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記憶很模糊,前後雖然能連起來,但是重要的事情,都沒有交代。大概是說,與星終於推算出了那件大事,並且告訴了開明獸。


    而開明獸,卻把事情告訴了天界。於是,天界降下大火,還對占星師趕盡殺絕。


    白矖問赤霄:“是開明獸告的密,才讓占星師滅族的嗎?”


    赤霄搖頭,他覺得不是:“開明獸是天界的神獸,他每晚都去見與星,不可能沒人發現。之前我就覺得奇怪了,天界忌憚占星師,為什麽又會縱容開明獸和他們接觸。”


    “難道是故意的?”白矖明白他的意思,“開明獸不是那種兩麵三刀,陽奉陰違的人。如果天界讓他故意去接觸占星師,從而探查情況,他一定不會同意。”


    “開明獸跟與星說,是他沉不住氣,不小心說漏了嘴。我覺得,是天界使了詐。這才從開明獸那裏,知道了情況。”赤霄說道:“天帝說他有功,但他根本就不在乎,甚至咆哮天庭。被貶至昆侖山,在我看來,開明獸反而有些安心。”


    赤霄的話更像是在安慰白矖,他說:“所以,開明獸並沒有告密,沒有背叛與星。他隻是,鬥不過某些人。”


    兩人接著往下看。


    昆侖山上,白發老者帶來消息,說天帝不放心開明獸,讓老者前來,抹去他的記憶。


    開明獸自然不肯。


    那白發老者不是一般人,開明獸變回獸形也打不過他。


    老者說:“占星師推算的事情,或許要過幾千年,甚至是幾萬年,才會發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現在把事情告知天下,告知眾生,他們會有什麽舉動?”


    “眼下的安寧,是用多少鮮血換回來的。你難道想用這件,不知何時發生,不知是否會發生的事情,徹底破壞,這份安寧嗎?”


    “你說的對,天界也怕。可事已至此,你是要做千古罪人,還是想替她守護?”


    開明獸妥協了,他請求老者,不要將所以的記憶抹除:“至少,讓我記得她。”


    白發老者抹去了開明獸,對那件驚天大事的記憶。他不再記得與星推算的結果是什麽,卻記住了與星。他留在昆侖山,做了守山神獸。


    日升月落,時光如梭。


    開明獸每天都站在巍峨的昆侖山上,看著雲卷雲舒,花開花落。看著桑田,轉瞬變成了滄海。每晚,他都會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想起那個不愛說話,笑顏驚鴻的姑娘。


    有一天,開明獸聽見山下有哭聲。他找到一個被人遺棄的女嬰。


    嬰兒尚在繈褓中,哭的傷心極了。可當她看見開明獸,就立刻笑了。那笑容,讓一切都失了顏色。


    開明獸將孩子抱了回來,精心撫養。他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與星。


    慢慢地,小與星長大了。整日裏,在昆侖山上野跑。她最喜歡,每晚躺在床上,聽開明獸跟她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與星將一塊玉佩遞給開明獸。


    “這是什麽?”開明獸接過玉佩,看見上麵,刻著他的樣子。


    “這是我刻的,好看嗎?”與星笑著問他。


    開明獸點點頭:“好看。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玉佩。”


    後來,與星二十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病來如山倒,哪怕開明獸日夜不歇的照料,與星的病情,卻是一點起色也沒有。


    白發老者又來了,這次,是開明獸主動聯係的他。


    老者替與星診治,眉頭越鎖越深。


    他對開明獸說:“這孩子的身份,你知道嗎?”


    開明獸知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認出來了:“她是與星。”


    老者告訴他:“天界當年為了斬草除根,給占星師族人下了禁咒,不管他們躲到什麽地方,都逃不掉。”


    開明獸想起,那天與星身上,突然發出的金光。


    “那個禁咒會傷人魂魄。這孩子,天生魂魄就不全,注定活不過二十歲。”


    老者走後,開明獸跪在榻前,輕扶著與星的臉,說:“我聽你的話,守著這人間,替你看盡這片繁華。”


    “我以為,上天有好生之德,讓我可以再次找到你。”


    “可是我沒想到。原來天地不仁,連我唯一的希望,都要奪走。”


    “我不要再弄丟你,第二次。”


    箕尾山山神,張著鳥身龍頭,據傳,箕尾山山神的血,可以長生。


    知道與星將不久於人世後,開明獸就瘋了。他不顧禁錮,私離昆侖山。跑到箕尾山上,殺了山神,取走神血。


    他替與星,偷來了日子。


    不久後,天界的神將,便包圍了昆侖山。


    白發老者也來了,他對開明獸說:“你是在弑神,天界如何能容你。”


    開明獸不在意:“隻要她好,我又何懼。”


    老者搖頭怒罵:“癡兒,天界又怎麽會放過她!”


    那年,昆侖山上刀光劍影,來來回回。開明獸不怕死,可天界傳言要讓與星魂飛魄散,於是,他和神將,打了起來。


    開明獸漸漸不敵,他將與星死死護在身後,哪怕身上,早已傷痕累累。他說:“別怕,有我在。”


    與星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的落淚。她什麽也不知道,卻感覺這一切皆因她而起。


    最後,開明獸被捕,而與星,也被神將抓住了。


    不管開明獸再說什麽,也改變不了結果。


    天帝親自下旨,神將隻是奉命行事。他們抓住與星,然後當著開明獸的麵,打散她的魂魄。


    魂飛魄散,入不了忘川輪回,與星此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開明獸怒吼著,他被禁錮動彈不得,看見與星被散魂,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唯有怒吼,吼的山河動搖。


    與星落著淚,伸出手,輕撫著開明獸的臉頰,她說:“對不起,不能再陪著你了。”


    天上,下起了雪。滿天的雪,無情落下。


    老者拿起玉佩,那塊與星送給開明獸的玉佩。他對開明獸說:“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該把所有的記憶都抹去。”


    天帝沒有殺開明獸,隻是放下封印,將他囚禁在山洞裏。


    白矖擦去眼淚,問赤霄:“天帝為什麽不殺開明獸?”對於生無可戀的開明獸來說,或許死,才是最好的結局。


    赤霄安慰似的抱住白矖,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故事的最後,白發老者再次抹去了開明獸的記憶,所有的,一切關於占星師的記憶,一切關於與星的記憶。他將那份純白的記憶封印到了玉佩中。


    老者最後在開明獸耳邊,輕輕的說:“到了那時,把一切都告訴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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