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先修煉了‘掌握五雷’,再看看這一波獎勵加起來之後還差多少年才夠突破到分神期才是真的……風水獸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


    六道寶鑒如今的獎勵裏,可是一本與風水術的典籍都沒有,甚至,就連有所涉獵的都沒有。


    理清完這邊的事情後,周玄忽然心生異樣,仰首往雲端看去……


    此前大戰的時候他沒有半分感覺,一直到等到方才情緒平息下來的時候,才是生出了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


    如今當他循著感覺望向雲海深處的時候,卻又發現那裏空空如也。


    他皺了皺眉頭,道童閃爍金光望去,什麽都沒有看到。


    但他隱約之間,感覺到那裏殘存著一片酒氣……


    餘香卷雲,仙釀無疑。


    此間事了,他便往雲深處衝去,輕車熟路地以洞幽憑證開啟了四象五嶽都天大陣,接著閃身進入了其中。


    當他重回河洛的時候,整個河洛之中所有的陸地神仙與在世羅漢,乃至於一切閉死關的大乘期老怪物,都是睜開了眼睛,齊齊將目光向著洞幽門戶開啟的地方看了過去。


    但下一刻,當周玄進入之時,整個人居然便憑空消失了,彷佛離開了這個世界一般……


    “這……?!”


    “仙府手段,高深莫測!”


    “唉……”


    無數想要窺視“法海”、與他結識一番的修士,此刻均是無奈地長談了一口氣。


    唯有曾經與周玄有過一麵之緣的修士,心中狂喜,思索著如何與周玄套套近乎,通過周玄跟那法海大尊牽牽線什麽的……


    ……


    不久之前。


    就在七曜祭道飛仙法陣開啟、河洛風水大變之際。


    洛仙城,一座九龍盤柱、香煙氤氳的碧霞宮鑾深處。


    斜倚在軟榻之上的人王夏洛,抬眼向宮鑾之外緩緩望去。


    入眼所及,河洛風水突變,白龍在地脈之下吟嘯翻騰,激蕩出一片又一片的恐怖漣漪。


    稍定了定神,夏洛緩緩放下了手中的一本簿冊。


    “懿兒……已經輸了。”


    一旁躬身侍候著的黃公公,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卻聽夏洛閉著眼睛,細細地感受了一番天地之間風水變化,爾後琢磨道:“這就是‘九蝕’所向往的力量麽……”


    “以天地為祭,舉一世之力加諸己身,叩開造化之門。”


    他沉吟著,逐漸危坐起來,接著自軟榻上起身,緩緩行至宮鑾樓台的金玉欄杆處。


    黃公公緊跟至夏洛身側,目光順勢看去,天地風雲盡收眼底。


    “小黃,你怎麽看?”夏洛問道。


    黃公公一頓,想了想,道:“回稟陛下……老奴以為,祭道之法,不該出現在人間。”


    夏洛微微頷首,眼眸深處似有驚蟄流淌:“祭道之法,損人利己,乃詭道也。若以‘詭道’成仙,往後的每一步提升便都需要行祭,如此傷天和的修行之法,稱之為‘修行大忌’亦不為過。”


    “那二皇子他……”黃公公沉吟。


    夏洛道:“從他回到河洛時起,朕便知道他入了詭道。”


    黃公公心頭一凜。


    夏洛背負雙手,遙望天際,此刻,周玄正自幽靈仙洞之中,以狂凶極逆之資化龍而上,氣勢如虹,貫破蒼穹。


    夏洛遙望著扶搖而上的周玄,喃喃道:“朕……並不打算阻止他。”


    “詭道乃是當初‘九蝕’沉淪之後選擇的路,朕也想看看……詭道仙,究竟能否取代大道仙,抗衡星界神祇。”


    黃公公微垂著臉,麵上卻緩緩眯起了眼睛,他問道:“陛下,若二皇子祭道成功,卻無法抵抗星界神祇……那……因祭道而亡的人們,算是什麽呢?”


    夏洛輕拍了拍黃公公的肩膀,道:“小黃……這世上從來不存在等價交換,付出的努力未必會有回報,作出的犧牲也未必會得到回應……可若是畏懼做無用功而放棄嚐試,那才是一種悲哀,不是麽?”


