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寅見到那些凡人老兵情緒不好,安慰道:“各位老兄弟不用太過擔心,所謂兵對兵,將對將。


    到時候若是真的麵對那些修行者,朝廷肯定不會讓我們這些普通人上去送死。


    我們需要麵對的都是那些我們能對付的玩意兒。


    那些對付不了的邪門東西,自然會有專門的人去應付。


    就像二公子這種高人,若是讓他去對付普通異族, 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嗎?怎麽也得給他找幾個修行異族吧?”


    張遂看著童寅,心中暗道:“老哥你可別在這裏為我立旗啊!今天那玩意兒就讓我差點屁滾尿流,到時候你這嘴要是開了光,那倒黴的可是我啊!”


    那些普通兵士聽到童寅的話,神情稍稍鬆弛了一些。


    遊德站起身來道:“行了行了,二公子大戰一場,忙了半宿讓他早點休息吧。


    大夥都去休息,該守夜的守夜,明天還得趕路呢。”


    一群人聞言,作鳥獸散,紛紛回到自己的帳篷之中。


    一夜無話。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叢林,營地之中就吹響了號角。


    一群老兵動作極為迅速,很快便收拾妥當。


    這一夜,大家睡得極為安穩,野外紮營百分百會遇到的野獸,這次竟然都沒有來侵擾的。


    張遂見大家都收拾妥當,伸手一招,營地四方,四道流光飛出,落入掌中。


    眾人見狀也都有些見怪不怪了,畢竟人家駕馭的劍光高來高去都看了這麽多次,這點都是小場麵了。


    倒是身邊的遊德看得有些眼饞,湊到近前,一臉笑眯眯, 道:“二公子,我見你這些東西好像是那四象玉牌吧?”


    張遂笑著點點頭, 道:“遊大哥好眼光。”說完攤開手將手中玉牌給他們看了看。


    眾人見狀,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腰間掛著的玉牌。


    遊德問道:“二公子那一手是有什麽講究嗎?”


    張遂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其實就是我琢磨出來四象玉牌的一種小小的應用,不過看起來簡單,但真要用起來其實還是很有講究的。


    不是我不願意教給各位,而是在打下玉牌方位這一塊的確不好解釋。”


    張遂並未說謊,他打入玉牌的位置都是根據識地之術提供的,隻能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若是讓他不使用識地之術來尋找方位,那他隻能說臣妾做不到啊。


    張遂其實很想研究一下這方世界的陣法之道,可惜接觸的人裏麵都沒有精通此道的。


    張遂隱隱覺得,識地之術提供的這些位置,應該算得上是某種陣法的陣眼,隻是他不通陣法,無法將這係統的聯係起來。


    遊德等人聞言有些失望,但他們都相信張遂的為人,若是能教他們肯定不會藏私,既然他說教不了,那肯定是有為難之處。


    張遂突然想到之前在軍營之中見到過的那些四象立柱,於是開口道:“其實你們軍營之中本身就有一些奇異的護衛之法,隻是之前不知如何激活,現在靈氣複蘇之後,應該都是可以運用的。”


    遊德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那些廢物柱子?”


    張遂失笑道:“那些可不是廢物,我曾在進入幽離之地時,激活過那四處山頭軍營的四象立柱,事實證明,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童寅開口道:“那些立柱都是朝廷提供給我們的,原來一些老兄弟覺得毫無用處,但按照慣例,都還是老老實實的,立在營地之中,隻是一直都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既然二公子知道運用之法,可否將之傳授給我們?”


    張遂點點頭道:“當然沒問題,其實這激活之法極為簡單。”


    說著便將自己激活四項立柱的一些心得講給眾人聽,當然能夠真正運用的也就遊德那麽幾個人,其他人連靈氣入體都還做不到,就不用說激活立柱了。


    這樣一路行來,張遂為大家分享了不少他所知道的修行知識。更是將給書院的那本劍道又撰寫了一份,交給了童寅,讓他組織這些老兵修習。


    可惜這些老兵到底年齡大了,而且很多根本就不是使用長劍這類武器的,大部分人雖然知道張遂這種修行者拿出的功法肯定不凡,可惜受限於資質,也隻有望而歎息。


    倒是其中幾個使用長劍的軍士,見到了劍法之後,欣喜若狂,沉迷其中。


    一路行來,修為突飛猛進,看得那些無法修行的人,眼珠子發紅。


    遊德雖然修為在身,也是羨慕不已,可惜他的路子和劍道完全不同。


    老路倒是無所謂,練了兩日,見到沒有多大成效也就丟到了一旁。


    其實張遂對於老路也是極為好奇的,說起來老路的修為其實並不高,隻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而已,精通的都是軍伍之中比較普通的功法,根本就談不上修行。


