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失聲叫出來的是井野。


    “對啊!而且阿翎真的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麽嗎?她不是被人給騙去了吧?!”天天也緊著跟井野出聲, 她同樣不敢置信地看著君麻呂。


    此次五影會議被宇智波斑偷襲,在周圍做任務的木葉忍者幾乎都趕了過去, 事情暫時落幕後便一起回村。可誰都沒想到,村子裏居然也出了事。


    君麻呂麵色沉重, 他加快了這次任務的進度想快點趕回來, 卻剛好和出嫁的薄野翎錯身而過。他趕回公寓時,隻看到了被鎖在鐵籠子裏歇斯底裏叫得嗓子都啞了的黑貓,之後才聽村子裏的人說起精靈出嫁的事。他想都沒想, 拿著忍具包就衝了出來, 連門口的守衛都沒攔住。


    但沒走多遠,君麻呂就遇到了正在集體回村的大部隊。


    “到底發生了什麽,君麻呂?”寧次臉色凝重, 皺著眉看向君麻呂。


    “阿翎嫁給大名的兒子?騙人的吧?”鳴人難以置信地出聲“君麻呂大哥,是不是你聽錯了?怎麽可能突然發生這種事?”


    “不可能的。”麵對著眾人的詢問, 君麻呂的態度也十分堅決“她不可能答應的,我出村前發生了那種事, 她怎麽可能第二天就答應什麽求婚,一定是出事了。”


    “什麽?”鳴人焦急地走過來幾步, 滿是毫不掩飾的擔憂“還發生過什麽事嗎?”


    君麻呂抿了抿唇, 臉色冷然“有人給她寄了小孩子的屍體,她被嚇到了。”


    “什麽啊!那種事情……”鳴人睜大眼睛,語氣也不由自主地重了起來“太過分了!”


    “現在不是在意那個的時候!”寧次打斷了鳴人, 看起來還比較理智“現在的問題是阿翎該怎麽辦?”


    “當然是要去找她啊這還用問嗎?!”鳴人緊握拳頭看向其他人, 看上去像是要被激怒了“她一定不是自願的!我們要把這件事弄清楚才行啊!”


    “鳴人, 你冷靜點。”站在人群裏的卡卡西此時出聲。


    鳴人本來就是直爽得完全不會掩飾情緒的人,勉強壓抑著火大的心情說出自己的意見,還被要求冷靜,這樣下來他反而更加焦躁了“怎麽冷靜得下來啊!那可是阿翎啊卡卡西老師!你和阿翎不是也……”


    “卡卡西說得對。”一直被護衛在中間的綱手此時走過來,神情嚴肅“你確實應該冷靜一點,鳴人,不要一時熱血上頭就想做傻事。”


    “你說你要去找阿翎,你想怎麽找她?她現在是大名兒子的新娘,你是想直接衝過去和那邊發生衝突,然後把阿翎搶回來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有什麽後果?你是火之國木葉隱村的忍者,卻想帶走也許會接任大名的曦大人的新娘,如果大名對此不滿,要求我把你按叛忍處理,你覺得我該怎麽辦?”綱手恨鐵不成鋼地朝鳴人不停發問,揪緊了一對好看的眉“你忘了你是想成為火影的男人了嗎?遇到事情就不能不要總是這麽衝動嗎?”


    綱手一席話像冷水一樣毫不留情地澆下來,在場的眾人都沉默著,鳴人垂著頭,站在那裏像是條敗狗。


    “……你說得對,綱手奶奶。”鳴人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才終於出聲“但無論我衝不衝動,我都要去找阿翎才行。”


    “在我還是下忍的時候……唔一下子忘了,我現在也是個下忍。”鳴人低著頭,說著說著笑了自己一下,眼神卻有些落寞“那時候我說我想成為火影,大家都覺得我在說大話,有嘲笑我的,當然也有鼓勵我的,但那個時候,隻有阿翎是真正相信吊車尾的我真的有一天會成為火影,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前幾天,我在街上遇見她。原本街上有很多人在談論我,我怎麽都覺得很不適應,可是阿翎一跟我說我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而且一直都很了不起,我一下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了。”


    “……”鳴人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慢抬起頭看向了綱手,目光堅韌“在她心裏,我也許真的是個了不起的、還會成為厲害的火影的家夥,可是在她心裏這麽厲害的我,如果在她遭遇了什麽糟糕的事情時還置之不理的話,還當哪門子的火影啊?”


