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一輪圓月。


    蘇陽帶著錦瑟,春燕,孫離,顏如玉以及梅香泛舟在西湖之上,西湖上麵水光瀲灩,西湖上麵飄著花船有幾百隻,儼然是一集市,上麵皆掛琉璃明燈,燈光月光相映,在這水麵上溶溶一片,滿目光彩。


    “那邊在唱西遊記。”


    孫離伸手指著花船群中,最熱鬧的那一片。


    蘇陽順著那邊眺望,看到西湖邊上有著三層高的戲台,下一層和上一層全然封閉,唯有中間的那一層正在演戲,而從這上一層和下一層不斷的跳出人來,扮演各種妖魔鬼怪,兼之這些戲台上麵的人個個都有一手本事,這邊來回跳躍,上下竄出,就如同妖魔鬼怪一並出現,在蘇陽看來,這就是這時代的大片。


    “我們過去。”


    蘇陽笑道,手掐法印,也向著熱鬧處而去。


    現在蘇陽所劃的花船,自然是梁老爺給蘇陽再行準備的,不過家眷多了,蘇陽坐的也是一艘大船,顏如玉,錦瑟,孫離,春燕皆在身邊,也讓蘇陽感覺心滿意足,倘若說美中不足的,也不過是嬰寧,董雙成,上官香兒不在身邊。


    西遊記本來就是先有戲曲,隨著西遊記的話本流行,現在演戲曲的也多往這邊靠攏,並且各大戲班子,都要和旁人有所不同,唱戲的也都各自練就一手本事,由此在這戲台上麵,孫悟空和妖魔搏鬥,一一奪過了妖魔手中的刀槍劍戟,然後在手中耍鬧,表演各種絕活,也映襯孫悟空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


    “好!”


    眾多靠在這邊看戲的花船,看到了上麵演戲的人紛紛拍手。


    孫離看到這些喧鬧情形,喜笑顏開。


    在這船中桌上,擺放著許多幹果蜜餞,這些皆是錦瑟弄來的精品,不過擺放在這桌子上麵,幾乎都沒動。


    “先生,您在這裏啊。”


    在一旁的船上,梁海樓正在賞戲,看到了在外麵的蘇陽,連忙拱手叫道。


    “原來是你啊。”


    蘇陽看到梁海樓,點頭一笑。


    這個梁海樓是梁老頭的兒子,早些時候曾經被親媽所傷,蘇陽帶著梁老頭兩個人一並到了南山墓地,解決了在那裏的屍氣鬼將,自那以後,蘇陽一直都沒有見過他,沒想到在這八月十五的時候,在這西湖上麵再度見到他了。


    “先生所乘的船,就是在下包的,答謝先生救命之恩。”


    梁海樓在對麵對蘇陽再度行禮,說道。


    蘇陽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這八月十五,左右無事,先生若有閑暇,不妨來我們船上一會?”


    梁海樓說道:“在我的船上,這邊盡皆江山仕子,還有娟娘在此,正演紅樓十二曲……”


    蘇陽回過頭來,看看船上的諸女,搖搖頭,正要說話,卻聽顏如玉說道:“蘇郎,你過去瞧瞧也好,在我們身邊時間久了,會消磨了你的誌氣。”


    蘇陽看著顏如玉,瞧見顏如玉目光如水,澄澈盈盈,在這月光燈光下的身影,美麗朦朧。


    “我們姐妹幾個在這裏猜枚行令,彼此傳觴即可,你隨便走走也好。”


    錦瑟同樣笑臉盈盈,說道:“晚上記得回來就好。”


    “對啊。”


    春燕嬉笑道:“今夜輪到娘娘了呢!”


    這般一調笑,讓錦瑟立時來撕春燕,幾個人笑鬧一團,蘇陽看向孫離,捏了捏孫離臉頰,孫離同樣對蘇陽一笑,蘇陽便走出船艙,在這西湖邊上煙花正放,眾人抬頭的時候,抬腳踩著湖麵,走到了梁海樓的花船之上。


    梁海樓所在的這個花船上麵,賓客不少,看衣冠打扮,盡皆仕子,並且在這花船之內,還置有女子,其中有一女子身穿彩衣,更是絕豔,此時正在彈琴,口中所唱,正是此時在杭州裏麵編撰的《紅樓夢》曲子。


    “又有人來了,歡迎歡迎。”


    花船裏麵有一膚色黝黑的公子,看來甚是英武,瞧見蘇陽進來,對蘇陽拱手叫道:“在下杭州薛景。”


    蘇陽對此人也一拱手,笑道:“青雲蘇陽。”


    在這花船裏麵還有三個仕子,看到蘇陽隻是大概拱手,也沒有和蘇陽搭話,目光緊緊盯著正中央彈琴的女子,眼睛都直了。


    “這三位是丘真,馬德,史勇。”


    梁海樓在花船裏麵,對蘇陽介紹道。


    蘇陽點點頭,便也坐了下來,打量花船四周,看到這個花船造詣極其精美,烏木、象牙、紫檀、黃楊來做花樣,更有碧紗懸掛,微風浮來,一切朦朧若夢。


    “這花船就是薛景薛兄弟家的。”


