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害怕,卻不知在害怕什麽,是深夜夢醒的孤獨感,還是早晨醒來的無力感。無聲的夜晚太過安靜,讓我孤獨脆弱,我便是微微孤單的存在。


    顧曉玉任性的結果就是,淩晨發起了高燒,昨晚凍了半夜,今天又沒有驅寒,再加上喝點酒,直接重感冒了。


    和朋友們散局的時候,都已經快午夜了,回家洗洗睡覺,沒一會兒就感覺好冷,把自己蒙在厚厚的羽絨被裏,不想動,可嗓子疼的冒煙了,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隻能開燈起床找藥吃!


    一看時間,3點多,是最冷的時候,屋子裏還沒開始供暖,出被窩那一刻,感覺自己直接被凍成了冰塊。


    披著被翻出體溫計,夾在腋下,然後又找到嗓子疼的藥,喝了下去,苦味從舌尖蔓延到胃裏,實在太難受了,全是藥味!


    一看體溫計,好嘛,38.5度,怪不得這麽冷,又找到退燒藥,吃了兩片下去,苦的受不了,翻出萌萌的兩塊糖塞進嘴裏,才好些!


    回到床上躺著,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又燒的難受,眼角有淚溢出,顧曉玉從沒覺得一個人有什麽不好,可此刻的境遇,多希望身邊有個人,給她一個擁抱,暖一暖她冰涼的心。


    眼淚掉下一滴,就被顧曉玉抹去了,仰起頭,把眼淚逼回肚子裏,哭什麽?又不是沒生過病!


    路是自己選的,即使滿是血泡,跪著也要走下去!沒資格軟弱,睡覺,不要瞎想了,一遍遍告誡自己,可回憶卻越來越清晰,想起林東托著她的手,走過的燭光小路,成了顧曉玉心裏的燈塔。


    天快亮了,顧曉玉才又睡著,也是燒的迷迷糊糊,夢裏也都是光怪陸離,一會兒夢見自己在雪地裏逃跑,腿都跑疼了,又轉眼到溫泉池裏,悶得快要窒息,正好有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將拉她出來,影影綽綽裏,看到救她的人是林東,她哭了笑了,喊著“東哥”


    喊出聲的一瞬間,顧曉玉就醒了,用力睜開眼睛,發現是李想搖晃著她,枕頭已經淚濕一片。


    李想到店的時候已經9點了,往常顧曉玉早就在樓下幫ken一起準備糕點了,ken每天來的早,很多糕點都需要提前準備,不過他沒想那麽多,就自己忙起來。


    開始李想也以為她隻是起晚了,就和ken在樓下準備著,可她上樓去庫房取東西,喊了幾聲“曉玉姐”,顧曉玉也沒回應,她這才進臥室去看。


    看到顧曉玉像是夢魘住了,臉色不好,滿臉淚痕,皺眉搖著頭,她這才走上前要喊醒顧曉玉,一碰到她的胳膊,卻發覺燙的狠,才知道顧曉玉生病發燒了,急忙搖晃著顧曉玉,喊醒她。


    “曉玉姐,你醒醒啊!曉玉姐”李想使勁的搖著她。


    顧曉玉感覺自己全身的骨架子都要被她搖散了,有氣無力的說到“我醒了,你輕點搖,要被你搖吐了”嗓子啞得一說話就疼的不行。


    李想都快哭了“你一直在哭,我以為你夢魘了,這一碰你,才知道你發燒了,喊也喊不醒,隻能搖你了”


    聽著李想在旁邊叨叨,頭更疼了,顧曉玉沒有力氣說話,示意李想幫她把衣服拿來,她得去醫院了,她可不想燒傻了。


    顧曉玉這次感冒,來勢洶洶,現在燒的已經渾身無力,腦袋也暈暈乎乎,李想幫她換了衣服,連臉都沒洗,直接喊了ken,一起把顧曉玉送到了醫院。


    到醫院量體溫,已經燒到了39.8度,醫生立刻給顧曉玉輸液降溫,整整三瓶子鹽水,紮上之後顧曉玉就讓李想和ken回店裏了,畢竟店裏沒人不行。


    她這看病得花錢,再賠錢她肉疼。


    顧曉玉自己坐在醫院的輸液區,沒給父母打電話,他們幫她照顧萌萌已經很辛苦了,不想再讓他們和自己擔心。她也沒有告訴張文敏,人家也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都很忙,不是大事不要輕易打擾。一個小感冒,她自己可以。


    燒得迷迷糊糊的顧曉玉,無力癱在椅子上,看著鹽水一滴一滴掉落,緩緩流進身體裏,涼意順著手背,蔓延到四肢百骸,裹緊羽絨服,也擋不住身體裏散發的冷。


    周遭的一切之於顧曉玉來說,都是亂哄哄的,有咳嗽不停的老人,也有哭鬧不止的兒童,她旁邊坐著年輕的女孩,男朋友殷勤備至的伺候著。隻聽女孩嗲嗲的聲音,還帶著濃重鼻音,撒著嬌“老公,我渴了”現在的情侶,在一起就叫老公老婆的大有人在。


    男孩拿起熱水杯,給倒了杯熱水,送女孩到嘴邊。


    “不要,我想喝飲料”女孩不高興。


    “乖啊,聽話,等你感冒好了,老公給你買哈,先喝口熱水”男孩好脾氣的哄著。


    女孩老大不高興的噘著嘴,男孩低頭啄了一口,女孩這才喜笑顏開的喝了熱水。


    顧曉玉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她這隻單身旺還在啊,孩子們,注意點影響好嗎?!能不能照顧一下生病中阿姨的心情啊!她也希望身邊有個他,他也會把她供起來哄著的吧?不敢想!不能想!一想心就痛!


