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眾人小聲的交談著,有意無意的避開路明非,他們不是不想和路明非攀上交情,抱上大腿,可是想象以前在中學中的所作所為,想象還是算了。


    自己熱臉貼冷屁股也就算了,最多落點麵子,他現在是大佬,小人物丟點麵子也是很正常的,萬一他不是那種大人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那麽自己就完了。


    想到小命不保,眾人集體打了寒顫。屋子的隔音似乎做得很好,趙孟華和柳淼淼也有意的來到一間隱蔽的地方,他們已經很小心翼翼了,無孔不入的鐮鼬還是找到了他們,把他們交談的內容一字不落的帶回來。


    “你到底有沒有跟她說啊?”


    “跟她又沒有關係的事情,說什麽啊?”男生不耐煩的聲音。


    “有什麽不能說的,不說她也早晚會知道,還能一輩子不見麵?”


    “她那個性格你不知道?整天就是一張哀怨的臉,說給她聽有什麽結果?就是鬧鬧鬧。”


    “你也別這麽說她,你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說她蠻好的麽?”


    “我就是受不了她那個勁兒,黏黏糊糊的,一會兒扮憂鬱一會兒裝可憐,一會兒又蠻橫得好像世界都圍著她轉。誰愛伺候她誰伺候她,我沒心情了!”


    “要是將來我們分手了你不會也那麽說我吧……”


    “那不會啊……你那麽乖……啊說錯了,我是說你那麽乖我跟你分手幹什麽?我頭撞了才跟你分手。嘿嘿。”


    “討厭,黏我身上幹什麽?”


    “裙子漂亮,”那些淩亂的聲音,親吻的聲音、衣料摩擦的聲音、腳步聲、呢喃軟語都通過鐮鼬在腦中具現出來。


    路明非眼神古怪的抬頭,卻發現自己身邊的陳雯雯早就不知去向。


    過了一會兒,趙孟華先回來了,又過了一會兒,柳淼淼也推開了門。


    他們兩個似乎還有些收斂,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趙孟華掃視了一圈,看到某個座位上沒人後,神情略微緊張,但很好的掩飾下去。


    門又開了,陳雯雯有些憔悴,一言不發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喝著可樂。


    路明非心中很煩躁,想要發泄一番,就像小時候你家裏送你了一輛玩具賽車,你很珍惜也很愛護,你拿出顯擺的時候,被其他小孩看上,礙於麵子你借給人家,可是等拿回來的時候,賽車像是在伊拉克戰場開過,心中很委屈,找到大人要給你做主,可是等到卻是冷冰冰的一句“誰叫你借給人家的。”


    路明非覺得有些可笑,當初答應的時候可沒有顧忌到自己,滿心歡喜的跟著人跑了,現在人家不要你了,還死皮賴臉的貼著人家。


    得不到的在騷動,偏愛的的有恃無恐。


    路明非不是以前的那種情感小白,趙孟華和柳淼淼之間似乎不想在掩飾了,比如趙孟華會拿兩塊披薩撕給柳淼淼一塊,比如柳淼淼無意中喝了趙孟華那杯可樂,比如以前總說柳淼淼好看的徐岩岩和徐淼淼兩兄弟不再悄悄地拿眼角餘光瞟柳淼淼裙下纖長的腿了,再比如趙孟華和柳淼淼肩並上了肩,和其他人都隔得很開,仿佛兩個人組成的一個堡壘。


    來一場同學會怎麽這麽多事情,吃狗糧還要吃同一牌子不同味道的。


    路明非注意到趙孟華神色緊張,似乎閑了很大的決心,一隻手伸進口袋中,看著對麵的陳雯雯,眼睛有種奇怪的光閃過,應該是綠色的。


    他猛地站起來,清清喉嚨,那架勢像是領導發言。


    柳淼淼急忙用手拉他,他掙脫了。


    路明非發現自己錯了,原本是來看笑話的,可是內心的不安怎麽回事,有種衝動想要把手中的可樂潑到趙孟華頭上。


    趙孟華站了起來,從口袋裏摸出來的是一個藍絨的首飾盒子,“今天大家高興,正好宣布個事情。”


    他低頭看了一眼柳淼淼,柳淼淼不由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臉色泛紅。


    趙孟華打開了首飾盒子,裏麵是一枚卡地亞的鉑金絲戒指,“柳淼淼今後大家不能追了,誰追我跟誰翻臉,我送這個戒指給她,就是跟她訂婚了,我跟淼淼準備畢業就結婚!”


