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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您,二試已經通過了。35xs”女管家雙手遞來一封素色的通知書,語氣依舊恭敬得體。


    十五歲的湯雨澈人生第二次難以自抑的喜上眉梢,抱著通知書在房間裏小跑了好幾圈——這一輕狂的舉動,在這個家裏,原本是完全不被允許的。


    “那個,父親母親知道這件事情了嗎?”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她終於忍不住激動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您的母親仍在會議中,或許沒有第一時間得知消息。”女管家微微欠身,“但是您的父親似乎已經知悉,他委托我向您轉達,晚餐後與您商討這件事。”


    “……商討?”湯雨澈的笑容僵了僵,“父親他……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他自然會為您高興,不過作為您的父親,他也不得不考慮更多東西,請您理解。”女管家緩緩倒退著走出房門,“如果您有什麽需要的話,隨時歡迎使用內線電話。”


    門從外麵被輕輕闔上,連帶著房間內的光線也一點點減弱。湯雨澈愣愣地打開了燈,動作僵硬地坐到了床上。


    手裏的通知書似乎突然變得有些輕飄飄的。她緩慢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後一手按著額頭,自嘲地笑了笑。


    是了。他怎麽會高興呢?


    從很小的時候起,湯雨澈便一直有一個隱秘的願望。


    自從從同學那裏沒頭沒尾的得知了“獲得的天賦或許不完全在遺傳範圍內隨機,而是與自身渴望有關”之後,她便每日在睡前祈禱。


    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話,請聽聽我卑微的願望吧。


    她的父親是令許多人聞風喪膽的實驗室負責人,風評一度是毀譽參半。偶爾會有同學陰陽怪氣地調侃這件事情,並故意問她,你這麽晚都沒有覺醒天賦,不會是被你父親動了點手腳吧?


    不是的。她每次的都很認真的反駁。從小到大,他管我的時間,或許還不及花費在實驗室裏最不重要的那一位病人多。閃舞.


    話雖如此,在履行“父親的責任”這一方麵,湯顯光實在是令人無可挑剔。


    無論他有多忙,一學期裏一定會參加一次自己女兒的家長會,仔細聆聽老師對於她學業個性能力等多方麵的見解,並讓自己的秘書立刻開始著手調整她下一學期的培養方案。


    不過,居然淪落到要從外人口中了解自己女兒的地步,偶爾,至少是偶爾,這位總是嚴肅淡漠的父親會不會略覺諷刺呢?


    好在她的另一位家長,雖然也抽不出什麽空閑時間來陪伴自己的女兒,有時也會突然反常地專門為她親手準備一段時間味道並不太好的早餐,或者是在千載難逢的家宴中,冷冷地瞥自己丈夫一眼,說出“如果學校裏有人因為有些事兒給你臉色看,你盡管來給媽媽說,我倒想見識見識”這種氣勢洶洶的犀利言辭。


    作為一時風頭無兩的四組組長,湯雨澈個人認為,母親的個性實在是不如傳聞中的那樣穩妥溫和。


    父母在難得可以一起吃飯的時間裏從未有過任何眼神交流,就連基本的對話往往也要通過女兒這個絕佳的中間人牽線搭橋。


    很多時候,湯雨澈都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倆人會生活在一起,僅僅是因為兩人的基因可能會組裝出一個優良的後代而已。


    醫院下轄的實驗室與衝鋒陷陣的軍隊,兩個看似截然相反的職業,本質上似乎卻並沒有多大的不同。不過真的要從這兩條道路中選擇其一的話,湯雨澈寧可加入傳聞中每個成員都等同於消耗品的軍營。


    天隨人願。確認自己並沒有遺傳到父親超強的學習和解析能力之後,湯雨澈有生以來第一次興奮地手舞足蹈,然後在突擊回家的父親麵前訕訕的停下了動作。


    湯雨澈知道,父親對她一定很失望。


    可是這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母親對此倒是很高興,甚至特地抽出時間來指導過她幾招。閃舞.這位四組組長是個非常鮮活的人,會因為自己長時間不得要領而氣的直接摔門走人,也會和自己的女兒抱怨最近的一位學生性格沉悶的簡直讓人窩火。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那也不錯。


    “你也算是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這很好,我知道你一直不想來接我的班。”父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透著股高高在上的冷意,“也好,這幾年我也看出來了,你確實不是做我這行的料。”


    即使對方說的是事實,湯雨澈也並不喜歡被人這樣簡單定義。


    軍校的生活意料之外的順風順水,身邊的同學十有八九都不是普通家庭出生,相處反而愉快。


    湯雨澈在軍校的表現相當好。老師評價她平日裏性格穩重,關鍵時刻又豁得出去,日後大有可為。


    被人肯定價值的感覺是那麽令人高興。她日複一日在操場上揮灑著汗水,不敢在分班考試前放鬆一絲一毫。


    考試的最後一天,勝利在望,再打敗一個人,或許她就可以以前三名的成績進入一班。


    中場休息,她靠在欄杆上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口喝水,瀟灑地在嘴角擦了擦,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穿越看台,直直朝她而來。


    那是女管家。湯雨澈極少看見她這麽倉促失態的樣子。


    “怎麽了?”