    綱手安靜地注視著鳴人,良久,她似乎覺得無可奈何了一般甩袖朝村子那邊走去,卻不忘大聲強調“不管怎麽樣,我絕不允許木葉的忍者做出強搶大名新娘這種事!”


    “可是,綱手奶奶……”鳴人不死心地還想追上去,卻被卡卡西按住了肩膀。


    “你還沒聽明白嗎,鳴人?”卡卡西意有所指地看向鳴人“綱手大人的意思是,木葉的忍者是不能做出這種事的。”


    “???”鳴人一頭霧水。


    “動動腦子啊你。”眼看隊伍跟著綱手漸漸離開,鹿丸經過鳴人身邊時,低聲提醒道“變身術啊笨蛋。”


    “快點把阿翎帶回來。”井野經過時,也低聲這麽說道。


    卡卡西笑了一下,眼睛眯成月牙,也低聲快速交代“不要用會暴露身份的忍術,請雛田幫忙協助你,快點回來,阿翎就麻煩你了。”


    “如果是需要白眼的話,我也可以,讓我替大小姐去吧。”寧次走過來,把聲音放得很低。


    卡卡西安靜地看了一眼寧次,他指名雛田,隻是因為需要能偵查敵情的白眼並在鳴人萬一不敵的時候,讓木葉的忍者出麵幫迎親的護衛追擊,實則放走鳴人。如果鳴人能成功帶走阿翎,那麽雛田可以幫忙引開護衛處理痕跡,如果不成功,雛田則可以出麵擊退鳴人,並找其他機會接觸阿翎。而之所以選擇雛田,一是因為雛田是女生,可以在護衛的監視下接觸阿翎,二則是因為雛田和阿翎的關係一般,不會容易情緒化。


    眼看綱手已經離開,卡卡西幹脆認真叮囑了一下鳴人,才朝寧次點頭“抓緊時間。”


    “我也……”君麻呂此時開口,卡卡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術太明顯了,君麻呂,跟我們一起等阿翎回去吧。”


    君麻呂一言不發,握緊了雙手。


    鳴人和寧次輕快地跳上枝頭,脫離隊伍,朝火之國都城的方向趕去。兩個人都在進最快速度趕路,簡單交流了一下戰術後,鳴人一個起躍結印,變身術的煙霧散盡後露出一個麵目陌生的成年男性,兩人毫不拖泥帶水地繼續往前疾跑。


    兩人意外地沒趕多遠就追上了迎親的隊伍,寧次潛藏於草叢中,打開白眼勘敵。


    “……沒有查克拉,他們都不是忍者。”嚴謹地觀察完之後,寧次壓下心裏那點意外,嚴肅地繼續說“但是能被大名府雇傭的護衛,絕對不能大意。”


    “明白。”鳴人蹲在寧次身邊,曲腿蓄力,隨後就從草叢一躍而出,頓時就將整個迎親隊伍攔腰衝散,那些護衛們急忙喊叫著禦敵,但刀都沒□□就軟軟倒在了地上。


    寧次隱藏著氣息觀察局勢,卻發現隊伍裏的護衛都意外的弱,鳴人沒費什麽功夫都打倒了所有人,順利得讓人心生不安。寧次皺著眉窺視轎子,想確定裏麵是否真的是他們想找的人,但位置所限,他隻能看見一個身著白無垢的背影,端正地跪坐在裏麵。


    鳴人此刻已經朝轎子靠近,伸手掀開了轎簾。


    從頭到尾都沒因為外麵的異動產生絲毫反應的女孩安靜地跪坐在裏麵,一身純白的白無垢,在月色和雪色之間。她微斂著無神的蔚藍眼眸,雪白帽簷邊的六瓣花結微垂,流蘇落在女孩的臉頰邊,薄野翎的神態幾乎木然,可她唇色櫻紅,眼角妍麗,妝麵極美,這個場景就像是一副美得驚人的畫,哪怕畫麵的女孩失去了靈魂,也透著一股極致絢麗荼蘼的美感。


    鳴人很不爭氣地看呆了,才想起目前的局麵,拽回自己飛遠的理智,艱難出聲“阿翎?”


