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校園裏的蟬鳴也變得燥烈起來。[隨_夢]e陽光自通透的天穹灑落,照在諾頓館的身上。


    這是一座有著哥特式尖頂的別墅建築,屋頂鋪著深紅色的磚瓦,牆壁是來自印度的花崗岩。


    金色的陽光穿過落地玻璃窗跌進室內,水晶吊燈在光亮如鏡的實木拚花地板上發射著冷冽的光。


    可圖書館二樓的會議室卻昏暗得猶如冬日深夜,芬格爾這個賤人一進來就先拉上了兩側的窗簾,轉頭又阻止了路明非開燈的想法。


    “這可是朝聖!”他表情嚴肅,如拜謁聖靈的信徒。


    於是現在這兩人隔著一張橡木條桌相對而坐,房間的四周被厚實的窗簾遮擋得密不透風,桌子上的電腦在他們臉上投下慘白的光。


    他們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西裝革履表情嚴肅,頭頂上空調嗡嗡嗡地吹著冷風,像是兩個出席秘密會議的黑手黨或者是兩個夏天還穿西裝的二缺。


    “準備好了麽?”芬格爾站起身來走到閉路電視麵前,手指放在電源鍵上,轉過頭來問路明非。


    “準備好了。”路明非說。


    芬格爾按開了電視,轉身退回座位上坐下。電視上出現了藍色的歡迎背景,銀色的巨樹在上麵枝葉繁茂,卡塞爾學院的校徽在屏幕上熠熠生輝。可屏幕前這個全校聞名的廢柴臉上卻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鐵灰色的瞳孔深得如同一潭湖泊。他輕車熟路地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文件夾,卻在一個名為‘機密’的文件夾前停了下來。


    “師弟,”芬格爾轉過臉來,麵色莊重聲調低沉地又問了一遍,“你真的準備好了?”


    “當然!”路明非重重地點頭,神色堅定,像是手持黨費的黨員,眉宇間都跳動著不容置疑,“我這十八年的人生就是為了這一刻!”


    “你這覺悟真是讓人印象深刻。”芬格爾讚賞似的點了點頭,“可你真的想好了?你現在在學校裏雖然危機四伏,但也並不是找不到盟友。可你打開這個文件夾的事情一旦暴露了出去那就玩大了!別說盟友,說不定就連你那個剛找到的小女朋友都會棄你而去!”


    “零已經被我支走了,這件事情隻有你我二人知道,就算她現在突然出現,這文件我也不得不看!”路明非深以為然斬釘截鐵,“哪怕我看這個文件的事情敗露了導致全校與我為敵,你以為師兄你能逃得掉?哪怕我遺臭萬年身下也必定有師兄你做墊背!”


    “這麽狠?”芬格爾問,“都說最毒婦人心,這麽看來師弟你簡直是女人中的女人!”


    “有福共享有難同當,有銀行卡咱要一起刷!可若是要摔進糞坑那誰也別想逃!”路明非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就是這麽仗義的人!”


    “你這仗義真是讓我情何以堪。”


    “彼此彼此,師兄你刷我銀行卡用我的名義發帖的時候也沒見你心慈手軟啊。”路明非幽幽地說。


    “好了,不說廢話了!”芬格爾連忙轉移話題,右手甩動著鼠標竄進了那個文件夾,左手嫻熟地敲擊鍵盤輸入了一串長達三十二位的密碼。


    回車鍵敲下,原本空無一物的屏幕上頓時跳出了三個文件夾,老老實實地陳列在了屏幕之上。


    “擺在你麵前的這些就是全部了。”他歎了一口氣,自豪中夾雜著一絲惆悵,“八年時間,五百人齊心協力並肩作戰,才有了這個文件夾的誕生!這是劃時代的突破,更是無上的榮光!”


    “能在這樣一個遍布監控的學院裏做到這一步,你們確實值得自豪。”路明非鼓掌。


    芬格爾站起身來,平靜地點點頭,接受了這來自路明非的讚賞,“可在我們獲得這榮光之前,有三十七位勇士因為這事業永遠地失去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我提議為他們默哀,這是這些勇士應得的。”


    路明非和芬格爾一起低下了頭,房間內寂靜無聲,隱約能聽到電腦的風扇嗡嗡作響,窗外的蟬鼓噪著翅膀。


    默哀結束,芬格爾拍拍手。“那麽師弟,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準備好了?哪怕之後可能被全校的人都側目而視,你也仍舊不會後悔麽?”


    “當然不會。”路明非笑了笑,“被所有人敵視?這件事我踏入這個校門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


    “很好,隻有這樣的豪氣幹雲才能夠配得上這份榮耀!”芬格爾低頭滑動鼠標,打開了一份名為‘sr’的文件,“那麽師弟,深呼吸,準備見證這讓無數男生翹首以盼、如饑似渴,在校內官網上被炒到高價,甚至連副校長那個老賊都垂涎三尺的神秘資料吧!”