    所有人都愣住了,雖然很多人早就知道這件事,可是訂婚,才大一就訂婚?精神衝擊太大,轟翻了桌上所有人。


    “老大,你家裏都讓你訂婚了?”一個小弟問。


    “沒跟家裏說,大家都是兄弟,先跟兄弟說,反正都見過父母了,”趙孟華說,“怎麽?不行啊?告訴你們免得你們有人不知道,誰追了會撞牆。”


    趙孟華聳聳肩,環視一圈,目光沒有在陳雯雯那裏停留。


    “我靠,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怪不得今晚聚餐,早知道我就買東西當禮物了。”小弟急忙說。


    “趙孟華你真太狠了,剛追上就訂婚,一點希望都不給兄弟們留。”有人哭喪著臉祝賀。


    “那應該叫他們來幾瓶啤酒。”


    “土狗,那麽大的事情總得是香檳好麽?你當趙孟華出不起錢啊?這時候還不宰他?”


    “來來來,把戒指戴上,拍照拍照,能發校友錄上去麽?”


    “行了吧?現在跟大家明說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趙孟華笑著對柳淼淼說。


    “討厭。。。”柳淼淼低著頭用胳膊肘捅他的腰。


    “哎喲,你可她還打人嘿。”趙孟華一彎腰。


    今天怎麽老是讓人遇到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今天可是自己的生日啊,這就是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路明非一手搭在桌子上,“砰”的一聲,桌子翻了。


    “喂,你……”一個人站了起來,看著趙孟華,“有沒人性啊?”


    死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路明非,眼睛中有著無盡的驚恐。


    路明非掀了有些後悔,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根本不管自己的事情,自己這麽多管閑事幹嘛,難倒那些變態的試煉還沒有讓自己把這個壞毛病改掉?陳雯雯強撐著又如何,人家的你情我願的,又不是什麽違法的事情。


    路明非硬著頭皮,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身上的氣勢控製不住泄露了。


    “你是在埋汰誰呢,作秀給誰看啊?”


    趙孟華臉扭曲了,他現在發現以前的自己多麽的可笑,路明非隻是不高興理自己,那種上位者的氣勢,一言掌握萬千人生死的威嚴,時時刻刻的壓迫著自己,透不過氣來,身體本能的彎下腰。


    “幹你屁事!”他吐出這四個字,像是忠心耿耿的死士為了完成刺殺任務不惜以身犯險口吐毒箭。


    “你說得對。”路明非隨手拉了一個椅子坐下。


    趙孟華已經準備好路明非反唇相譏的時候就拋出幾個狠而精悍的字來,這時候反倒愣住了,路明非認了,他反而沒法接茬。動靜似乎有些大,服務員也敢來查看情況,以致驚動了經理。


    “各位,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不可以坐下解決。”經理看著滿地狼藉的地麵,和倒在一邊的桌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看到沒有人受傷,鬆了一口氣。


    餐廳裏的人反應有些很奇怪,好像是在畏懼,順著他們的目光發現,一個男孩坐著,淩亂的頭發像一蓬雞毛,給人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經理畢竟是要有眼力見識的,不然也做不到這個位置,麵對三教九流也能不失禮節的應付,可是這男孩卻讓他有種難以說明的畏懼。


    “對不起,我有些控製不住我的脾氣,多少錢,我賠償。”路明非撓撓頭自我打破了這份寂靜的氣氛,像一個鄰家大男孩,眾人心中一顆石頭落下,這才像他們熟悉的路明非。


    “很抱歉給你們提供了不愉快的用餐體驗,我可以給你適當降低些費用。”經理用手指比劃了數字八。


    這點小錢路明非不在意,不過有折扣也是好的,至少能少花點錢,可等路明非一掏口袋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有口袋,意味著他的黑卡在家裏。