    薄野翎沒有絲毫反應,木然跪坐在那裏。


    而此時,在木葉薄野翎的公寓裏,黑貓還被關在鐵籠子中,他已經完全被隔絕在了這裏麵。那個女人隨手留下的術式在籠子上蔓延出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符文,黑貓喊啞了嗓子,聲音也無法順著風聲傳達給其他生靈,而在君麻呂跑出去之後,再沒有其他人發現他了。


    窗口傳來一陣異響,黑貓焦躁地甩著尾巴看過去,就看見胖狸貓正在從窗口爬上來。


    那個慫貨在那天下午察覺到狀況不對時就聞風而逃,大概也是本能地察覺到了那個女人也能像薄野翎一樣壓製查克拉,整整躲到現在才敢露麵。


    守鶴被薄野翎喂得死胖,爬個窗台都給累得氣喘籲籲,他小跑過來,幫忙把鐵籠子從窗口推下去。


    鐵籠掉在街道上摔變了形,黑貓也摔得七暈八素,但鐵籠很快就被行人注意,有忍者看到了裏麵被囚禁的貓,好心地順手開了籠子。


    黑貓從開了鐵籠裏跑出來,被禁錮的靈絡四下伸展,幾乎下一秒就確定了薄野翎的方向。他借助風元素幾乎乘風而起地朝那個方向趕去,速度快得讓那個開了籠子的忍者滿臉詫異。


    黑貓趕去的那個方向,鳴人叫不回薄野翎的神智,已經伸手打算直接帶薄野翎回木葉再說。可是他剛把薄野翎抱出來,一道殘影破風而來,他還麽來得及帶著薄野翎躲開,另一個人影已經擋到他麵前,用骨刃打飛了暗器。


    “君麻呂大哥?”鳴人一愣“你不是回……”


    君麻呂回頭看了薄野翎一眼,鳴人才發現君麻呂摘下了木葉的護額,他嘴邊的話一停,還沒繼續說完,君麻呂就出聲道“阿翎怎麽了?”


    “不知道,應該是幻術吧,但是我解不開。”鳴人心想君麻呂可能是為了不暴露木葉忍者的身份,於是也不多說,集中注意力到前方不遠處投出暗器的女人身上。


    君麻呂從手臂抽出一根骨頭當作武器,目視著前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女人“鳴人,你先帶阿翎走。”


    “哎呀,表演還沒開始,你們想把我的女主角帶去哪裏?”那個女人看著君麻呂緩緩走近,笑起來的樣子十分無害“這不是小君嗎?你現在看起來很好呢,看來你在木葉呆得不錯,你現在已經完全忘了大蛇丸是誰了吧?”


    君麻呂微微皺眉,原本冷凝的神色在女人說出大蛇丸這個名字時有些些微波動,像石子投進湖麵,漾開一圈圈漣漪。


    “君麻呂大哥!”鳴人急忙叫君麻呂一聲,擔心地看著他。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已經快死了,但還要為了尊敬的大蛇丸大人去戰鬥,真是令人感動。”女人微微笑著,帶著似有似無的惡意“我就想啊,你這樣的人,說不定會讓我的小精靈意外的很喜歡,我就把精靈的果子給你,然後把你當作見麵禮送過去了,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呢。”


    “你……你在說什麽?”隨著女人的聲音,君麻呂腦海裏那封印班都無計可施的記憶有了明顯的觸動。


    “鳴人!”寧次終於按捺不住,從草叢裏出來“情況不對,快撤!”


