摔得狠。


    —


    第二日一早,寧熙一邊洗漱一邊聽著翠巧帶回來已經傳遍左安巷裏所謂的最新八卦消息。


    大致是姬恒身患惡疾在家養病,暫時辭去了東宮參讚的差事又被文國公在祠堂裏罰跪,兩日後體力不支暈厥過去。


    文國公一大早上帶著重禮去陸家拜見被駁回,在府門口站了好一會,才拂淚歎息留下禮物回去,回了府上心疾突發與兒子一道在家養傷並且閉門謝客。


    自然一道“患病”的還有楊氏母女。


    楊氏從寧家暈倒回府後至今沒醒過來,陸家忙碌了兩日,聽說城裏有名氣的大夫都逐一到府上診脈,卻沒有什麽進展。


    陸若嫣則是得知婚約被退後怨憤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親自見姬恒一麵當麵問清楚,陸司將她壓到祠堂裏關了兩天,這位嬌弱小姐便心結難舒一病不起了。


    至於杜家秦家則要安分的多,除了給府上的小姐在學堂裏告了假,旁的再沒有什麽閑話流出來。


    而那些鬧事的壯丁們除了陸府的管家楊天狼被發配走了,其餘的都是一棒子直接打死。


    昨天一早便拖到亂葬崗上隨處扔著了。


    想必各家的怒氣也都發泄在這些壯丁身上。


    另一則消息據說皇上昨日早朝的時候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表彰懷念了一番寧熙阿爹的英勇往事,將想要開口提起左安巷鬧劇的大臣嘴巴堵的死死的。


    表彰完這茬就在也不提此事,順道給禮部尚書提了個醒兒。


    日後朝臣聯姻之事,不是賜婚就不必上報了。


    姬家跟陸家這場定了快二十年的親事,就這樣徹底的黃了……


    下朝後,皇上囑大太監李聞親自往陸家杜家跟秦家分別送去幾支上好的金創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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