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這些了,那叼樹已經被我鎖定,短時間內也不會跑,就先去把那碧珍大凋宰了!”周玄收了徹視之能,從蹲伏狀態緩緩起身,簡單看了一圈四周,便是將方向鎖定在了西方。


    那裏是日天峰和勃天嶺之所在,而勃天嶺就是那個碧珍大凋的老巢。


    “胡月早我九個月回來,要是真被那什麽碧珍大凋搞了,豈不是……”周玄想起了那幾隻鼬精的話,腦海之中又浮現起了胡月那三無小蘿莉的樣子以及臨別之前的那種情緒,心裏忽然有些心煩意亂。


    雖然說,蘿莉有三好……不是,雖然說,他對胡月並無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愫,但橫豎也算是個朋友,如果胡月真出了事情,那他……嗎的!


    不能多想,越想越不爽!


    周玄逐漸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平靜,氣息也逐漸變得深沉可怕。


    從現在起,隻要有生靈敢攔在他麵前,就算是冥羅真身來了都是死。


    “勃天嶺……”周玄輕輕地點了一下眉心,空間道紋“宇”飄飛而出,他手握神紋,以壺天之術演化空間之道。


    “嗡——”


    他身前空間如綻放的萬花鏡般裂出了無數的花瓣,一條隱藏在無數空間碎片下的通道,在他的麵前緩緩打開。


    心之所向,道之所往。


    “我來也。”他一步跨入空間通道。


    從外界來看,他前方的空間就像是豎直的水麵一樣微微蕩漾了一下,接著他一步跨入了其中,便直接消失在了水麵之後。


    ……


    任何距離概念上的穿越,在空間層麵上都不過是折疊後的垂直降落。


    雖然周玄還不到這個層次,卻也足以借空間波動扭曲距離,使目的快速拉近。


    他還沒有掌握縮地成尺,卻已經能夠施展比縮地成尺更“快”的神行之法。


    三千萬裏的距離,在他的麵前,不過盞茶功夫。


    ……


    自一線天往西而去,蒼茫大地遼闊無垠,至二千餘萬裏處,地勢開始高走,平原之下有山脈隆起,宛如龍之脊背,自大地之下露出,化為一片寥落的高原,宛如高天寥落。


    乃至三千萬裏處,峰巒疊嶂,群山綿延,山勢之中,每隔數萬裏便有一座筆矗劍鋒衝天而上。


    其中,有一座峰巒形似玄龜抬頭,直入高雲,峰下木樹參天,鬆柏成片,棲息著數不清的高階妖魔、飛禽走獸,從乃日天峰。


    自日天峰再往西去十萬裏,有著一片陡峭曲折的峰巒,那峰巒之中怪樹成群,無數的樹冠交織在一起,酷似一柄遮天蔽日的魔傘,那些樹冠之中,無比盤踞著毒蛇妖獸,其形體小者細弱碗快,大者則有數十上百丈,恐怖無匹。


    此乃勃天嶺,嶺中妖氣縈回,近乎凝為實質的陰煞邪氣與林中瘴氣交融在一起,化為灰白色的霧靄籠罩著山嶺。


    嶺中枯葉堆積,風一吹,落葉之下盡是累累白骨。


    勃天嶺深處,有著一麵布滿了裂紋的陡峭石壁,石壁之中冒出來了一株株掛滿了藤蔓的老樹,在叢生的老樹之中,則是一座石窟。


    那石窟自外部望去像是一顆正在咆孝的猙獰獸首,洞內不見光影,卻隱隱有凶獸嘶吼之聲伴著嗚咽的風聲傳出,令人膽戰心驚。


    這裏看似沒有生靈把守,但風聲一出,石壁之中掛滿的蝙蝠不禁露出恐懼之色,老樹上掛滿的藤蔓,也是下意識地抖了抖——可若是細細一看,那哪裏是什麽藤蔓,分明就是一條又一條顯露出原形的花斑蟒蛇精。


    洞窟的深處,居然是一個直達雲霄的巨大空洞,空洞頂層乃是有著一座飛鳥振翅般的行宮,空洞內壁上則是凋鑿著無數的石洞,這些石洞每一座均幽森恐怖、充滿煞氣,乃是勃天嶺中真正的牢獄。


    牢獄之內,關押著形形色色的妖怪。


    忽然,伴隨著一連串難聽的“嗑噠噠噠噠”的聲響,其中的十餘座牢獄緩緩打開了門戶。


    “承蒙大王恩赦,念及汝等初犯禁忌,給予爾等一線生機……”隻見一隻白毛猿猴單臂垂釣在宮殿山崖邊的一座歪脖子樹上,扯著尖銳刺耳的嗓音,像在宣讀聖旨一般宣告著牢獄內妖魔的生機。


    “凡逃出生天者,即可免罪,重歸妖庭!”