    梁海樓對蘇陽介紹,說道:“原本想要為先生租聘這一花船,隻是薛兄弟不願租出來,不過薛兄為人坦蕩,先生來到這裏,就當這個船是我的,一切任意就是。”


    “無妨。”


    蘇陽對此倒不在意,目光看向正當中的娟娘。


    杭州城的藝妓,最有名的便是娟娘和瑞雲,瑞雲年齡雖小,但出塵美豔,此時已經嫁人,而娟娘也不過十八九歲,彈琴熟稔,唱字精準,唱到紅樓夢曲子中的婉轉處,感觸自身際遇,聲音帶著悲哀抗訴。


    不錯。


    蘇陽聽了心中暗讚。


    “蘇兄。”


    薛景走到蘇陽身旁,看著蘇陽,問道:“你我可是在哪裏見過?”


    蘇陽看薛景,說道:“我也在杭州經常走動,那一日你們碰上,不曾認識,也會有的。”


    薛景聽蘇陽的話,搖搖頭,問道:“蘇兄可曾讀書?”


    這對話怎麽有點怪?


    蘇陽瞧著薛景,問道:“薛兄究竟想問何事?”


    “沒事。”


    薛景轉過目光,說道:“隻是蘇兄名字和白蓮教尊倒是一樣,讓我比較好奇。”


    梁海樓聽到薛景說白蓮教尊,也帶著一點慌亂,他可是知道蘇陽的身份,是貨真價實的白蓮教尊。


    “薛兄怎麽看白蓮教?”


    蘇陽問薛景道。


    “白蓮教邪教也!”


    薛景果斷說道:“這有什麽好爭議的?”


    此話一說,在一旁的梁海樓便爭辯起來,說道:“薛兄,這白蓮教此時已經大不一樣,特別是在白蓮教尊之下,訂立《舊約》,一心所為皆是百姓,一切百姓無論身份高低,齊同慈愛,異姓一家,這等白蓮教,全然是一正教。”


    蘇陽可是救了梁海樓的命,梁海樓對蘇陽自然多說好話。


    “哼!”


    薛景冷哼一聲,說道:“這陽世有禮教,陰司有鬼神,這鬼神自古皆有,隻是黃帝之世,人無夭厄,物不損厲,因此鬼神不響,而在聖人當朝之時,世間更是沒有鬼神之聲,隻是這鄉野鄙夫,不知高低,將小說曲子之中的扮演的東西,假說成為了鬼神,在這動蕩之時,別有用心,而老百姓無知,耳濡目染,信以為真,祈福悔禍,無所不至。”


    薛景說了這一段話,在他的認知中,這鬼神的出現,大多數都在動亂之時,而更多的鬼神傳說,全都是宗教之人別有用心,誇大其詞。


    這般說法,倘若是在一個沒有妖魔的時代,那麽認識很清楚,但是在這聊齋世界,說的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畢竟鬼神確實存在,百姓也需要宗教的力量,讓這道家的人用籙文,佛家的人用法術來降妖伏魔。


    “白蓮教申盟結會,諸般引誘,讓男女雜處,混在一起,如此蔓延多人,將來必有大患。”


    薛景說道:“涓涓不塞,便成江河。”


    對於白蓮教的存在,薛景極其忌憚。


    蘇陽聽到薛景說了這些,笑了一笑,說道:“宗教作亂,古時有之,薛兄能有此番考量,也是人之常情。”


    薛景點點頭,看著蘇陽。


    蘇陽說道:“不過在我看來,無論佛道還是此時的白蓮教,他們的初心,總是在勸人向善的,勸人內心光明通達,勸人遵紀守法,這《舊約》之書,無論是不是白蓮教的人,都應該推行天下,雙方依約行事,斷然不會有亂子。”


    白蓮教也是一股力量,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運用之妙,皆在一心。


    蘇陽掌握著白蓮教,他也能活得足夠長,因此這白蓮教斷然不會出亂子,等到蘇陽履行了舊約,真和天下眾生簽訂新約,白蓮教就有了均衡的使命。


    薛景聽了蘇陽的話,並不滿意這些回答,說道:“蘇兄你樂觀了,依我看來,這白蓮教就是亂臣賊子,遲早要出事,早晚要和以前一樣造反!”


    要造反也是造地主的反……


    地主裏麵或許會有好人,但是地主這個階層肯定是壞的。


    蘇陽心中想著,目光忽然落在了娟娘的身上。


    這時候的娟娘正在彈琴,紅樓夢的曲子已經唱完,此時正在唱一首薄幸郎曲,忽然就感覺暈暈沉沉,連忙對著薛景請休,說道:“薛公子,我眼前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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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娟娘身邊的兩個丫鬟,此時也攙扶著娟娘,隻見娟娘還沒有走兩步路,就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先生,你來看看。”


    梁海樓知道蘇陽妙手通神,連忙要蘇陽去看。


    “沒事的、”


    蘇陽淡淡說道:“隻是她的魂魄被神仙請走了……千裏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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