    就在這種煎熬中,顧曉玉終於輸完液了,拿著醫生給開的藥,就從醫院出來了!


    醫院門口最是難打車,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一輛。


    終於看到一個空車開了過來,她剛要開門,卻被旁邊一位男士給截了過去,還連連給她作揖說“對不起啊,我媳婦兒剛生完孩子,這出院回家,還抱著孩子,能不能行個方便啊?謝謝啊!”


    顧曉玉回頭,果然看見一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被攙扶著,旁邊還一婦人抱著同意捂得嚴實的孩子,雖然顧曉玉也難受,可人家都說話了,不為大人,為了孩子,她也會讓步的。


    那一家人都連連道謝,顧曉玉微笑著說沒事,而她自己感冒還沒好,凍得直哆嗦。又在寒風中等了好久,才有空車開過來,顧曉玉心想這回就算天塌了,她也不會讓了。


    坐進出租車裏吹著暖風,凍僵的手腳才慢慢有了知覺。


    顧曉玉回到店裏,見客人有點多,李想忙不開,便要上前去幫忙,被李想拉了回來“親老大啊,您消停會兒吧,這剛輸完液,就別添亂了,回樓上躺著去吧,我忙的開,去把,去吧”說著把她往樓上推。


    李想轉身就去忙了。


    這是這兩天以來最讓顧曉玉暖心的事了,李想雖然愛說,可是她心地善良,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像朋友一樣。


    顧曉玉知道李想是擔心她,所以也就回屋躺著去了。


    開了空調,點上電褥子,把被窩捂熱乎了她才進去。


    冰涼的肌膚終於有點熱乎氣,腦子又發混沌了,睡醒一覺醒來覺得好受了一些,就著礦泉水把藥喝了,她沒愛燒熱水,實在難受懶得動。


    李想下班前又上來看她,顧曉玉又睡著了,李想摸她額頭,已經不燒了,便關好門窗,放心的走了。


    顧曉玉是半夜餓醒的,今天一天也沒吃東西,感冒沒有胃口。翻了一圈廚房,隻有方便麵,也隻能泡著吃了,吃完胃又難受的不行,一天沒進食,忽然吃這垃圾食品,腸胃受不了。


    顧曉玉和自己生氣,這身體真是豆腐渣摻屁做的,一碰就碎,感冒加上胃疼,躺床上不一會兒,就又發起燒來!


    剛吃完藥,也沒怎麽起作用,她就一直挺到了天亮。


    自己去醫院輸液。


    一連幾天都是白天輸液就好,晚上後半夜就又燒起來,醫生說再退不下去,就得去特殊發熱門診了,顧曉玉明白,那是要隔離的,她也害怕!


    感冒第三天晚上,張文敏給她打電話,約她周末逛街,才知道顧曉玉重感冒了,對曉玉說“等著啊,姐買瓶罐頭看你去”張文敏說什麽都要來看看她。


    “不用來啊,我都要好了,再給你傳染了,給你傳染我不怕,怕給你兒子再傳染了,那罪過可就大了”顧曉玉好說歹說,才攔住了她。


    “玉仔,我說,你這任性的後果很嚴重啊!”張文敏還有心情幸災樂禍。


    “老娘樂意”說完顧曉玉掛斷了電話,不想承認,她說的是事實。


    顧曉玉心想,沒有了愛情,我還有朋友,心裏也是暖暖的。


    可到了半夜,聽著外麵呼嘯的風聲,像透過縫隙的聲音,像鬼哭狼嚎一樣,嚇得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緊緊咬住下唇,卻不敢掉下淚來。


    顧曉玉在想,是不是隻有夜晚是屬於她的,可以宣泄各自情緒。


    人一病倒,脆弱就席卷而來,她想哭,想要有個肩膀靠靠,想要有人為她端來一杯熱水,這簡單的事情,對她都是奢望。


    顧曉玉這一病,斷斷續續燒了三天,輸液一周,發燒不再反複,她就停止去醫院了,可卻開始咳嗽流鼻涕,嚴重時肺都要咳出來了,她也是硬挺著,實在不想一人去醫院,太過孤寂。


    天氣乍冷換寒,不少人都感冒了,林東也沒躲過去,他覺得自己一大老爺們,不用紮針,拿些感冒藥,拖著病體,又來到s市,當然還是一無所獲,結果還把自己嘚瑟嚴重了,回到北京,也進了醫院輸液,朋友們都說他走火入魔了。


    唉!這一對苦命的鴛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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