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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這邊。閃舞.”韓越衝著人影遠遠地招了招手,隨後拖開了另一側的凳子。


    “誒,你居然又提前到啦。”薑伯楠手裏捧著一個裝滿冷串兒的紙盒子,稍微加了點速朝他走來。


    “我今天是要請您吃飯啊,您怎麽還自帶幹糧?”韓越失笑。


    “給你省錢嘛。”薑伯楠看到貼在桌邊的“謝絕自帶酒水”之後挑了挑眉,然後略顯心虛的用茶壺擋住,接著說到,“等很久了嗎?抱歉抱歉,你現在可是大忙人,我以為我能壓線趕到就差不多了呢。”


    “您這個道歉不僅沒什麽誠意,聽著還有點酸啊。”韓越裝模作樣地低頭雙手遞上菜單,“再忙也不敢怠慢您呀,況且您最近不是也不太閑?”


    “生活所迫啊。”薑伯楠一手撐著頭一手隨意地勾勾畫畫,“現在我每天都得陪著底下的那群開槍都哆嗦的小崽子們起早床,偶爾還得帶隊抓小偷……我的天啊,就為了抓一個偷了幾件兒衣服的小偷,半個隊的人追著他攆了三個街區,最後還是一位熱心市民出手……哦不,出腳絆了他一下才成事兒。給我氣的。”


    “哦,我聽廣播提過這件事。聽說還有一個警察因公受傷了?”


    “是啊,跑著跑著居然平地摔了,丟人。我簡直不想承認和他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薑伯楠抖了抖手上的辣椒油。


    “喏,剛剛擦過碗,不嫌棄的話就拿去擦一擦。”韓越遞上手帕,“後麵的班本來就要稍微水一點嘛,再說警察和我們又不一樣,抓個入室盜竊的都算是大案了,幾年下來,很多技能早就退化了。哦,您不一樣,有空咱們再切磋切磋?”


    “不了不了,年紀大了,老胳膊老腿兒的經不起瞎折騰。好久沒練過啦,要是一不小心輸給了你,太有損我的威嚴了。”薑伯楠接過手帕後麵帶嫌棄地抖了抖,“確定隻擦過碗?”


    “肯定比您的手要幹淨很多。”


    其實兩個人已經有段日子沒見了,不過女人的語氣還是熟稔的讓人懷念。韓越難得的放鬆下來,裝作不經意地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35xs


    薑伯楠或許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比起同齡人稍微有一點點顯老,不過正經三十五六的時候看著卻沒有很大變化。韓越下意識咳嗽了一聲,又說到:“很抱歉因為出遠門而來不及陪您過生日,所以今天隨便點,我請客。”


    “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的。不過好歹十幾年了,頭一回少了你這個搗蛋鬼鬧騰,我還有點不習慣。”


    “您現在手下那麽多剛剛畢業不久的孩子,也不缺人鬧騰吧。”


    “你這話聽著也有點酸啊。你的語氣讓我覺得我自己好像已經老得牙齒都快掉光了,每天隻用看著幾個牙還沒長齊的小孩兒光著屁股到處跑……偶爾還得帶上老花鏡給他們檢查一下二十以內的加減法之類的。”薑伯楠頓了頓,突然抬眼看他,“說起小孩子……你是不是也終於到了禍害小姑娘的年紀了,嗯?來,大膽地說說看,師父給你參考參考。”


    她不是會沒有來由的突然關心別人私事的那種類型。韓越心裏“咯噔”一聲,麵上依舊鎮定自若,故作嚴肅地說到:“唉,其實我從小立誓,世界不寧,我便不娶。與其浪費時間醉心於兒女情長,還不如把畢生精力都放在家國大事身上,不求流芳百世,但求無愧於心啊。”


    “嘁。”薑伯楠扁了扁嘴。


    “再者,說起這些來,師父你哪有立場來勸我?”韓越硬著頭皮借勢層層推進,“我哪裏有您急啊……您才是呢,有沒有目標啦?喜歡年紀差不多的還是小鮮肉?你徒弟我手裏各種資源都很多哦。”


    好在薑伯楠隻是白了他一眼,捏著嗓子憋出沙啞滄桑的聲音:“我已經是個老太婆啦,早不想這些了。說起來,作為年紀輕輕就成為對策組備選的新一代‘國之棟梁’,你小子難道不應該異性緣很好嗎?怎麽我聽人說,有幾位大人物的女兒很中意你……你也沒給人麵子?”


    “人應該活得清醒一點。我這兩年不管能混出多少名堂,在家族裏始終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罷了,還是不敢去招惹那些千金……雖然有幾個確實長得還成,不過美色和活著比較起來,當然是活著比較重要啦。閃舞.”


    “都快要進入對策組了也是小角色麽?”


    “就算已經進入了對策組,也是小角色。”韓越轉了轉眼珠,“說起來,最近上麵好像有人屬意我去輔佐,呃,皇太子?”