    “我的銀行卡在家裏。”路明非臉上也不慌張,隨意的說。


    經理也琢磨不透這男孩,他好像真的有這種底氣,可是沒有損壞物品沒有賠償他也很難辦的。趙孟華現在才敢露出嘲諷的笑容。


    “不會是沒錢,虛張聲勢,現在隻要你求我。”趙孟華看到路明非的窘態,他很得意,似乎路明非在他心中的陰影越來越小。


    路明非看著趙孟華,“我也沒有降智光環,你家裏也是非富即貴的存在怎麽會沒有一點見識呢。”路明非歎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手機。


    “我現在遇到點事,幫我把家裏的銀行卡拿過來。”


    “等一會,錢馬上到。先讓人把這裏打掃一下,真是晦氣。”路明非舉著手機,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


    經理陪著笑臉,邀請眾人到另一間包廂,立馬派人打掃。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離開,他們對路明非有些畏懼,但又想看看他是如何解決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有些人已經不耐煩,陳雯雯目光空洞坐在一旁,好像這一切跟她完全沒關係。門開了,沒有一絲聲音,隻有空氣流動,像是揭開了悶熱的陶罐的泥封讓微涼的風透進去。


    進來的男生從背後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路明非一扭頭,吃了一驚,“怎麽是你?我家零呢?”


    “她有事情,讓我來了。東西已經拿到了,學院讓我們回去。”楚子航跟路明非說,“就等你開工了。”


    “東西你找到了?”路明非招來侍者,準備結賬。


    楚子航點點頭,他不清楚零和路明非之間發生來了什麽,不過看著他身邊的陳雯雯大概明白了什麽。


    楚子航從錢包裏摸出一張金色的citibank信用卡,遞給一旁的侍者說,“他的帳我結了。”


    “楚子航,都是校友,別拘束。”楚子航摘下墨鏡晃了一下又重新戴上,摘墨鏡的瞬間他刻意低垂眼簾。


    楚子航!三個字轟得所有人心裏一片通明,,卻又不敢相信。柳淼淼忽然站起來,對於她來說楚子航是一個背影。好幾次她能走近楚子航,是因為楚子航正在發呆。


    大雨天,屋簷外雨落如幕,雨絲間像是彌漫著氤氳的煙霧,隔著幾米就看不清人的臉了。


    放學後楚子航站在通往停車場的台階前看下雨,走廊裏漆黑一片,外麵淡淡的天光照進來,柳淼淼一抬頭看見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雨幕前,褐色牛仔布的罩衫領口紮著一條圍巾,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


    柳淼淼的心狂跳,那個微微弓著腰、低著頭的背影就像是一根在風裏彎曲的竹子,筋節強硬。


    柳淼淼在同班女生的簇擁之下往前走,從她看見楚子航的一刻起到她和楚子航擦肩而過隻需要大概十秒鍾,但她的心髒在這十秒鍾裏狂跳了不知多少次。


    鋼琴小美女努力把臉上的血色壓下去,和女生們說說笑笑,往前走。距離楚子航的背影越來越近,接近她的每一步都很漫長很漫長,漫長到時間近乎凝滯。


    最終女生們走到楚子航背後,楚子航禮貌地讓了讓,跟她們點點頭示意,柳淼淼注意到他的額發被雨水淋濕了,濕漉漉的,擋住了眼睛。


    隔著一幕,楚子航是個空蒙的影子,大概是等著他家的奔馳s500來接他。


    柳淼淼並不知道楚子航一直看雨看到天快黑,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一把傘撐開,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回家了。他沒有打電話叫家裏的車來接。