    “想去哪裏?”隨著鳴人的轉向,原本在他和君麻呂身後的女人忽然瞬移到了他們前方的位置“不要用這麽警惕的眼神看我嘛,我對你們可沒有什麽想法,畢竟在精靈的成長上,你們都幫了我很大的忙。但是感謝歸感謝,有一點我希望你們還是不要觸犯為好。”


    女人笑了笑,風輕雲快的味道“沒有在劇本上出現的人,現在就給我下台!”


    隨著女人的話落音,鳴人寧次和君麻呂發現自己皆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他們的身形像是被蒙了一層隱形布般半消失了,被安置在了遠離道路的另一端。


    “嗯,觀眾席的位置還不錯,你們就暫時呆在那裏吧。”女人揮了揮手,倒了一地的護衛逐一消失。她走到薄野翎身邊,整理了一下精靈的妝容,然後才舉步離開幾步,站到了一開始她出現並襲擊鳴人的地方“演員要到齊了,現在就要準備開演了哦!”


    “時隔二十年的劇本,在上一場的屠滅全族後,終於到了最後一場。”女人看著遠處飛快趕來的黑貓,抿唇一笑“取得鑰匙。”


    黑貓的身形迅疾如風,他幾乎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確認了薄野翎暫時無礙並察覺到她身上的咒術後,肢體觸碰間輕而易舉就解開了粗淺的迷魂術。薄野翎清醒過來,卻因為一時失力而跌坐在地,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黑貓,又看向不遠處的女人。


    “啊!我還沒自我介紹對吧?”女人忽然想起什麽一樣,拍了拍自己的頭“慘了慘了,雖然說反派的名字並不重要,但沒有名字會讓觀眾們想罵人都覺得不盡興吧?”


    “我叫凝淵,意思是凝望深淵。”女人提了提裙角,做出一個簡單的屈膝禮“我很喜歡自己的名字,但這個名字總會和世界的畫風不兼容,以前在西幻的魔法世界是這樣,現在在日式的忍者大陸也是這樣,好苦惱。”


    黑貓沒有出聲,隻是戒備地看著凝淵。


    薄野翎從地上起來,白無垢的下擺沾了了灰塵,她看向正在發牢騷的寧願,剛想開口


    “小精靈。”凝淵打斷了她“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禮物?”薄野翎晦澀地重複這個詞,像想起了那個放置在手術台上的孩子。她握緊了手,抿緊了的唇線流露出一種無聲的憤怒和控訴“為什麽?為什麽要做出那種過分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那是……”


    “生命?”凝淵頗覺有趣地打斷並補充,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說什麽啊,小精靈,那隻是個人造的東西而已,而且這麽說起來,你不也是一樣的東西嗎?”


    “?”薄野翎微怔。


    “別聽她說,阿翎。”黑貓聲音低沉“她最擅長用語言蠱惑人心。”


    “別說得那麽正義凜然啊,艾斯特爾,你怕她知道她也是個被製造出來的精靈嗎?”凝淵看著黑貓幾乎繃直了背脊,目光如刀鋒般盯著她的樣子,不由又靠近了幾步,才看向怔然無措的薄野翎“你還不知道吧,小精靈?你跟你母親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我每次看到你都好像看到當年的她……”


    「閉嘴!」黑貓像是被激怒了,弓起身體做出了威脅的動作,憤怒地咆哮「不許你提起她!」


    凝淵嗤笑一聲,毫不在意被激怒的黑貓,隻是看著薄野翎“那可是一場盛大的祭祀,我們看著你在你母親的血肉中誕生,看著你吸取她的生命和靈蘊,看著你奪走她的名字,就像看著一個吃掉了母親才能存活的小怪物。”


    薄野翎呆愣地站在原地,衣襟上的穗子空落落地垂著。


    “我一開始就知道大蛇丸的實驗肯定會失敗的,他除了一堆屍體和廢物,什麽都造不出來。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世界的真相,不知道靈魂的由來,他注定會失敗。”凝淵繼續說著,笑意始終不減“要造出一個完美的精靈很簡單,血脈和靈蘊,但是要讓這個精靈有靈魂,並讓她的靈魂得到世界的承認就麻煩了,我們當時可是費盡了功夫,才找到掌握法則的魔女殘魂,利用她來賦予被世界法則承認的靈魂。”