    黃公公聞言,老軀一顫,他咬了咬牙,迎著夏懿的目光緩緩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後者,顫抖著聲音問道:“陛下……老奴有些迷惑了,說出這番話的您,還是那個血染星空持璽衛道的‘人王’嗎?”


    夏洛深沉的目光波動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爾後緩緩閉眼,道:


    “小黃啊……”


    “當朕遁隱深宮時起,大夏仙朝的人王,便已經不在了……”


    “你現在所見到的,不過是一個卑劣的棋手罷了。”


    “天地眾生,皆為朕掌中之棋子!”


    黃公公童孔驟縮,死死地看著夏洛,眼前之人……是夏洛,而不是人王!


    夏洛感受著黃公公的目光,嘴角癟出一抹無意的謔笑:他緩緩走回軟榻,斜倚了上去,幽幽地歎道:


    “風起河洛,卷於大夏,散於浮世……何人,將息?”


    “黑暗將至,小黃,你可願隨朕,下完這盤棋?”


    黃公公跪伏高呼:“老奴誓死陪伴人王陛下左右——”


    “然!”


    “人王既已不存,那老奴雖身殘……但也自當承人王之誌,護佑天下蒼生!”


    “陛下……請恕老奴棋藝不精,隻想投身棋局,化作一顆棋子,縱使粉身碎骨、一去不回……也便一去不回罷!”


    黃公公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跪退出一段距離,起身,離開了宮鑾。


    望著黃公公離去的背影,夏洛眯著眼睛,良久,緩緩閉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


    洛仙城,太子行宮。


    感受著逐漸平息的天地大勢與地脈風水,夏熵將被杯中美酒一飲而盡,接著視線移動,落在了下首立著的一個身形消瘦的短須道人身上。


    “夏辜爾與李海石先後拔出……南疆自此,舍皇叔外再無他將。”


    “皇叔,即日起,你無須再裝著求仙問道了,需以雷霆手段,將保定王府與虎王府一脈的力量收編到你保安王府中,如有違逆者可當場格殺。”


    “喏。”那短須道人,赫然便是鎮守南疆三尊守將之一保安王‘夏安’。


    有交代了一番,夏安實時退下。


    “千娥。”夏熵喚道。


    “奴家在。”夏熵話音方落,一道酥到骨子裏的嫵媚聲線忽然響起,緊接著,一道道綾羅忽然自虛空之中出現,在夏熵的懷中交織成了一道婀娜妖嬈的倩影。


    望著懷中極具誘惑力的美人,夏熵眉梢微挑,湊到千娥的耳邊輕嗅了嗅,接著,才是開口道:“夏懿已除,大夏境內將再無人阻我……皇叔那邊將依計行事,而你這邊……也該行動起來了。”


    “南雲洲的失敗,我不允許出現第二次。”


    “喏。”


    ……


    距離七曜祭道飛仙法陣被摧毀,劫天教主隕落過去了不到三天,河洛朝廷便將所有的傷亡損失全部統計了出來,並開始著手組織撫恤工作。


    大理寺卿狄夜闌等人則重點差點起了夏懿與劫天教之間的各種事情。


    這個長達千年的布局,宛如老樹根莖一樣散步在百洲之中,尤其是河洛周邊的區域,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對於重建等工作,周玄是一點都沒有去打探的心思——無他,隻因法海大尊的尊名響徹河洛與乾坤洲之後,天師府的秘藏司入口處,便無時無刻不會出現一兩個想要來拜會的修士。


    “金剛寺的無垢禪師說,法海大尊佛法高深,想請你美言幾句,好讓法海大尊去金剛寺論論佛……”


    “金龍寺的法天大師說,法海大尊的大威天龍神通,好似與他們的羅漢搏龍功有些淵源,想……”


    院落裏,淩清漪一張拜帖一張拜帖的翻看著,時不時地讀給周玄聽一兩句,哪怕是無趣且充滿了官方說辭的拜帖文桉,經由她清澈空靈的嗓音讀出來,也別有一番悅耳的聽覺享受。


    “得虧是你在讀,不然我可不願意聽。”周玄笑道。


    “哼!貧嘴吧你!”淩清漪抓起幾張拜帖丟了過去。


    周玄不閃不避,任由拜帖丟在胸口,然後捂著胸口作心疼狀,呻吟了兩聲:“啊~疼~”


    淩清漪翻了個白眼,嗔怪道:“沒個正行!”