    “大王仁慈,汝等……”白毛猿猴眼中綻放金光,尖銳刺耳的嗓音忽然變得雄渾,在法力的加持之下,好似洪鍾一樣放出圈圈音波,“還·不·奔·命?!”


    “轟——”


    可怕的氣浪衝刷出去,將牢獄中活得一般活命機會的妖怪震得驚醒了起來。


    這群妖怪陡然回過神來,趕緊從牢獄石窟之中衝出,各式手段,飛天而起,向著象征著自由的雲霄衝去!


    空洞高出的宮殿中,胡月坐在一隻精致的網籠中,麵無表情地望著空洞之中不斷掙紮著活命的妖怪,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在她這網籠之外,有著一道健碩的身影,那是一位渾身披覆著黑金色長袍之中的鳥人,其外觀與人族相似,卻生著一顆鵬鳥的頭,鳥頭之上,更是帶著一個羽冠。


    這正是勃天嶺的王者——有著人仙境修為的大妖魔“碧珍大凋”。


    “妖皇大祭在即,本王的耐心可不多。”碧珍大凋背負雙手,悠悠道,“識相一點的話,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收起這枚破銅錢……不要以為有它在,本王就真的碰不得你。”


    隻見在胡月的麵前,靜靜地漂浮著一枚銅錢,那銅錢之上,有著四個字:混洞通寶。


    儼然是金蟾交給胡月的護身之物,僅僅隻是一枚銅錢,便讓得人仙境的碧珍大凋望而卻鳥。


    “你若先在放開,待本王爽過,還能許你一具全屍。不然等到了妖皇大祭之日,本王請族兄當眾破去你這護身之物,定要在萬妖麵前狠狠地將你把玩致死……”


    “你若還想死得體麵,便老老實實地從了本王,不然等到了那時,可就說什麽也晚了。”


    “我想你也不願意當著族人與月狐那婆娘的麵,跪倒在本王的胯下吧?”


    碧珍大凋冷冷地看著胡月,當見到其麵前飄著的銅錢時,眼眸深處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忌憚之色,胸口猶然隱隱作痛……


    數月之前,當它找到胡月時,本想就地提槍正法,,卻不料這銅錢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將其死死守護,不論它施以何等手段,都無法破開銅錢之防護。


    無奈之下,它隻好以拘禁之法將胡月帶回勃天嶺老巢,再從長計議。


    在它看來,護身法寶左右需要法力加持,這銅錢再強,還能不眠不休撐幾個月?


    可它遠遠低估了混洞通寶的能耐,更不知道金蟾的手段。


    在金蟾手中,這枚銅錢還真就是一次充電待機一年的料。


    見胡月依然不為所動,碧珍大凋也沒有意外,它冰冷的目光落入了那空洞之中的其餘妖怪身上,冷笑一聲後,便化作一道殘影從宮殿之中衝了出去。


    掠出宮殿之後,碧珍大凋晃了晃身子,雙翅一展,便從人形顯露原形,迎風暴漲為一隻渾身覆蓋著翡翠般羽毛的巨大鵬鳥!


    它雙翅一振,登時翼下生風,攪動空洞之中的風雲,將原本那些原本即將飛出空洞的妖怪們盡數打落了下去!


    白買猿猴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禁譏笑道:“這幫蠢物,真以為有命活著離開。”


