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放在桌頭的照片映著窗外的陽光折射一片花白的光, 模糊了整個相框。


    獄寺隼人按生物鍾起床, 睜著有些朦朧的睡眼抓了抓睡得有些淩亂的銀發, 隨手打開矮櫃上的手機,和緩沉靜的鋼琴聲便從藍牙小音響裏流瀉出來。像優雅動人的芭蕾舞者, 溫吞恬靜地轉著圈從房間的一個角落旋轉到另一個角落。


    冷水洗過臉之後清醒了許多, 為了方便洗漱將銀灰的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小辮。獄寺隼人換上家居服, 用前段時間屯在冰箱裏的速食解決了早餐, 然後在安謐的鋼琴聲中隨手抽出一本雜誌,就著翻雜誌的動作,隨意而閑適地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他的頭發還紮在腦後,隻有一些過短的短發調皮地溜出來, 落在耳垂邊。


    清晨的陽光柔和, 灑在雜誌上也並不刺眼。獄寺隼人伸手準確地摸索到了自己放在書架上的眼鏡,單手給自己戴上。很普通的保護視力的黑框眼鏡, 可是架在青年挺直的鼻梁上,就好像有什麽說不出的味道。


    很久沒這麽悠閑了,在不大的自己的空間裏做些無聊而繁瑣的日常, 隻可惜這樣的悠閑時光也就這幾天了。獄寺隼人隨手翻過一頁世界十大未解之謎, 這些他以前鍾愛的書籍, 現在也少有時間再翻了。


    ‘啾!’清脆的鳥啼聲忽然從窗口響起, 獄寺隼人還未來得及回頭就看見了一隻小鳥從窗口斜掠進來。本以為隻是一隻迷路的小鳥,窗口卻突然劃過一縷銀發, 伴隨著熟悉的軟軟聲線“隼人!”


    獄寺隼人臉一木, 立刻放下手裏的雜誌朝窗邊走過去。


    他所租住的公寓樓層不高, 在二樓,窗口處正好長著一顆盤根錯節的挺拔榕樹。他甫一望去,就看見坐在樹冠的一根較粗壯的枝幹上的精靈。


    晨光躥過榕樹樹葉間的縫隙,模糊了無數綠葉的邊緣,因前幾天下雨而被衝洗得綠油油的樹葉子被陽光照射得發亮,整棵樹都仿佛在逆著日光在微微發光。而坐在其中的銀發少女,彎著唇角高興的露出一個不比陽光遜色的笑容來,滿心歡喜地又叫了他一聲“隼人!”


    薄野翎扶著樹幹站起來,穿著裙子一邊扶著樹幹一邊踩著越漸細窄的枝幹走過來。


    獄寺隼人麵無表情地掃了底樓一眼,然後單腳踩上窗台去拎住樹上的薄野翎,輕輕巧巧地又跳回房間“我說過吧。”獄寺隼人抿著唇看著薄野翎,內斂的嚴厲像一個嚴肅的粑粑“不可以穿著裙子爬樹。”


    “欸……”剛還開心著的薄野翎瞬間就有些心虛地抓住了自己的裙角“可是,小鳥能帶阿翎找到隼人,阿翎要跟緊才行呀。”


    獄寺隼人看著麵前隻到他肩膀高的小姑娘一會兒,然後才坐回椅子上“有什麽事?”


    “唔,沒有。”薄野翎抬起頭來看著獄寺隼人,示好一樣歪著頭露出笑。手法笨拙的綁在頭發上的緞帶頓時一鬆,垮垮地從銀白的長發間落下來,夾雜在發絲裏“阿翎在家裏很無聊,想找隼人玩。”


    獄寺隼人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雖然難得的假期想一個人呆著靜一靜,可他也確實不排斥薄野翎在這裏。現在的心情已經無關於對方是個精靈這回事了,薄野翎對世界抱持著最真切的善意,隻要相處過,怎麽會有人舍得討厭她。


    一直沒得到獄寺隼人的回應,薄野翎開始打量起目前所在的單人間起來。


    不大不小的房間,居住所需的基本區域卻也俱全。廚房在靠近大門那邊,牆上簡單地掛著幾幅簡潔大方的工藝畫。過來些就是一架黑色的鋼琴,旁邊還有一排書架,靠近小小的衛生間。再過來幾步就是放置著單人床的休息區,床頭的櫃子上還放著播放著純音樂的藍牙小音響。


    深藍的款式,像海水一樣。


    這樣的房間布置得恰到好處,不會顯得太小也不會顯得太大,每一處都是生活的細節。


    “隼人。”薄野翎指著書架期待地朝獄寺隼人問道“阿翎可以看你的書嗎?”