    “卡塞爾學院新聞社官方出版、全世界僅存在在三個人硬盤中。”芬格爾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詭秘而狂熱的笑容,像是一個三流組織的傳銷頭目,“來自卡塞爾學院的全部女生資料!”


    “沒想到師兄你比我想的還要沒下限得多。”路明非搖搖頭,看著屏幕上茂密如同森林一般的文件,不知該讚歎還是該表示無奈,“這麽多的資料,難道你這八年全用來幹這種癡漢一樣的事兒了?”


    “什麽叫沒下限?什麽叫癡漢?沒想到師弟你作為一個中國人中文比我還爛!”芬格爾反駁,“我像那麽猥瑣的人?”


    “何止像,你分明就是猥瑣在這個世界上的具象化!”路明非說。


    “那師弟你就太不了解我了。”芬格爾露出沉痛的嘴臉,“我收集這些資料那都是為了全校師生!”


    “麵對這些資料,你還有臉說?”路明非幾乎被芬格爾的無恥震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收集女生資料是為了全校?這是什麽邏輯?你把別人兜裏的安全套戳了個洞,難不成還是為了他的家族繁盛四世同堂?”


    “天地良心!”芬格爾假惺惺地以袖拭淚,像是一個蒙受不白之冤的耿耿忠臣,“師弟你想想,你上了大學是為了什麽?成績單上的績點?頭頂上的異國天光?還是為了日後拿把四十米長的大刀往龍王的頭上砍去?四年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間!不拿來談個戀愛你就不覺得浪費?”


    “提醒一下,你是八年。”路明非說。


    “正因為我讀了八年,所以我更清楚身為學弟的你們應該幹什麽!”芬格爾說,“更何況能進入這個學院的人,龍血純度都達到了一定程度,他們的結合對我們這個族群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以前秘黨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潔性甚至允許近親通婚,現在雖然是二十一世紀,對妹妹出手已經是違法的事情了,可是同學之間喝個小酒親個小嘴也是無傷大雅的吧?”


    “以後你如果要喝酒,請千萬別叫上我。”


    “從踏入19世紀以來,混血種家族越來越衰落了。在和龍類的戰場上,我們隕落了無數人。”芬格爾口吻深幽,像是在回憶曆史。“不說別的,一百年前的秘黨何其強盛。‘銀翼’、‘掘墓人’、‘鐵十字’,這些曾經震懾了整個歐洲的人尚未老去,隨時都能提著燧發火槍走上戰場,可下一代也已經邁開了自己的腳步,不是跟在這些人身後,而是和這些人並肩而戰。當時的獅心會隻是一個雛形,但已經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屠龍小隊,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秘黨的希望之光。梅涅克·卡塞爾、弗裏德裏希·馮·隆、布倫丹在這些煊赫的名字麵前,我們的校長希爾伯特·讓·昂熱也僅僅隻是其中平凡的一員。”


    “可現在呢?”芬格爾聳聳肩,“那些曾經的赫赫威名成了曆史課本上的鉛字;卡塞爾家族也幾乎永遠地退出了曆史舞台,隻留下一個學院讓後人瞻仰;一百年前就活躍在屠龍第一線的校長,現在依舊是屠龍的主力軍。相比從前,我們現在已經衰退太多了。”


    “可這和你搜集女生資料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芬格爾理直氣壯地點頭,“要屠龍,先留種,多生孩子少上頭!要增加混血種人數,就得提高生育率;要提高生育率,就得從大學開始抓起;要從大學開始抓起,我們就得幫助大家認識到異性的美好!”


    他一拍巴掌,得意洋洋,“看,多完美的邏輯!”“沒想到師兄你平日裏沒個正經,做的事情居然還這麽憂國憂民。”


    路明非嘖嘖稱奇,“真是真人不露相!”


    “過獎過獎。”芬格爾恬不知恥地笑,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這可是我當初準備一旦事敗就用來脫罪的理由,靠譜吧?”


    “這麽說來,你鼓動我去參加舞會、在論壇上發帖給我找女伴,想來除了要跟著我混吃混喝,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想拉我配種吧?”路明非恍然大悟,“我就說你為什麽弄這麽大陣仗,光是發帖就算了,還要女生發自己的照片來進行篩選。這還不夠,甚至還拉著我來諾頓館幹這種偷窺一樣的事情,原來還存著這念頭!”


    “配種什麽的太難聽了,我們追求的可是真摯的愛情!”芬格爾坐回座位上,“說不定師弟你的終身大事就全靠這一次了!”


    “跳個舞就如膠似漆共結連理了?這是什麽世界觀?勁舞團?”路明非說,“而且不就隻是參加個晚宴吃吃喝喝麽?到時候咱倆拿著兩隻龍蝦轉頭就走如何?”


    “走的話確實沒人攔你,但你確定你真的會走?”芬格爾說,“今晚的這場舞會我已經打探清楚了,是愷撒為他女朋友諾諾舉辦的生日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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