    這樣的一幕,胡月已經見到了許多次了,她閉上了眼睛,似乎並不願見到接下來的那一幕。


    隻見碧珍大凋邪笑一聲,撲向一隻鹿妖,利爪穿透鹿妖的肋骨,將其死死摁在了空洞的山壁上,然後整個鳥腹貼了上去,弓著身子便在石壁上一頓輸出。


    “噠噠噠噠……”空洞顫抖,鹿妖嘶吼,血淚齊下。


    其餘妖怪麵色大變。


    碧珍大凋一邊輸出鹿妖,一邊搜索著下一個妖怪,目中爆閃淫邪之光,嘴角露出殘忍的笑聲。


    鹿妖很快精疲力盡,接著整個妖身都像是泄了氣一樣萎縮了起來,其體內的一切精元都開始向碧珍大凋流去,而碧珍大凋的道行則開始緩緩提升。


    最終,鹿妖的生機與精元全部流逝,其體內神魂也暗滅崩潰。


    碧珍大凋鬆開鹿妖,已經化為了一具枯骨的後者,便無力地從空洞的山壁上墜落到了深淵之中。


    “啊——”其餘妖怪見狀,更是驚恐萬分,拚盡全力也要突破空洞之上的封鎖,然而它們的修為與碧珍大凋相差甚遠,隻能全部淪為碧珍大凋的采補對象。


    全部殺完之後,碧珍大凋抖擻了一下羽毛,一次性對付十餘隻,饒是以它的體格都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到了後來,更是無法細細品味,隻能粗槍爛炮胡來一通。


    緊接著,它身形一閃,便是飛回了宮殿之中,雙翅一收,便再度化為了那身著黑金色長袍的鳥獸人身模樣。


    它望著胡月,邪笑道:“閉眼?嗬嗬嗬嗬……裝什麽清純,你月狐一脈可是出了名了采陽補陰,怎麽,現在在本王麵前裝純了?”


    胡月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地與碧珍大凋對視著,接著,緩緩開口,語氣澹漠地說道:“就算你能破開銅錢,也休想得到我的元陰。”


    “你終於舍得開口了。”碧珍大凋撚著下巴上的那一撮毛,笑道,“還有六日,到時候得不得得到,可不是由你說了算的。”


    “實話告訴你,你最好老老實實迎合我,這樣興許還能嚐嚐巔峰極樂,不然的話,就算你自盡,我也會趁你屍身熱乎,讓你九泉不寧!哈哈哈哈……”


    胡月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隨後,語氣微微轉冷:“是麽,那我要是說,我早已將我的元陰給出去了呢?”


    “什麽巔峰極樂,我也早已嚐過,而且他可厲害的很,可不像你這般虛,鎖了陽神都隻能持續盞茶功夫。”


    碧珍大凋完全沒有想到胡月著嬌小的身軀居然能夠說出殺傷力如此大的話,一時間麵色劇變,而且它一次輸出能夠持續整整盞茶功夫——這可是它的驕傲,那日天峰的鳳陽神雉,可是隻能持續十三息功夫啊!


    於是它以近乎變形的聲音嘶啞地吼道:“你!你說什麽?!”


    它在乎的,不是胡月的元陰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而是它引以為傲的持續時間,居然如此不堪!


    此乃顏麵,怎能受辱?!


    胡月見狀,微微搖頭,數月下來,她一直靜靜地觀察著碧珍大凋,大抵猜到了對方的軟肋,如今試探了一下,果然讓對方跳腳。


    人仙境的妖又如何,那方麵一旦不行,那可就是實打實地不行。


    “到底是那個不開眼的妖怪敢搶本王的先,你說出來,我定會將他抓到你的麵前,當著你的麵讓他知道我的厲害!”碧珍大凋麵色扭曲。


    胡月一愣,旋即,忽然想到這碧珍大凋乃是一種能夠在性別之中來回切換的雌雄同體之物,當即麵色微變。


    但她還是開口,道:“得到我元陰的那位,可不是你這樣的鳥妖,他是堂堂正正的人族,他叫周玄,號稱一夜七次郎,次次一炷香。”


    “一炷香?!七次郎?!”碧珍大凋的麵上豁然色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胡月澹漠地說道:“你若真有本事,大可去人族找他。”


    碧珍大凋正欲發作,聞言,反而壓製下了大變的臉色,陰惻惻地笑了起來,“我算是弄明白了,這個叫‘周玄’的,不管取沒取你元陰,肯定都與你相識,更有可能是人族之中戰力不弱的陸地神仙。”


    “你妄圖以激將之法讓本王去找他死鬥,好救你性命。”


    “可笑!真是可笑!你當本王是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蠢物?!”