    但是奇怪的是,無論是童寅,還是遊德那些修行者,對於老路的態度都很是恭敬。


    張遂也用靈識探查過老路的情況,但發現他也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根本沒有什麽出奇之處,這不禁讓他很是好奇。


    在陸地之上行了三日之後,眾人便轉走水路,五十多人將一艘商船直接包下。


    到了船上,眾人都放鬆了許多,幾日來連續奔波,一路風塵仆仆,現在到了船上,就不用那麽辛苦。


    張遂了解到,走水路的話還需要五日才能到達此次聚集之地。


    這讓之前張遂對照著原來那方世界的一些猜想,直接破滅。


    看著這寬廣的大河,原來那方世界在這個位置絕對沒有,而且那西南之地,張遂之前一直以為是處盆地,結果看來和他想的大相徑庭,這讓張遂不禁有些疑惑,乘船真的能到那麽高的地方嗎?


    但見到商船的動力之後,張遂打消了自己的疑慮。


    下方船艙之中,六頭健壯的黑牛,帶動著艙中那巨大的絞盤,讓船身下的槳葉快速轉動,推動著商船向著上遊快速前進。


    聽船家說道,這船隻每行三百裏,就有一處停泊碼頭,換上休整好的黑牛,繼續前行,船速並不慢。


    張遂不禁感歎,這方世界雖然限製了某些科技的發展,但是人的智慧的確是天道擋不住的。


    張遂仔細觀察過整個動力係統,除了提供動力的是那幾隻黑牛之外,其他裝置其實並不比現代早期的蒸汽船要差。


    那些蒸汽船燒的是煤,這些商船消耗的是畜力而已。


    沿途的幾處水壩更是讓張遂大開眼界,一打聽,許多水壩曆史都要追溯到功德皇帝李贄時代。


    建成之後,更是立下警世碑文,將那水壩的各種用途,如何維護,重要程度等等鐫刻在一座五丈黑色玄武鋼石之上。經曆千年,毫無磨損。


    曆朝曆代,都設有專門負責維護此事的官員,品階之高,權力之大,不下於一些封疆大吏。


    就算前朝覆滅之後,現在的燕朝,對於此事,完全延續了前朝的所有措施。


    所以雖然曆經千年,但是年年維護,歲歲考核。用無數人的頭顱警示,打造出了這千年不朽的巨大工程。


    看著那黑色巨碑上的碑文,張遂遙想當年那位前輩的風采,當真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這一路行來,見識了那七情邪神的手段,見到諸多山川美景,現在更是被那千年人文震撼,就連心胸也開闊了不少。


    這讓他不禁生出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感慨。


    這一切,讓張遂的神念出現了不小的變化,讓他感觸最深的就是自己的神念似乎堅韌了很多,開闊的心胸更是讓他在修習那些深奧劍術之法時,有了更多領悟。


    內心深處那些由於一係列的挫折帶來的憂憤,也在這一路行來之間,慢慢解開了。


    老路作為張遂身邊最親近之人,對於他的情緒變動最為敏感。


    曾經的張遂,性情是個典型的紈絝性格,雖然喜歡胡鬧,偶爾闖闖禍,但深究起來其實都是無傷大雅的。


    一場大病之後,張遂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但性情方麵卻變得成熟的多,也變得知理有節,但性格開朗,和他交談起來讓老路常常覺得是和一個同齡之人在交往。