    “你知道你的誕生有多不容易了嗎?”凝淵笑嘻嘻地看著薄野翎“你從精靈女王身上得到了血肉靈蘊,從掌握法則的魔女殘魂身上得到了神眷靈魂,才成就了可以同時掌握法則與秩序的你。”


    “但是……”凝淵低頭看了一眼黑貓,眼神冰冷“在我們歡呼你的誕生的時候,你被手腳不幹淨的老東西偷走了。”


    黑貓朝她冷笑了一聲。


    凝淵並沒有被挑釁到,反而也露出一個笑來“但是你不知道吧,老東西,你把精靈托付給的那位勇者大人,其實是個極端自私的男人。我們找到他,表示願意複活死去的女王陛下,但小精靈掠奪了女王的靈蘊和血肉,所以要複活女王就必須用小精靈的命來交換,然後他就非常痛快地把小精靈交給我們了。”


    “但是很遺憾,小精靈被囚禁在高塔十六年,連話都不會說,根本無法繼承秩序之杖。”


    “……所以你們把我,放出來。”薄野翎緊緊抓著衣袖,神色恍惚,聲音幹啞。


    “對,我親愛的。”凝淵緩緩走過去,伸手想要撫摸薄野翎的臉。黑貓伺機而動,可下一秒就被凝淵打開“為了使你快點成長成合格的鑰匙,我給你準備了很多劇本,又把君麻呂送去你身邊。你的出生有我參與,你的成長也有我見證,所以你的死去,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場最盛大的葬禮,讓你以最漂亮的樣子死掉。”


    “高興嗎?”


    薄野翎混亂地退了一步,避開凝淵的手“我,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什麽鑰匙?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解釋起來很麻煩,不過你想聽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很久以前,魔女在各個大陸布下結界,像你和薄野秀人生活的那個世界,像這個忍者大陸世界,都有結界,這些結界是由法則的力量構成,要打破它非常麻煩,但魔女肯定不會幫我們解除這些結界的啊,我們隻有自己去尋找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力量,做成一把能開啟那些結界的鑰匙。”


    薄野翎抿了抿幹澀的唇“然後呢?開啟了會怎麽樣?”


    “誰知道呢?所有的世界混在一起,會亂七八糟吧。”凝淵聳了聳肩膀,模樣俏皮。


    “那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去牆的另一邊。”


    “牆?”


    “……”凝淵沉默了一下,然後勾了勾唇角,像是嘲弄誰一樣“你不會懂的。”


    “為了這樣,就是為了這樣,你們,你們殺了,殺了我的……”薄野翎一片混亂地吐字,最後那個詞在她心裏轉了千百道,才帶著哭腔化成短促的音“我的母親?”


    “是我們促使了你的誕生不錯,但殺死你母親的,是你自己。”凝淵毫無溫度地笑了笑“是你奪取了你母親的生命和力量。”


    “薄野秀人憎恨你奪取了女王的所有,就連艾斯特爾……嗬,就是這隻失去了名字的貓,也隻是為了鑰匙不落在我手裏才守護在你身邊吧。好好認清自己啊小精靈,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人期待你的出生,而你降世的意義,就是成為鑰匙。”


    被凝淵拋在身後的黑貓此時已悄無聲息地站起,他豎瞳倒映著凝淵的背影,將氣息藏進幹燥的風裏,隨後在不著痕跡地靠攏後,忽然朝凝淵發難!


    凝淵並未回頭,卻早有所覺地想要再次打開黑貓,可黑貓靈巧地繞過了她的手。凝淵神色一沉,瞬間移到三米外,隻見黑貓爪牙挾帶著鋒利的風刃,落地時刺下一道深深的落痕。


    “這就到打戲的部分了嗎?”凝淵往後輕輕一跳,還抽空看了一眼觀眾席的三人,揮手解開他們的束縛“怎麽說也是大結局前的打戲啊,請務必精彩一點!”


