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遠舟給出回應後, 突然怔住了,回答那聲“好”時他幾乎沒有思考,完全是一時衝動才答應的,剛一脫口而出他就後悔了,手心裏冒汗, 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怎麽就答應了?剛才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瘋了嗎,還是喝酒喝暈了?可他才喝了一杯啤酒,哪會醉到不能思考,就算謝臨那麽說了, 他也不能直接同意啊!


    即使隻是一場為期三天的模擬戀愛,但也足夠令傅遠舟感到慌張,他完全不打算跟謝臨講究什麽信用, 當即就要原地反悔,謝臨卻低下頭,捧起他的臉, 低頭吻住了他的雙唇。


    傅遠舟渾身都僵了, 被迫抬起頭, 灼熱的氣息長驅直入, 侵占著他所有的感官。謝臨不會給他反悔的機會,把他親得腿軟, 分開時光是維持呼吸就很艱難了,更不要說是再說什麽拒絕的話。


    “你……”傅遠舟上氣不接下氣,就算剛才喝酒沒暈, 現在也是真的被親暈了,以至於說話不經大腦,“你吻技這麽好,是不是找誰練過?”


    謝臨垂眸看他趴在自己懷裏,又輕吻他的前額,帶來微微的酥麻和癢意:“我隻吻過你。”


    他伸手抬起傅遠舟的下頜,接連吻過他的眼尾與唇角:“初吻是你的,以後也隻會給你。”


    傅遠舟被他說得麵紅耳赤,窘迫到了極點,謝臨兩輩子加在一起的初吻是他的……光是想想,他都覺得害羞得要死,他居然就這麽把自己發小的初吻拿走了……


    謝臨吻夠了他,終於稍微分開兩人的距離,凝視著他的眼睛問:“為什麽你知道我的吻技算好?你以前感受過?”


    傅遠舟一愣,全然沒想到謝臨還能從這種角度問,頓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了,這輩子他的初吻也給了謝臨,但上輩子他的初吻對象是小菲,畢竟曾他和小菲交往好幾年,怎麽可能連親都沒親過。


    一想到虞非,他徹底清醒過來,心中突然有些慌亂。盡管他和謝臨是因為遊戲才會交往三天,但小非會不會同樣感到很難過?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這輩子的虞非也喜歡他,但他沒有和虞非交往,而是和謝臨,他們兩個還是表兄弟的關係,愧疚和負罪感如藤蔓般爬上了傅遠舟的心頭,他沉默了。


    “你和誰接過吻?”


    他不說話,神色也不算好看,謝臨眸光微冷,讓他和自己對視:“告訴我。”


    “沒有……”傅遠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輩子確實隻和謝臨接過吻,就算是去問虞非,虞非那邊肯定也是沒有,便索性否認了,“我就是在想……我們真的要交往三天?總覺得……”


    “既然你答應了我,就不要反悔。”謝臨說,“這三天,把你的情感專注在我的身上。”


    難道想你想得還不夠多嗎……


    重生以來,傅遠舟想得最多的人就是謝臨,但這話他說不出口,事已至此,他明白謝臨不會再給他反悔的機會,於是他自暴自棄地說:“我們低調點,別讓其他人看見,尤其是小非。”


    “為什麽不行?”


    見他這時都還在為虞非著想,謝臨語氣平靜,目光卻很深。


    “就是……”傅遠舟難以解釋,他不能隨便把小非喜歡他的事說出來,畢竟謝臨應該是不知道,“反正你聽我的。”


    “他總會知道。”謝臨說,“大家都在等著遊戲的結果。”


    傅遠舟很氣:“這還不是你害的!”不過說辭他已經想好了,他是打算用開玩笑的語氣宣布出來,讓大家都別當真。


    “我可以答應你。”謝臨說,“但他問起我,我不會說謊。”


    “行……”傅遠舟知道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隻能點點頭,有點幹巴巴地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說交往,那我們要做什麽?”


    正如謝臨剛才說的,他們已經夠親密了,情侶能做的事他們基本都做遍了,一時半會他竟想不到更多的事,除非是——


    “不準標記我啊!”傅遠舟慌了,抬手捂住自己的後頸,又護住自己的衣領,“別的事也一概別想,要是你敢……那個什麽,我真殺了你!”