    柳淼淼隻是知道楚子航好像總是會在下雨天發呆,他猜測那是因為楚子航很喜歡下雨,下雨顯得很有詩意。


    楚子航從來不對別人說,其實他很討厭下雨,下雨讓他想起一些事。


    總之對於柳淼淼和很多仕蘭中學的女生來說,楚子航教會了她們一件事就是暗戀,但是楚子航自己好像沒有“暗戀”這種能力。


    楚子航這種人命裏帶著無數桃花,但他自己很少察覺。他就是複活節島上那些眺望海麵的石頭雕像,桃花飄在他身上,純是白瞎了。


    “多謝師兄仗義。”無論如何,路明非對過來救場的楚子航還是感激的,“回去我就把錢還你。”


    “小事情,接下裏有什麽安排。”楚子航淡淡的說。


    暗藍色的panamera停在披薩館門前,引擎都沒有熄火,楚子航沒準備多留,他趕時間。


    兩個保安緊張的站在車前車後,生怕什麽過路的車把這價值高昂的玩意蹭了披薩館承擔責任。


    “客人我給你說你不能停在這裏的!你給人撞了你找我們我們不賠的!你怎麽這麽不聽人話!”保安看見楚子航出門,上來一疊聲的抱怨。


    “抱歉,是我錯了。”楚子航很直白,把一張鈔票塞進保安們手裏。


    抱怨聲瞬間消失,保安敬了個走形的禮,panamera加速駛入車道,混入了滾滾車流。


    路明非從右側的後視鏡裏看著披薩館門口,看見陳雯雯一襲白色的裙子飄動在人群的縫隙裏。


    她前麵擋著很多人,看著遠去的車尾竊竊私語。


    路明非看不見她的臉,隻看見她伸手輕輕捋了捋鬢角,發絲纖長。


    “媽的,去年被一個美女領走了,今年被楚子航領走了。”徐岩岩嘟噥,“原來隻有男生要幹翻他,現在女生也要幹翻他了。”


    “男女兩道通通吃,他路明非一個衰人何德何能啊!”有人哼哼地說。


    趙孟華沒說話,臉色晦暗。


    “回去多哄哄就好了。”楚子航麵無表情的說。


    “我也想哄,可是零不給機會啊。”路明非低著頭。


    “零還是很在乎你的。你和陳雯雯的事情我知道的,要處理好。”楚子航又說。


    “你。。。你怎麽知道的。”路明非有點意外,當時的自己卑微的像一個草履蟲,怎麽會引起楚子航這等人物的注意。


    “可能全校都知道。”楚子航又說。


    “師兄你別說得這麽驚悚,全校都知道?咱上中學的時候規定不準早戀的。”路明非五雷轟頂,隨即又是一段釋然,“恐怕是我那便宜堂弟幹的好事,不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


    “為什麽出頭?”楚子航說。


    路明非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陳雯雯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她裝作不知道,對你也不好,把你當做跟班,現在你還為她出頭?”楚子航像一把利刃斬斷了路明非的裝傻充楞。


    “你就當我可憐她吧,畢竟是我過去最珍貴的一段感情,你可以說我傻,罵我蠢。但我不想以前我最在乎的人被人這樣當做狗尾巴草一樣踐踏。趙孟華當時向陳雯雯告白的時候,我知道我和陳雯雯不合適,我會心理默默地祝福他們。”路明非說。“但是他那種有恃無恐的心理讓我感覺到惡心,他心中非常清楚陳雯雯還是喜歡他的,可是他不喜歡陳雯雯還這樣吊著她,偏偏給她夢幻泡影一般的希望,還不允許別人捅破它。”


    “師兄,我很清楚你去過尼伯龍根,那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但有些感受你應該清楚。”路明非說。