    “可惡!”鳴人剛能動,就疾步衝了上去,兩個影分、身在他雙手凝聚在螺旋丸,鳴人抬腳就拿著螺旋丸朝凝淵打去“你少在這裏自說自話了混蛋!”


    劇烈撞擊的風聲之後,地麵出現了相連在一起的巨大坑洞,可凝淵卻早已落在了另一邊。


    “鳴人,不要衝動!”寧次一直密切觀察著凝淵的動作“沒有查克拉跡象,但剛剛確實是類似於瞬身術的瞬間轉移。”


    “真是吵死了!”鳴人沒管那麽多,隻是義憤填膺地瞪著凝淵“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讓人聽都聽不懂的話,還自以為是的隨便定性人家誕生的意義,給阿翎好好道歉啊你這家夥!”


    “阿翎?”凝淵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發出一聲像是嘲諷的笑聲。


    薄野翎遲鈍地回過神,突然意識到凝淵在笑什麽。


    凝淵和薄野秀人是認識的。


    當時薄野秀人放她走的時候,凝淵或許也在那裏,隻是站在某個她看不見的地方,遠遠地目送她離去。


    也就是說,在薄野秀人隨口說出薄野翎這個名字的時候,凝淵或許也在場。


    她站在陰影裏,或許還帶著說不清的笑意,看著那個對世界一無所知的精靈終於踏出了高塔,像得到了什麽珍寶一樣怯生生地捧著敵人隨口丟下便於稱呼的名字,然後抱著那個名字狼狽地逃離。


    確實很可笑啊。


    「阿翎……」黑貓回頭看了薄野翎一眼,似乎想讓她清醒一點。


    可是黑貓一說話,薄野翎就想起了之前凝淵提到精靈女王時,黑貓幾近暴怒的樣子。她從沒看過黑貓那麽憤怒,那種眼神像是一個被激怒的騎士,要死死捍衛女王的尊嚴,不容任何人褻瀆。但是啊,凝淵說是薄野翎奪取了她母親的生命和力量時,黑貓沒有反駁。


    薄野翎看向了自己的手。


    她是,不被期待的。


    “沒事。”薄野翎心裏的情緒濃重又滯澀,可鳴人已經和君麻呂聯手對敵起來,螺旋丸翻攪氣流的聲音和骨刃撞擊聲不停響起,還有凝淵輕鬆躲過攻擊時帶著的輕快笑聲。薄野翎意識到她的朋友們還在保護她,她強行清空如亂麻般的思緒,勉強地對黑貓露出笑來“我沒事。”


    凝淵注視著薄野翎,忽然笑了笑,她突然加快速度瞬移到鳴人身後,用手肘狠擊鳴人後背穴位,然後躲過君麻呂橫刺過來的骨刃,猛地朝薄野翎衝過去。寧次站在薄野翎身前,已做好了對敵的準備,可凝淵歪頭一笑,忽然從伸手在空中虛虛一抓,一把黯淡無光的權杖浮現在她手心。


    薄野翎忽然有了種被什麽擊中了心髒的感覺,她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凝淵高舉著那把黯淡的權杖,那把在陽光下也透不出半點光的權杖看起來像是粗製的劣質品,可僅僅是這麽看著,薄野翎也有一種全身的血在慢慢沸騰的感覺。


    像看見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即使對方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也足以讓你歡欣雀躍恨不得立刻吵醒對方然後抓著對方吵吵鬧鬧把過去的時光全部補回來。


    「秩序之杖。」黑貓在薄野翎身邊喃喃。


    “小精靈,聽說每一任的女王要都要經曆上一任的考核才能繼承秩序之杖,成為精靈女王。你說,你那位被你奪走了名字和靈蘊的母親的靈魂,究竟會不會出現呢?”凝淵說著,在嚴陣以對的寧次前方忽然消失,而後高浮於空,她伸手將權杖扔向薄野翎,朗聲高頌“該開始了,繼承式!”