    “不會。”看到他慌張的模樣,謝臨很淡地笑了笑,摸摸他的頭發,“放心。”


    “你笑個屁。”傅遠舟惱羞成怒。


    “我隻是很高興。”謝臨環住他的後腰,慢慢低頭貼近他的臉,“我發情熱時你來找我,那時你和我說你不可能和我交往,但現在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傅遠舟也記得自己當初斬釘截鐵的態度,但僅僅隻是兩個月後,他就把自己的臉扇腫了,這讓他既羞窘又惶恐,臉上燒得慌,嘴硬地強調著:“我們是玩三天的遊戲。”


    “我會把三天變成一輩子。”


    謝臨欲低頭吻他,傅遠舟緊張地閉眼,屋內突然傳來一陣上樓的腳步聲,有人來了,傅遠舟心裏一慌,把謝臨推開了,一看是虞非上樓了。


    謝臨見到來人,也不再親吻傅遠舟,兩人分開,但他還是在握著傅遠舟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他們兩人分開得很倉促,剛才還擁抱在一起,虞非看到了,眼神沉了一瞬,隨即微笑起來:“哥,遠遠,你們說得怎麽樣了?那個女生哥還滿意嗎?”


    “你指什麽?”謝臨問。


    “遠遠的年級有個女孩,條件挺不錯的,好像對哥也有意思,我想可以給哥介紹一下,遠遠把照片給哥看了嗎?”虞非莞爾。


    謝臨側頭看傅遠舟,傅遠舟心頭一跳,突然莫名害怕謝臨會產生什麽誤解,說道:“我不是那意思……”


    “不需要。”


    好在是他想多了,對虞非的話,謝臨不為所動,反而摟住了他的腰,充滿著占有的味道,同時對虞非說:“我有遠舟,他同意和我交往三天。”


    虞非的動作停了一瞬,眸光微顫:“……是嗎?”


    他沒說別的,神色受傷落寞,傅遠舟看得實在不忍心,輕掐一下謝臨的手臂,明明都說好別那麽直白了,怎麽第一句話就全交待了。


    “下去吧。”


    謝臨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往樓下走,傅遠舟回頭招呼虞非,虞非輕輕應了一聲,跟在他們身後,目光晦澀不明。


    他們下了樓,同學們都在邊吃甜點邊聊天,杜曼和另一個女孩湊在一起,拿著手機嘀嘀咕咕地說:“欣怡怎麽還不來?”


    “她還沒來嗎?”傅遠舟聽到她們說的,目光掃過客廳,發現人的確還沒到。


    杜曼點頭:“對,我們給她發微信也不回,不知是不是在路上沒聽見,我們擔心她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想給她打個電話。”


    “那就打吧。”傅遠舟說。


    “對了,遠哥,你給主席選好對象了嗎?我們都等著呢!”幾個男生笑嘻嘻地說。


    其他人也很感興趣,冉書棠聞言有點緊張,原野叼著一根巧克力棒,俊臉上沒什麽笑意,似乎已經提前預料到了結果。


    “這個……”


    傅遠舟思考著自己該如何說,門口的對講機忽然響了,杜曼馬上站起來去開門:“你們先等等,肯定是欣怡來了,先讓她進來。”


    她點開對講機,本來是笑著和欣怡打招呼,卻在看到對講機顯示的圖像後一怔,變了臉色,焦急地問道:“欣怡你沒事吧?”


    “怎麽了?”


    同學們聽了都一愣,杜曼開門跑出去了,他們也跟著出去,一進院子,就看到清秀的女孩站在門外,神色憔悴,像是哭過,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亂了,衣服也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欣怡!”


    大家都慌了,連忙圍了過去,七嘴八舌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欣怡強打精神衝他們笑了笑,像是飽受驚嚇,不過現在的情緒還算穩定:“我來的時候遇到搶劫了,嚇壞我了,好在後來沒事。”


    “搶劫?”她的朋友尖叫一聲,扶著她的肩膀上下看,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你受傷了嗎?丟東西了嗎?有沒有報警?人抓到了嗎?”