    周玄笑了笑,收起嬉笑之色,看向了身前的兩道身影。


    這兩道身影,自然便是素兮與江楓禹。


    經過三日的調養,素兮也終於是醒來了,醒來之際她見到淩清漪與周玄,鼻子不禁有些發酸,多日來遭受的折磨宛如黑暗的陰影一樣籠罩著她,堅強如她,也在那時抱著淩清漪哭泣了一會兒。


    如今的素兮,五行之基初成,體內五行循環,元嬰小人盤踞識海,周身環繞五行光輝。


    邊上的江楓禹,則是周遭星海沉浮,宛如夏日星夜,在他的腦後,一輪日輪緩緩收放光霞,遠遠看去彷佛一尊古仙。


    素兮和江楓禹,都是被周玄以《太一經》修補且改造過道身的人,如今二人的道法運轉軌跡十分貼近《太一經》軌跡,修行起來一日千裏,端的是恐怖無比。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二人在周玄的洗筋伐髓下,脫胎換骨道身宛如璞玉,日後成就必然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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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目光,周玄眉頭微皺。


    淩清漪問道:“怎麽啦,這才沒多久,怎麽又愁眉苦臉起來了?”


    周玄便說道:“是虛若禪師的事情。”


    “虛若禪師?”淩清漪一怔,“虛若禪師不是被劫天教徒以佛門異象擊殺的嗎?”


    周玄緩緩搖頭:“如果是這樣,我絕對會發現端倪,但說出來我也覺得奇怪……虛若禪師的死,與劫天教和夏懿之間,好像不存在任何關聯!”


    “這……?!”淩清漪頓時張大了嘴巴,“不會吧?沒關係?!”


    淩清漪彷佛在聽周玄講恐怖故事,背後微微發涼。


    周玄沉吟道:“我也想了很久了,哪怕說出來有些匪夷所思,但用我家鄉的一句話來講,排除了一些可能性後,哪怕在離譜,那都是真相該有的樣子。”


    “你仔細想想,那佛門異象動手的背後,是為了收集與七曜五行相關的‘人’,可虛若禪師精修佛法,與七曜五行沒半點關係……我想不出夏懿為什麽要殺他。”


    經過因果清算與其中的畫麵,周玄推導出來了一個真相,如今便向淩清漪緩緩道來。


    “虛若禪師在整個事件裏,其實隻和祭靈山脈的虎魄上仙有關,與河洛、劫天教都沒有任何關係,他的死,應該是另有凶手所為。”


    “你要知道,對方以佛門異象殺人,在那個時間點上,最容易引起注意的是誰?”


    “不是夏懿和劫天教,因為他們那時候還沒浮出水麵,說白了八字還沒一撇。而他們在那個想要嫁禍的人,根本就是我——法海!”


    “那個時候,我們仙府剛到河洛,而我跟夏辜穎接連爆發衝突,接著‘師叔法海’出現了……”


    “一旦對方追查無門,多多少少就會將埋頭轉向我這個神秘的仙府法海……”


    “自那之後,一直到講課之前,佛門異象都沒有再度出現。”


    “這種的異象災變,其實是從胡月被襲擊開始的……”


    “而之後的佛門異象,就是夏懿讓馬統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將禍水引向我。”


    淩清漪聽得直搖頭:“不對啊周玄,你的推論漏洞太多了!裏麵有很多細節都無法圓上來。”


    周玄點頭道:“的確還有很多細節對不上……關於虛若禪師那塊,我的推測多餘一切。”


    他最主要的判斷依據就是——夏懿的佛門異象都是帶有明確的目的性的,哪怕是羊攻洛仙城的人王居所,也是因為夏懿要對應劫天殿的位置進行布置。


    可殺虛若禪師?


    目的未知不說,更與整個事件沒有半點關聯。


    而且時間點也可以斷開……


    一切的一切,便隱隱昭示著這是兩方勢力所謂。


    周玄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另一方是誰。


    而現在,這段時間裏所有的罪孽全部都被歸咎在了夏懿和劫天教的身上,虛若禪師的死,毫無疑問也被劃了過去。


    而倘若真凶在外,這就完美地完成了一次順風車殺人。


    並且,擁有足夠充分的嫁禍證據。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印證這個猜想……”周玄眯起了眼睛。


    “什麽辦法?”淩清漪趕緊問道。


    周玄緩緩吐出四個字:


    “苦般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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