    “阿翎!”寧次想回頭拉開薄野翎,可是一股莊嚴的氣場從被投射下來的權杖上擴散,第一時間就籠罩住了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樣的薄野翎,寧次根本無法向薄野翎的方向移動。


    權杖在離薄野翎兩米左右的時候停下了自由落體,一縷微不可見的流光忽然流竄過暗紋浮動的杖身,那似乎是一個蘇醒的前兆,越來越多的流光沿著杖身的紋理匯聚在水晶上,杖身上的精靈文也脫離了權杖,圍繞著水晶飛舞起來。那像是一個偉大的思想正在被喚醒,僅僅隻是智慧而沉默的審視也足以讓所有生靈屏住呼吸。


    秩序權杖停在了薄野翎身前,一道乳白色光罩將身著白無垢的少女整個包裹在裏麵。權杖已經認出了最具掌管秩序資格的精靈,開始繼承式,並向在場所有生命下達了‘退散’的莊嚴命令。


    黑貓低頭往後退開,連凝淵也浮向高空,任何人都無法違抗秩序的命令。


    薄野翎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一片白光包裹的世界裏了。她其實知道自己應該躲開,可是那把權杖朝她飛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被那種奇異的吸引力給征服了,哪怕彗星在此刻撞了地球,哪怕凝淵忽然要捅她一刀,哪怕澤田奈奈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她也完全移不開目光了。


    純白的空間裏連空氣都好像是停滯的,可沒一會,氣流就緩緩運動起來,匯聚在一起,仿佛是要凝成什麽。


    薄野翎忽然想起凝淵說這是繼承式,上一任的女王會出現,考核這一代的女王預備役。


    上一任的精靈女王。


    是她的母親嗎?


    這個猜想頓時讓薄野翎忐忑又不安起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風凝聚在一起的方向,感覺自己好像怎麽樣都怪怪的,她還穿著白無垢,臉上是精致的妝,她怎麽看都是一個美麗的新娘,而不是一個精靈,一個預備女王,一個女兒……


    可母親真的會期待看到她嗎?


    母親是被迫生下她的,還被她奪取了生命,母親要是看到她,會不會露出敵視的表情?


    薄野翎還在胡思亂想,帶著說不出的期待、忐忑和不安,而風凝實的影子變得越加深重,是的,影子!薄野翎難以置信地後退了一步,看著那風居然凝聚出了一個漆黑的影子!


    而那個影子,就如同當年在夢裏不停追逐她的黑影。


    薄野翎的腦子一怔,好像所有有關聯的事情全部都串了起來。


    那個名為薄野秀人的男人粗暴地打斷她,說不是她繼承而是她奪走。


    黑貓曾說過,精靈的名字就是最強大的力量。


    夢裏的那個黑影不停追逐她,想要吃掉她的感情和記憶。


    那個被關在鳥籠裏的黑影,像快死的貓一樣奄奄一息地叫著秀人。


    黑影,母親。


    薄野翎的腦子轟地一聲全亂了,哪怕那個毫無理智的黑影又朝她衝過來,她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的母親,是一個精靈女王,哪怕隻聽這個稱號也能察覺到那應該是個多聖潔仁慈的精靈,足以承受世界上的所有禮讚。可是這樣一個女王,因為她的出生而死去,失去了一切,還被她奪走了精靈最重要的名字。


    薄野翎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卑鄙的盜竊者,她穿上了屬於女王的外殼,身體裏流轉著屬於女王的靈蘊,而真正的女王被奪走了生命,連靈魂也被深鎖在夢境裏。可即便失去了所有感情和記憶,即便靈魂變成了空白,她也下意識地想要奪回屬於她的一切,於是不停追逐卑鄙的竊賊,想要填充被奪走一切的自己。


    薄野翎被按住肩膀按在了地上,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反抗。她忽然很想哭,不知道是哭自己還是哭失去一切的母親,她之前想的那些全部都多餘了,連自己如果叫一聲媽媽,女王是否會回應她也多餘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原來是個錯誤,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麽多餘,她隻是一個用來破壞結界的鑰匙,要是人們都知道了,肯定都會想為了和平來毀掉她。