    “我沒受傷,人抓到了,去了趟派出所,所以耽誤了點時間,本來我很早就出來了。”欣怡點點頭,回頭向後看,“幸好沈先生幫了我,還好心開車把我送來了。”


    同學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剛才他們關心則亂,沒發現欣怡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年輕男人,但這一看就再也忽略不了了,因為這個男人的長相太出眾了。


    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對這個男人有印象,運動會上他們見過他,那混血的俊美容貌,尤其是那雙如寶石般的藍眼睛,隻要是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你們好。”


    年輕男人對他們溫和地笑了笑,卻讓傅遠舟驀然變了臉色,原野幾人更是完全沒有任何好感。


    沈西顧。


    他怎麽會來?


    傅遠舟本能地認為這一定不是巧合,可能是沈西顧事先調查了他的地址,甚至偶然救下欣怡也是沈西顧自導自演的。


    無論事實如何,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的住址已經暴露給了沈西顧,隻要沈西顧想,就可以隨時來這裏找他。


    傅遠舟的心跳都快靜止了,他隻能寄希望於這真的是個巧合,要是這樣,他一定不能承認這是他家——


    偏偏此時沈西顧卻在笑問欣怡:“這裏就是遠舟的家?我還是第一次來。”


    “是的。”對於自己的恩人,欣怡的態度非常友善,“真的很巧,原來沈先生和遠舟是朋友。”


    “嗯。”沈西顧笑著應道。


    “lorenzo,你……”


    虞非蹙起眉,有些欲言又止,原野對沈西顧更是完全不客氣,嗤笑了一聲:“巧合?”


    他們擺明不歡迎他,沈西顧卻絲毫不生氣,保持著平和的笑容,抬起自己的手說:“抱歉,我能借用洗手間嗎?”


    他的手上染著血跡,手心裏有一道傷口,欣怡吸了口涼氣,失聲說道:“您什麽時候受傷了?”


    “不要緊。”沈西顧的目光落在傅遠舟身上,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傅遠舟的心猛地一顫,那些血讓他想起了上輩子沈西顧自殘的舉動,一時間他心裏很亂,又恐懼又慌亂,卻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疼,嗓音幹澀地說:“……你進來。”


    “謝謝。”沈西顧笑了,與之前不同,倘若那都是禮貌性的微笑,這一次便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走進屋,欣怡和其他人也跟著進去了,謝臨幾人卻都沒進去,看著站在原地的傅遠舟。


    “你不想見他吧?那你別進去了,出去躲一會,我讓他洗完手就走。”原野說。


    “沒事。”傅遠舟沉默了一會說,“我叫孫醫生過來給他看看。”


    他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孫醫生說自己很快就到,他便和謝臨幾人進去了,沈西顧已經洗幹淨了手上的血,和其他同學坐在一起和他們說話,說的都是有關傅遠舟的事。


    “你來了。”見傅遠舟進來了,沈西顧起身對他說,“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你們有什麽可聊的?”原野挑了挑眉。


    “是我和他的一些私事。”沈西顧說,“如果你們不放心,我就和他在外麵說。”他指了指落地窗外的露台,能在客廳裏看得一清二楚。


    傅遠舟沉默不語,他並不想和沈西顧聊,沈西顧看著他,突然開口叫了他一聲。


    “seven。”


    他叫得很篤定。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傅遠舟指尖一顫,向著露台走去,沈西顧和他一起過去,關上落地窗,被所有人注視著,卻將聲音隔絕了。


    “抱歉,救下你的同學,我承認這不完全是個巧合。”


    隻有他們兩人在,傅遠舟垂眼看著地麵,沈西顧開口說。


    “我知道她是你的同學,運動會上我注意到她在為你加油,記住了她的長相,所以今天我才救她,否則我不會去管。”


    “她說要來你家玩,我把她送來,是為了見你,也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你就是seven。”


    他拿出手機,把照片拿給傅遠舟看。


    “我不想用特殊手段調查你,這會使你更討厭我,所以我自己找證據,現在總算能證明你的身份。你看,這是你以前用‘seven’這個賬號發給我的照片,拍攝的是你家。”


    看到照片後,傅遠舟的神色凝固了,照片裏所拍攝的客廳和他家一模一樣,就連細小的擺設也完全一致,這是確鑿無疑的證據。


    如果他記得自己給沈西顧發過照片,今天他絕不會讓沈西顧進門,可是他早就忘了自己曾經發過什麽,他無可辯解了。


    他保持著沉默,但神色的變化已經說明了一切,沈西顧看在眼裏,目光中終於浮現出了某些他隱忍已久的情感。


    “為什麽不承認你是seven?”他問,“為什麽要和我斷絕聯係?我來找你,你偏偏要躲著我,我就這麽令你討厭?”