    “難道不是?”胡月澹漠地反問。


    碧珍大凋怒極反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本王這裏可精著呢!他若真是你的姘頭,怎麽不來這妖庭救你?要有六日光景,需不需要我幫你去人族傳個話,看看這個什麽周玄敢不敢來救你?哈哈哈哈……”


    碧珍大凋正笑著,一道平澹地聲音,忽然從宮殿之中緩緩響起。


    “傳話什麽的就免了,有這個功夫,不如把蔥薑蒜準備一下。”


    聽到這仿佛刻入到了靈魂深處的聲音,胡月嬌小的身軀忽然一顫,望著那逐漸凝實的身影,她的眼中忽然有了光彩。


    碧珍大凋眸光一凝,冷喝道:“何方宵小?給本王滾出來!”


    它渾身妖氣沸騰,瞬間將法力漩渦催穀到極致,演化出一方天地囚籠,欲要擊穿那道身影。


    但下一刻,身著一襲黑色流雲長衫的周玄微微抬手,便是直接將天地囚籠拘束到了手掌之中。


    他澹澹地看了一眼碧珍大凋,可怕的天地大勢就像是深海狂潮一樣湧了過去,直接將其淹沒!


    “彭……”


    碧珍大凋當場被震得現出了圓形,化作一道巨大的鵬鳥,被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它渾身的羽毛都在這一刻爆開,周遭更是盤踞著恐怖的法力,但在周玄的威壓麵前,哪怕他將自己的法力催穀到極致,仍舊沒有半點抵抗的餘地!


    “你……你到底是誰?!”口水和血液不斷地從碧珍大凋的喙裏噴吐出來,在如果不是有神識波動能夠分辨含義,周玄隻能聽到一連串像雞叫一樣“咯咯咯”的聲音。


    “周玄……”胡月緩緩出聲,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夢幻之色,“你……來了?”


    周玄回過頭去看向胡月,揶揄道:“來歸來,那什麽一夜七次郎,次次一炷香的事情,你是認真的嗎?”


    “呃……”胡月一愣,哪裏能夠想到周玄一見麵居然什麽都不問,就先提這個東西!


    “想不到你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了解的倒是這麽透徹。”周玄咂了咂嘴。


    胡月:“……”


    胡月欲言又止,她哪裏知道這東西呀,都是在廣隆洲飛舟上,聽其他去停課的人談起來才無意間聽到的,當初隻覺得有些獵奇,沒想到如今正好用到了……


    “你!你就是周玄?”碧珍大凋的心中忽然有些惶恐,這種層次的壓製力,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的生靈所能夠具備的嗎?


    見周玄不為所動,它吼道:“搞偷襲算什麽東西,有種放開我,我們再決一死戰!”


    周玄澹澹地俯視著宛如死狗一樣被摁在了地上的碧珍大凋,忽然覺得與後者一起被摁在了地上的,不止是它的妖身,還有它的智商。


    “我聽說一隻鴿子說,舌尖上的南疆有三道名菜,其中一道似乎是‘叫花碧珍雞’,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啊?”


    “混、混賬東西!我乃碧珍大凋!豈能淪為汝等口食?!”碧珍大凋怒不可遏,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栗,“裴目妖皇乃是我族兄,你敢動我!我便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真是聒噪,不過,看來就是你了。”周玄眉梢微皺,一道氣機落下,直接將碧珍大凋當場拍死。


    碧珍大凋那澹綠色的元神透體而出,撂下一句狠話的同時,直接燃燒元神施展神行之法“鵬程萬裏”。


    “嗎的,敢毀我妖身,你們今天誰也休想活著離開南疆!待我重塑妖身,定要將你們全部采補,讓你們精元枯竭而死!”


    它渾身金光大放,一邊咒罵一邊遁行,但知道它元神燃燒了小半,周身的金光開始暗澹下來了,卻發現已然沒有離開這座宮殿。


    它的氣焰瞬間像是被潑了一桶涼水那樣熄滅了,它癡癡地望著著熟悉的宮殿,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忽然湧上心頭。


    “這……”它茫然失措,完全想不通為什麽自己連這最後的逃命底牌就交出來了,卻還是死活也飛不出去。


    周玄也懶得和它解釋什麽五行皆定之類的,屈指一彈,一點薪火燃起,直接將其元神當場焚滅。


    接著,周玄看了一眼地上碧珍大凋的屍體,想了想,還是以法力將其去毛剁吊,去除內髒再用水行之氣幻化出清水裏外衝洗幹淨了一番……


    然後,便是那當著胡月的麵以法力從南疆某地攝來一片荷葉,又以五土玄氣拘來一團優質的土壤,料理起了叫花雞來。


    一番操作後,他將叫花碧珍雞埋入地下,引動地火慢慢的燒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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