    獄寺隼人掃了一眼書架上排列的書籍,然後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雜誌“隨便你。”


    得到了同意,薄野翎便朝書架跑了過去。她學會五十音不久,對這個詞組排列在一起的意義也不明白,有時候要來回念上幾遍,從記憶裏找到了相似的發音才會知道是什麽意思。如果是冷僻一點的詞或者直接片假組成的新外來詞,她就一點都不明白了。


    薄野翎認真地看著書籍上標著的書名,一本一本地認過去。獄寺隼人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想來隻是單純的熟悉詞組,於是也不管她,任由她慢慢辨認。看了很久,薄野翎才從書架裏抽出一本厚厚的辭典來。


    獄寺隼人靠在椅子上看著最新一期的不可思議事件的雜誌,而薄野翎則坐在幹淨的棕黃地板上看辭典。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空氣都不再喧囂。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的角度隨著太陽位置的變更而改變起來,映在地板上的枝型樹影也漸漸遊離地板。獄寺隼人關上手上的書時,注意到掛在房間中央的掛表已經走完了一圈半。他看向還很認真地翻著辭典的薄野翎,靜坐了一會兒後,緩步走過去撿起了薄野翎早已滑落在地上的發帶。


    寶藍色的發帶,紋繡著細密的紋路,精致的、女孩子的物件。


    薄野翎發現了走過來的獄寺隼人,揚起腦袋就笑了一下,不等獄寺隼人問,她就舉起手裏的辭典“你看,隼人,隼的意思,是一種飛的很快的鳥哦,被稱為天空中的王。”薄野翎拿起辭典又翻了幾頁,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獄寺隼人“阿翎的翎,是羽毛哦,鳥翅上的羽毛!”


    獄寺隼人看了一眼辭典,又將目光移回薄野翎的眼睛上。即使心緒有些奇妙的波動,他也隻是平靜地添了一句“……還有鳥尾。”


    薄野翎瞬間鼓起臉“阿翎隻想呆在翅膀上啦!”


    獄寺隼人沒有繼續和薄野翎爭辯,隻要不涉及奇怪的話題,他還是能維係住自己該有的沉穩和平靜。他伸手把手上的發帶遞給薄野翎,薄野翎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早已散開的頭發,接下了發帶也還是一種不知道怎麽綁的表情。


    小姑娘一臉迷茫的樣子隻讓獄寺隼人滿心果然如此,他看得出來薄野翎的為人處事和很多事情都是從澤田奈奈或電視機上學來的,她自己則根本不懂什麽常識,也沒做過這種小事情“頭發綁得太鬆了,今天早上是你自己綁的嗎?”


    他說著,曲腿蹲在了薄野翎身後,手指輕柔地挑起了長發。


    薄野翎否認“是哥哥給阿翎綁的。”


    獄寺隼人的手一頓,沒什麽波瀾的臉也出現了細微的停滯感來。隻是沒過幾秒,他就重新嚴肅地說“……其實綁得也沒那麽糟,十代目已經做得很好了!”