    “我沒有什麽可解釋的。”傅遠舟後退一步,渾身都是僵的。


    “我不明白。”沈西顧緩緩說,“在你刪除我的前一天,我們還聊得很開心,你明明很喜歡我這個朋友,為什麽隻相隔一天就變了態度?我做了什麽讓你討厭的事?”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傅遠舟說,“謝謝你救了我的同學,一會醫生會來給你處理傷口,希望你之後馬上離開。”


    “我害怕被你討厭。”沈西顧看著他,“但倘若你不能給我充足的理由,即使被你討厭,我也不會放棄。”


    “隨便你。”


    傅遠舟實在說不下去了,光是待在這裏,就足以令他窒息,沈西顧見他要離開,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seven——”


    “別碰我!”


    傅遠舟一下子揮開沈西顧的手,臉色蒼白,反應激烈。


    沈西顧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怕我?”沉默了幾秒,他低聲問,“你不僅討厭我,還在怕我?你認為我會傷害你,還是……我已經讓你受到了傷害?”


    他們兩人的衝突被客廳裏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原野早就在近處守著,最先拉開落地窗過來將傅遠舟帶走,寒聲警告沈西顧道:“再碰他就打斷你的手。”


    虞非和沈西顧之前算是朋友,也被沈西顧掌握著某些秘密,但此刻他也全然沒有了任何笑意:“你對遠遠做了什麽?”


    “我能做什麽?”沈西顧垂著眼,“我能對他做什麽?”


    “隻有你自己清楚。”虞非說。


    看到這一幕,欣怡等同學不知所措,他們對沈西顧的印象都很好,也以為他和遠舟是朋友,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傅遠舟回到自己房間裏躲著,過了一會謝臨進屋,對他說:“他已經走了。”


    “走了?”聽到沈西顧離開了,傅遠舟長舒一口氣,一下子倒在床上。


    他沒想到剛才沈西顧還是把他的身份揭穿了,還用seven這個名字叫他,還有那些血跡,讓他產生了自己回到了被囚禁時的錯覺,一瞬間恐懼到了極點。


    自己待了一會後,他感覺好多了,現在看到謝臨更是覺得非常安心,他有點想抱抱謝臨,卻又不好意思。


    但謝臨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把他從床上拉起來,抱了抱他,拍著他的後背問:“下去嗎?還是接著休息?”


    “我沒事了,下去吧,讓大家等著不好。”


    傅遠舟揉了揉臉,今天叫同學來玩就是為了開心的,他不想掃了大家的興。


    他打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那麽悶悶不樂的,和謝臨下了樓。同學們見他出來都在關心他的身體,默契地沒有再提沈西顧的事。


    至於真心話和大冒險的遊戲,傅遠舟說自己給謝臨選了人,就是他自己,他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同學們紛紛調侃,但沒有鬧得太過分,所有人吵吵鬧鬧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散去。


    這天傅遠舟早早睡了,誰都沒有過多打擾他,但他又做了一夜的夢,睡得不是太好,斷斷續續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被外麵的聲音吵得徹底清醒過來。


    外麵不斷響起卡車開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別墅區裏格外明顯,傅遠舟實在睡不著,拉開窗簾往外看,發現竟然是對麵閑置的別墅搬進了新住戶,卡車正進進出出地搬運東西。


    他有些好奇,穿著睡衣走出了屋門,站在院子裏看對門,卻在看到新住戶時瞬間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沈西顧背對著他,站在對麵的別墅院子裏,似是若有所感,他回過頭,看到了傅遠舟,衝他點了點頭,微笑著說。


    “你好,seven,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新鄰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沉迷卡醬的老鹹魚的手榴彈x2,晚秋的地雷x3,沉野和初憶寒的地雷x2,以及27893891、權誌龍的老婆、我愛讀讀書(~-~)、巧克力味的雨、軒轅策懿、木渢、41908573、入江、老鹹魚、星零的淚痕、路遙星亦辭、風風、騰格爾獨唱戀愛循環、阿蕎是仙女哦、glacier、關根、慕清玄、一世無憂、我愛小甜甜、我要綠嚴峫墨燃楚明允、是霂子不是霖子、蛋形矮胖子、41195070、總是餓的胖子、歸宇和月見相歡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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