    就算最後突然變成了一個修行者,但是性情其實並未有多大改變,隻是偶爾透露出一些莫名的逗比感。


    但是這次書院建立之後,經曆了自己三妹被擄走,方雄生死不知,自己大哥也是身受重傷,而他自己卻無能為力。


    回到家中的張遂,雖然在對待老路和身邊人方麵似乎沒有異常。但陪著他時間最長的老路,還是能夠感覺到他性情上的改變。


    那種笑容深處的憂憤,還有眼光之中時不時透露出的寒光,這些神情時常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


    讓了解他的老路,心裏有些發寒,也極為擔憂。


    再加上這一路走來,每晚張遂孤身離去,待後夜回來之時,這些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人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濃鬱的殺氣。


    隻是張遂自己不說,周圍人也都不敢問。


    在河道之上休整了這幾日,看著張遂的神情從隱含陰鬱,到現在能夠流露出真心的笑容。這讓一直跟隨著他身邊的老路,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日,商船行到一處險峽之間時,商船的掌舵者神情明顯緊張起來。


    張遂看著兩邊陡峭的山崖,不由得和前世那聞名世界的三峽比較了一下,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三峽和這峽灣比起來,就是個弟弟。


    由於江麵突然變窄,水流變得湍急無比。


    掌舵者問著一旁瞭望的水手道:“福老爺還沒來嗎?”


    那站在高台處的水手搖頭道:“還未看到那福老爺的身影,但前方也有一隻商船,估計福老爺正在引導他們吧。”


    掌舵船家聞言,鬆了口氣,連忙向下方傳令,讓他們減緩速度,等待他的通知再說。


    商船速度很快就降了下來,船上那些正在看熱鬧的老兵見狀,都有些不明所以。


    童寅應該經曆過,笑著給周圍的人解釋道:“這處峽灣之中,暗礁甚多,是一處險地。


    但這其中卻有一祥瑞之物,每每有船隻經過峽灣時,就會主動出來給船隻領路,隻要船隻跟著它,絕對能夠安然通過。


    其實是一隻石碾大小的福背龜,背上有一金色福字。


    那些受他恩惠船上討生活的人,都稱呼它為福老爺。”


    遊德道:“每次進出都未從這處峽灣經過,隻聽說過有這麽一靈物,但還沒親眼見過,這次可以見識見識了。”


    那掌舵的船家,聽到他們的議論,笑著道:“咱們這福老爺可是我們這些水上討生活人的福星啊,老一輩的人傳說,福老爺是一位老神仙放生在此處的,一甲子之前就開始,在此為過往船隻領航,可謂是兢兢業業,功德無量啊!”


    張遂聞言,也很是好奇,他倒是聽說過海上有海豚領路的傳說。這河道之中巨龜領路,倒沒有聽說過。


    他走到最上麵的甲板,站在船頭向前眺望。


    讓他有些驚歎的是,隻見一道濃鬱的功德之力,連接天地,直入河道之中。


    那功德之力在河道之中不停移動,看樣子正向他們這支商船行來。


    正在瞭望台上的水手,看著前方突然驚喜地大叫:“福老爺來了,福老爺來了!”


    整條船上的人,聞言都是精神一振,紛紛來到船舷處向前張望。


    那掌舵的船家更是立馬傳令,讓下方船艙之中加速前行。


    在眾人眼中一隻石碾大小的巨龜,背負一個大大的福字,正悠哉遊哉的,向著商船方向遊來。


    在普通人眼中這就是一隻奇異的大烏龜,但在張遂的眼中,這分明就是一個移動的功德之力聚合體。


    看來這一甲子時間,這隻福背龜累積的功德之力已經到了快要顯化出來的地步。可想而知他為多少船隻領過航,避免了傾覆之禍。


    遊德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此奇異的靈物,難道就沒有人打過他的主意嗎?”


    那船家和周圍水手聞言都是哈哈大笑,那掌舵的船家道:“如此神龜,自有天佑,打它主意的人,曾經有過,但無一例外地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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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厲害的莫過於十年前一任劍南道的封疆大吏從此經過,見咱們福老爺靈異非常,就想將它擒住帶走,結果剛剛讓人動手,自己就被雷給劈了。


    最後更是被查出與異族勾結,最終全家被抄,可謂是家破人亡殃及子孫。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打福老爺的主意!”


    眾人聽了嘖嘖稱奇,張遂倒是若有所思,看來天道對這種功德加身之人很是庇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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