    薄野翎也不知好不好,跟著懵懂地點了點頭,直到獄寺隼人幫她綁好頭發。


    時已漸近午時,獄寺隼人打電話跟澤田綱吉報備了一下,就開始著手準備午飯。因著薄野翎在,獄寺隼人不好再帶著小姑娘吃速食,隻好拿出冰箱裏一直屯著沒用的蔬菜處理起來。這幾年好歹是沒白一個人過,燒菜也不至於像年少時輕易就把廚房炸了。獄寺隼人打開抽油煙機圍上圍裙,紮在腦後的小辮也沒鬆下來過,身形修長的青年麵色平淡地炒著小菜,從薄野翎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見對方好看的頸線和肩線。


    薄野翎坐在嵌進牆體裏的長方形小飯桌邊,手肘支在白漆小桌上捧著腦袋看著獄寺隼人忙碌的背影。即使開著油煙機也有飯菜的香味飄過來,薄野翎坐在高腳凳上晃悠著白嫩嫩的赤足等待午餐。


    獄寺隼人很快單手把菜端上桌,表情平淡地坐在薄野翎對麵,十分有家庭煮夫的風範。


    這頓飯吃得很安靜,大抵是獄寺隼人一個人的時候都是食不言的,所以薄野翎也乖乖的保持著安靜。


    吃完了飯,獄寺隼人洗完碗就看見薄野翎趴在窗台邊,也沒有和窗外的鳥雀交流的意思。隻微微出著神,噙著淺笑像在想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隼人。”看到他過來,薄野翎笑著叫道“春天到了喲。”


    不是一直都在春天嗎?獄寺隼人還沒回答,就看見薄野翎雙手捧著書向往地望著天空輕聲朗誦“天亮的時候,沿著花草盛開得最美的地方行走;天黑的時候,朝著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前進。旅途是陽光,是空氣,是路邊的花草,是未知的冒險和隨時準備著冒險的心情,是眼睛所看到的所有所有的故事,也是自己。”


    薄野翎念完這句在詩集上看到的散文,為詞匯中所描繪的一切而動容起來,忍不住歪著腦袋笑。


    沒有看太久的書,有著午睡習慣的薄野翎非常自覺地蹭上了獄寺隼人的單人床,即使整個人埋在了另一個陌生的氣味裏,也絲毫沒有猶豫地睡了過去。


    未免也太放心他了吧?獄寺隼人坐在窗邊看著占了他的床睡得十分香甜的薄野翎。


    他少有或者說根本沒有帶過人回公寓,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所以回並盛的時候也隻找了不大不小的單間,根本沒想過會不會接待客人這種問題。這幾年過得太急,每一天的行程排得太密,難得閑散,如果不是真的閑得發慌了,便一直宅在公寓裏幹自己的事。


    那些往常都由別人幫忙料理的瑣碎的繁雜的日常事物,其實做起來並不無趣。時間像流水一樣,安安靜靜的流淌而過,他呆在自己的小公寓裏,做著最簡單瑣碎的事,並從這些事中得到幾分輕鬆,然後日子就這麽過了。


    床上的薄野翎翻了翻身,抱著被褥的小姑娘睡得一點也不老實,裙子也被她翻身的動作弄得卷起來,露出了整條漂亮白皙的大腿和隻被遮了一點的小熊胖次。


    獄寺隼人表情一僵,有些窘迫,卻又忍不住微微皺眉露出許些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走過去從薄野翎懷裏拉出被褥,抱不到東西的薄野翎又不老實地翻騰了一下。獄寺隼人把被褥往空中一鋪,於是整塊被褥方方正正的被鋪下來完全蓋住了薄野翎。獄寺隼人給薄野翎掖好被角,隻露出被銀發半掩的腦袋來。


    忽的想起什麽,他側過頭朝床頭的相框上看了一眼,照片裏的女人也安謐溫柔的對他微笑。獄寺隼人的氣場更柔和了一些,他伸手別好薄野翎耳邊滑下來的銀發,放輕腳步重新走回窗邊。


    窗外的天空一碧如洗,微風從穿過床邊繁茂的枝葉朝他拂來,樹枝上還守著一隻靈動的小鳥。獄寺隼人突然就覺得這種天氣總是呆在房間裏也很無聊,即使享受著從指縫溜走的閑暇,可卻還有另一種生活方式也許更動人心。


    陽光,空氣,花草,冒險,故事,還有自己。


    轉過街道口就能看見不遠處熟悉的兩層日式房屋了,澤田家光卻意外的沒看見門口有誰在等著,這個時候按阿翎的個性應該老遠就跳出來接奈奈了才對。


    “不知道兩個孩子在家裏過得怎麽樣?”澤田奈奈彎著嘴角滿帶期待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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