    車子忽然減速,在十字路口甩尾掉頭,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噪音。


    “師兄你在幹什麽?”路明非急忙去抓安全帶,panamera正在加速,沿著來路返回,遠超來時的速度。


    “當麵約不好嗎?要快點,趁他們剛散還沒走遠。”楚子航麵無表情。


    “誒,你是想看我笑話的吧,被零知道了不得了的。”路明非慌了。


    “放心,零會理解你的。”楚子航豎起大拇指。


    陳雯雯跟在一群人的背後走,豔陽高照,下午的接頭稀稀落落,熱空氣從柏油馬路麵上升起,透過去看前麵那個男孩的背影歪歪扭扭的。


    一切都是歪歪扭扭的。路明非走後,趙孟華恢複的往日的意氣風發,決定邀請眾人去吃意大利菜,披薩宴被路明非搞得一團糟,而他沒有本事衝路明非發脾氣,有火沒處撒。


    “嫂子你吃鵝肝麽?”有人大聲說。


    “不吃,怪鹹的,我吃沙拉就好了,你們吃你們的。”柳淼淼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老大,熱死了,我們在外麵逛什麽啊,不如去酷聖石吃冰激淋。”又有人說。


    “留點肚子晚上吃,這個時間晚飯也快了。”隱隱約約趙孟華的聲音。


    對話聲很遙遠,又像近在耳邊。


    “誒誒。”徐岩岩拿胳膊肘捅捅趙孟華的腰,他在眼角的餘光裏看見陳雯雯站住了,眼淚嘩嘩的,心裏有點點不忍。


    “煩不煩啊你!”趙孟華終於忍不住了,用力揮開了徐岩岩的胳膊。


    他很想這一記揮在陳雯雯身上,太煩了!晚上他們還要聚的,又沒有請她,跟著有什麽用?


    他忽然聽見了咆哮的引擎聲,抬頭的瞬間,銳利的熱風像是能把他的頭發都切斷,一道暗藍色的影子切開了刺眼的陽光從他身邊一閃而過,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刹車聲,panamera告訴急停,停在陳雯雯身邊。


    車窗降下,露出楚子航漠無表情的臉,陳雯雯驚得退了一步。


    “這個人說他想請你吃飯。”楚子航一手把住路明非的胳膊,把他拉得靠近車窗一些。


    “nani?what?什麽情況?”路明非在心裏大喊,他現在隻想著零的膝枕來慰藉他受傷的心靈。


    他勉強擠出點應景的笑容。


    楚子航扭頭對著路明非點點頭,那張清秀又純爺們的臉上好似寫著“就這樣,你要我帶的話我已經帶到了”。


    “你妹啊!”路明非心裏想,“不要這麽自作主張好麽?師兄你太八了吧?你是如何把八婆的氣質和霸氣合為一體的啊?”


    他看清了陳雯雯那張糟糕的臉,陳雯雯從來沒那麽醜過。


    其實她默默的沒有表情的讀書的時候最漂亮但現在眼淚粘在被烈日曬得通紅的臉上。


    路明非心裏一動,忽然有點暴躁。


    “他今晚在aspasia餐館訂了座位,”楚子航把一張名片遞給陳雯雯,“地址在這上麵,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陳雯雯呆呆的看著手裏那張黑色的卡片,和車裏兩張表情迥異的臉。


    趙孟華身邊那群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以此刻的溫度,恐怕都能聞見燒烤下巴的味道了。


    柳淼淼眼神有點空洞,趙孟華攥著拳,他有預感他又要被打臉了。


    “拒絕麽?”楚子航隔著墨鏡看著陳雯雯的眼睛。


    這種口氣能拒絕麽?實在沒辦法拒絕吧?這是請客吃飯麽?這是上門踢館吧?要是膽敢蹦個“不”字他是會揮刀殺出來的吧?


    連趙孟華都覺得實在沒法拒絕。


    陳雯雯低下頭,理了理鬢邊濕透的的、柔軟的細發,抽了抽鼻子,“好啊。”


    “謝謝。”楚子航說,轉頭看著路明非。


    “看你妹啊!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別用一副看戲的目光看著我”路明非心裏大喊,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僵硬的笑容,衝著陳雯雯點頭招手,轉頭看著不遠處的趙孟華,忽然提高了嗓門,“那晚上aspasia見!”


    “嗯。”陳雯雯點頭。


    反光的車窗升起,隔絕了車裏車外的人,panamera卷著犀利的風走了,來去一樣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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