    薄野翎也想毀掉自己,她心裏有好多好多話,可是一句都說不出來,連道歉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無辜嗎?她一點都不無辜,無辜的是被迫孕育她的精靈女王,是失去所愛的薄野秀人,是失去名字和身體的黑貓。而薄野翎呢?她活著對世界來說就是個隱患,她就是一把通往混亂和無序的鑰匙,薄野翎簡直不敢想象要是把忍者的世界和安寧祥和的並盛連接在一起會怎麽樣。


    黑影在啃食她,像急切地想把薄野翎整個吃進肚子裏。


    薄野翎沒有流血,身體裏也不會有星星了,她甚至感覺不到疼。可是薄野翎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真的有什麽被吃掉了,溫暖的踏實的東西在身體裏流逝,意識也變得越來越薄弱和模糊。


    薄野翎半睜著眼睛,意誌淡薄之後,抑製情緒的自控能力也消失了,她開始小聲哭泣。


    身體變得很輕,薄野翎已經無法抬起手了,像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她用最後一點尚存的意識注視純白的光幕,恍惚地覺得自己被吃掉之後,也許也會變成一個模糊而無理智的黑影,遊走在什麽地方,尋找著什麽來填充空白的自己。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薄野翎遲鈍地察覺到黑影啃食的動作停了下來,可她費盡力氣也睜不開眼睛,像是隻剩本能意識的生命體,感受著說不清的虛無和空洞。良久,一聲隱約的歎息聲傳到耳邊,這聲音似乎給了薄野翎一點睜眼的力氣,薄野翎費力地睜眼,聚焦,可是模糊的視線範圍裏,她隻能勉強看見一雙純度極高的藍眼睛。


    很美的顏色。


    光幕漸漸散開時,黑貓就繃緊後背盯住了裏麵的人,倒映在他眼睛裏的,是手拿煥發光華的秩序權杖的白無垢少女,她迷惘而無辜地跌坐在那裏,眼神是軟弱的。


    完了……


    黑貓在凝淵歡快地大笑聲中沉下了整顆心,阿翎繼承了秩序之杖,已經完全有了成為鑰匙的資格。她現在持有秩序,卻完全不懂怎麽使用,可就算會用,也很難鬥得過怪物一樣的凝淵,現在唯一的辦法可能隻有殺了阿翎,毀了鑰匙了,如果不殺了阿翎,那就算這次能逃出去,以後阿翎也不可能次次都能逃過,各個大陸的封印會被解開,而凝淵她們的目的恐怕是要破壞‘牆’。


    不行,絕對不能發生!


    可是阿翎……


    電光火石間已不容黑貓多想,他伏低身體朝薄野翎飛快地靠近,高處的凝淵迅速察覺,也同時朝薄野翎靠攏。


    “你是打算……”凝淵冷笑著,將手中浮現的刀刺穿正撲向薄野翎的黑貓,被喚出的刀還在因為急速的運動而急震,凝淵的話才接著說完“毀掉我的鑰匙嗎?”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薄野翎抬頭時,黑貓已被穿在了凝淵的刀上,鮮血順著刀尖落下。


    “阿喵……”剛恢複意識的薄野翎滿臉空白,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變調的尖叫和哭泣全被壓在喉嚨裏。


    場麵一時寂靜,遠處的鳴人等人根本無法靠近這裏。


    「很抱歉,阿翎,我從來沒給過你選擇的權利。」黑貓艱難地出聲,聲音遲緩「但這是我,在最後,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眼前的少女美麗而稚嫩,她仰著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流了那麽多眼淚,哭得又狼狽又叫人心疼。可是黑貓沒辦法再安慰她了,他像個肉串一樣被串在長刀上,血流了滿地,現在是保護小女王最重要的時刻,他衝過裏的時候就打定了用最後的底牌,根本沒時間說些溫暖又柔軟的話,可是看著薄野翎望著他無意識流著眼淚的樣子,黑貓還是心軟得一塌糊塗。


    「還記得風吹樹葉的聲音嗎,阿翎?」


    願你以後真的可以盡情的笑,也可以放肆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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