    “剛剛接到消息,您的母親在任務中……去世了。”


    湯雨澈怔怔地聽完,輕飄飄地重回操場,一瞬之間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知覺。


    “喂,怎麽啦?回神啊朋友。”對麵的那人依舊摩拳擦掌,“好心提醒你一下,我要開始了喲。”


    “……哦。”心口隱約傳來一陣鈍痛,湯雨澈勉強做出迎戰的姿態,卻突然覺得眼前一花。


    世界似乎突然安靜了一秒鍾。


    “快叫救護車!這裏出事了!”


    像個物品一樣被人搬來搬去,湯雨澈覺得眼皮很重,很快便捂著胸口睡了過去。


    -


    “……真是深藏不露啊。”更換彈夾的間隙,忍不住停下來觀摩了一會兒的元歲瞪大了眼睛。


    湯雨澈一腳踹在立刀突襲她的人的胸口,側身彎腰又躲過一刀,同時又是一個全無女性儀態的上勾拳,再劈手躲過對方的武器,旋轉著身體穿插進數名敵人之中,以無比高效的動作一一擊破。


    平日裏努力維持的柔弱氣質忙不迭的從她周身退開,湯雨澈眼神淩厲的程度讓元歲不自覺打了個顫。


    雖然不太能明白緣由,但是元歲本能地感受到了,湯雨澈現在似乎非常生氣。


    每一刀仿佛都是在泄憤,這個官方說明裏閑散病弱的女性,下手重得仿佛是在報複。


    難怪這位大小姐敢做出一個人劫獄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情。就算是沒有淩夙誠的協助,僅憑她自己的能力,加上閔舒對於天賦相對特殊的人群的削弱,說不定逃離對她來說原本就不是難事。


    這些人手持的次等武器實在是不太經用。湯雨澈“呸”了一聲,將受損的刀刃用力杵進地裏,以此為支點以類似跳高的姿勢翻滾騰空,一腳踹飛了敵人中看起來最像領頭的那個,隨後拽著最近一人的領子,直接狠狠摜向地麵。


    如同元歲所想,莫名的火氣塞滿了她依舊在微微鈍痛的心髒。她咬著牙,大姐大風範十足的直接踩在了正想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的壯漢頭上,用力喘著氣。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幅尊容在那個傻小子眼裏是什麽樣子。


    湯雨澈不敢回頭,彎腰從地上又撿起一把長刀。


    她和那個冷血的男人終究流的是同樣的血。或許在見識過這樣的自己之後,閔舒最終會明白這一點。


    也好。


    幾天以來,她也曾經在心底質問過自己,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或許是由於前幾天在自己的導演下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又或許僅僅是因為自己確實疏於練習。湯雨澈終究是覺得有些疲倦了。


    她其實已經疲倦太久了。


    對於一個注定蒼白的人來說,活著是那麽沒有真實感的一件事。


    再次利落的揮劍,用力刺向一人的腹部,但是造成的創口並沒有達到預料中的程度。那人很快便痛罵著揮刀還擊,湯雨澈如同在社交場裏的舞池一般原地旋轉,搶先一步發動進攻。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明確的感受到過,自己的生命的的確確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憤怒混合著莫名的歡呼雀躍,連傷口傳來的疼痛都是那麽真實動人。湯雨澈潦草的擦了一把刀刃上的血,重新衝入敵陣。


    “你冷靜點!離遠一點!”元歲在後麵著急地喊了起來。


    這位世外高人的動作太快,距離對手又太緊,她幾乎不敢繼續開槍。


    血液濺到了臉上,湯雨澈實在是騰不出手來整理儀容。在這之後,她究竟應該以怎樣的麵目麵對閔舒呢?他會害怕這樣的自己嗎?


    算了,也無所謂,原本也沒想過要讓他對自己感激涕零。自始至終,她隻是忠於自己一瞬之間的想法——從看見病床上的閔舒的一瞬間開始。


    他是那麽鮮活啊。


    世界上最諷刺的事情,或許就是最有資格表達對世界的唾罵的人,居然向她伸出了手。


    耳鳴的感覺漸漸變得無法忽略,湯雨澈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


    該停手了,理性在告誡她。


    可是,為什麽呢?湯雨澈的雙目赤紅,再度攥緊刀柄。


    視線裏朝她衝過來的人影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她隻是直直地立在原地,一時間竟然沒有對手敢頭一個上前領教。


    世界啊,你聽著!她在心底裏無聲的怒吼。


    這是我……對你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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