    “聽起來上麵的人是希望你做大太監啊。那你更要抓緊結個婚了。”薑伯楠用用筷子戳起一粒鵪鶉蛋,一邊嚼一邊說,“可別等到成了個老頭子的時候,追憶似水年華,發現這輩子接觸最多的女性是你師父我,那可太慘了。”


    “那有什麽不好。”韓越輕聲自言自語。


    但是薑伯楠似乎並沒有聽見,而是認真地看著鍋裏沸騰的泡泡,可能是真的餓了,又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其他的事情。


    正式進入對策組之後,伴隨著長期晝夜顛倒的生活,更多的橄欖枝砸到了韓越的腦門上。


    “這些方麵可別向你師父學啊。”也是剛剛升任一組組長的孔仲思貌倒是一直莫名其妙的看顧他,偶爾還會在酒桌上酌情幫幫忙,“她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誰也瞧不上,早早就表示一生都要奉獻給事業的……雖然說她現在的事業也沒太多奉獻的價值吧……”


    “這麽急嗎?我覺得我還挺年輕的。”韓越隻能打馬虎眼。


    孔仲思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做賊心虛似的地左顧右盼,低聲勸到:“說真的,你也知道,都說現在的軍人就像是消耗品一樣……成家立業的話,還是盡早的好。再說了,你就這麽拖著,而且把僅由的閑暇時間都花費在陪你師父上邊,有點,有點……”


    “又有人在背後說那些亂七八糟的閑話了?沒事,我都快要習慣了,他們說來說去就那幾句唄。”


    “……你還是注意點的好。”孔仲思口氣嚴肅,“你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想要把你從現在這個位置上趕下來的可大有人在,而那些人慣會逮著這些空穴來風的問題說事兒。”


    其實也不算是完全的空穴來風。韓越眨了眨眼睛,笑著回答:“沒事兒,我又不怕被趕下來。待在哪兒對我來說都得苦哈哈的做事兒。”


    -


    “我聽說過一點點,關於你和你師父的事情。”淩夙誠一如既往的措辭含蓄,“……或者說,就是因為這件事,你才會這麽快從對策組退出來,回到了二組。”


    “是啊,三年之內,我從二組組長的位置被越級提拔到對策組,然後又降職回來做了你這個新任二組組長的組員。”韓越撓了撓頭,“沒想到連你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聽說過啊……”


    “應該有人幫你扣下來過一些消息。”淩夙誠偏頭回憶,“我記得我無意中掃到過一眼那一個月出版社的退稿,有些寫的還蠻……”


    “哇,估計是那幾個老早就看不慣我的小警察幹的。”韓越臉上依舊笑著,不過眼底卻有些掩飾不住的落寞,“算了……也怪我自己嘴欠。”


    “你——”淩夙誠又頓住了。他不太知道怎麽合適的表達心中的問題。


    “相信我,其實真的沒有那些小報記者說的那麽……亂。”韓越的笑容有些苦澀,“其實就是在孔仲思結婚那天……很多人都來了,好像連我師父也給麵子來喝了兩杯。當時好巧不巧的,新娘的捧花砸到了我的頭上——你應該知道捧花有什麽‘傳遞幸福’一類的說法吧,當時就有很多人起哄。我本身又有點喝多了,怕他們鬧到我師父頭上,趕緊溜得飛快。結果歪歪倒倒靠在酒店門口想要稍微清醒一會兒再回家,正巧撞上師父也走著弧線出門。”


    “嗯。”淩夙誠總是會在合適的時候出聲表示自己確實在聽。


    “我當時心虛啊……就特別做作的說了一句,‘師父你別聽裏麵那些瞎說啊,徒弟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鑒’。我想了想好像更不對了,正把腦袋咣咣撞牆想要稍微清醒一點,就聽見我師父笑著說‘是呀我知道呀’……結果我突然就熱血上頭了。”


    淩夙誠似乎是輕輕歎了口氣。


    “我努力繃出最嚴肅的表情問她,‘如果他們說的那些……至少是和我的心意有關的部分,是真的呢’。”韓越手裏的煙幾乎快燒到他的手指了,但他渾然不覺,“她開始還以為我在開玩笑呢……結果可能是我的眼睛紅的太嚇人了,她慢慢的就怔住了,然後開始瘋狂搖頭,一遍遍重複‘不對’和‘不行’。”


    “後來呢?”


    “後來……後來她就突然跟我道歉了。這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跟我道歉。”韓越將煙蒂用力在腳底慢慢地碾滅,“她說她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是她太不注意這些方麵,應該早一點跟我保持距離的。認識她這麽久,我頭一次知道她還有替別人開脫的時候……最後她和我說,她實在是無法接受,也不知道以後應該怎麽麵對我,所以就幹脆一點,以後我們兩個幹脆再也不要見麵了,免得互相尷尬。”


    “……她做到了?”淩夙誠隻能這麽問。


    “她做到了。”韓越的眼神少見的陰沉,“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能見到她,凡是我可能會參與的活動她都一律拒絕……我要是直接跑去她的辦公室,會被她手底下的小警察趕出來,要是承受一整天的指指點點想在辦公室樓下堵她,最後會在好心人語氣複雜的提醒下得知她已經跳窗跑了——她向來是個敢想敢做的奇女子的。後來你就知道了吧?”


    “……兩年前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你是不是正巧在外麵執行任務?”


    “是啊。我九死一生才又和船內聯係上,結果得知不是我的id出了問題,是咱們船差點被內鬼炸沉了,一共三十二名警察殉職……第三十二名是我久未謀麵的師父。”韓越低著頭,“我就說她是真的厲害嘛……聽說她也被那個內鬼先一步暗算了,但是卻拖著十米長的血跡最終追上了他,用‘老大哥’——哦現在叫‘剪風’了——把那人腰斬了。最後她死於失血過多,沒來得及被送進搶救室就不行了,我回來的時候都已經被燒掉了……還真他媽是再也不見我,屍體也不行。”


    “她真的很厲害……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後,淩夙誠又輕聲問:“後悔嗎?”


    “你這不是廢話。”韓越微微弓著背,喑啞的聲音中透出一絲蒼白的怨毒,“我這三十一年隻後悔一件事……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怎麽就腦子發熱想要搏一把呢?”


    “……別想太多。”安慰人實在不是淩夙誠的強項。


    “我明明早知道她是怎樣的人的。”韓越用力將全身關節都活動得嘎吱作響,生硬的將今晚的話題徹底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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